“郡……郡公子!?”吴掌柜眯起双眼,仔仔细细地盯着荣睦看了半盏茶的功夫,这才瞪大了双眼,一扫刚才的高高在上之风,极为恭谨地的双手抱拳,躬下身子,犹如老鼠见了猫一般,吓得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吴掌柜,郡公子我问你话呢,这诚意为何,足够又是为何啊?”看着吴掌柜的地位,从山地跌落到谷底,态度也来了个彻头彻尾的转变,荣睦心中暗道真是爽快的同时,不禁对皇族所能享受到的待遇,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毕竟,当曾经处在下风的书生、商人和文官,摇身一变成了统治者时,那种束缚在灵魂深处的枷锁,自然成了永远都难以满足的欲望。于是,兴奋之余,荣睦竟然有着那么一丝丝的眩晕之感,只好扶着柜台,正欲坐下。
“郡公子小心!”
吴掌柜话音刚落,荣睦就感到自己被几处柔软所搀扶着,稳稳地坐在了椅子上,转过头才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站着两个穿着统一的侍女,显然刚才发生的一切,是她们所为。
尽管心中有些不好意思,可他还是冷哼了一声,翻着眼睛,穷追不舍道。“吴掌柜,郡公子我问你话呢,怎么还不回答,是不是以为我神志不清,脑子有问题啊?”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吴掌柜吓得打了个哆嗦,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对于眼前的这个郡公子,他是着绝对的畏惧,因为郡公子的父亲,曾经大笔一挥,丘陵郡的木棉城,就变成了另一个样子,城中的无数商人都因此遭了殃。
所以,坊间传言,他得罪了上苍,收到了责罚,让唯一的儿子宗靖儿变成了时而正常,时而疯癫的人。可饶是如此,也是人见人怕的存在。
“算了,郡公子我今天高兴,懒得与你计较。”荣睦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故意用不怀好意地目光停在身后的两个侍女身上,吓得她们面无人色后,这才满意地道。“吴掌柜,你家现在有多少田地,每年能产出多少粮食,现在有多少余粮,又都是什么价格?”
“回郡公子,自维新变革以来,小人包下了黑山镇、青阳镇和水田镇的小部分农田,所以现有田地六千亩,每年可产出粟米和玉米面共计三百万斤,现在是二月末,待得八月时,刨去满足铁峰城消耗、上缴的军粮以及制作精粮的之外,还能剩余一百万斤。”尽管被吓得不轻,可对于自己经营的产业则依旧了如指掌,所以,在回答荣睦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也得以恢复一些,扭过头,瞥了眼柜台前的牌子道。“至于今日的粮价嘛,呃……是一铜币十五斤。”
吃惊、震撼、后怕……等等诸多情绪立刻将荣睦团团围住,他再一次感受到了维新变革给宗氏王朝的普通商人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要知道,即便晁起阳费尽心机,在上林寨苦心经营几十载,才不过拥有良田一千来亩。
更为重要的是,眼下这才仅仅是接触到了一个粮食产量,诸如布坊、军备工坊等等一系列现在能想到的还是想不到的产业,都将会因为维新变革而强大到一个恐怖的水平。
想到这里,荣睦不禁暗道:这石川郡的特殊郡试,根本就是鸡蛋碰石头的下场,若不是宗氏王朝还与其他王朝交战,致使战线过长的话,万山王朝恐怕早就不复存在了。
毕竟,即便森木城的城墙再高,森木山脉再险峻,也无法产出数目如此庞大的粮食,赚得巨额的铜币,来支撑这场犹如无底洞般的战争消耗。
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自己可能已经失态,于是装作有些不大正常的样子,翘起了二郎腿,露出极为不满的表情,咂了咂嘴道。“怎么才这么点,这些年你都在吃喝玩乐吗?是不是觉得皇族对你的恩泽还不够深,不足以让你为我宗氏王朝付出更多的心血?”
“小人不敢!”吴掌柜几乎是带着哭腔跪倒在了地上。
“好了,废话少说。”荣睦以极快地速度冲到吴掌柜的面前,双手将他差点就碰到地板上的脑袋死死抱住,然后使劲地踹了他一脚,看着人仰马翻,一脸惊慌失措的吴掌柜,荣睦回坐到椅子上。“真是没有想到,在万山王朝那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居然发现了一个金矿,所以我就雇佣了不少万山的蝼蚁,给我挖金子,但他们实在太过能吃,我准备了足足一年的粮食,却不想几个月就给我吃光了,所以要在吴掌柜你这里买下所有的余粮。”
“买……买下我所有的余粮?”被侍女搀扶起来的吴掌柜一脸惊愕地看着荣睦,像是听见了一个巨大的笑话。在宗氏王朝商人的眼里,这些皇族从来都是白吃白喝白拿的主顾,在他们的脑子里,从来没有一个买字。
“怎么,吴掌柜是不是觉得郡公子我连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个铜币都付不起了吗?”荣睦露出了一丝戏谑的笑容,饶有兴致地看着吴掌柜道。“我告诉你,待得我将那些金子都挖出来以后,我还要把你那些田地也都买了种粮食,不如吴掌柜也一同开个价吧,不然到时候我一高兴,把赚得钱都花掉了,恐怕就麻烦了!”
“郡……郡公子……”吴掌柜目瞪口呆地看着荣睦,不知该如何是好。按照常理来说,皇族根本不会理睬这些收入微薄的田地,而是牢牢抓住盐铁一类的巨富产业,二者之间的收入用天壤之别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所以,吴掌柜的内心全是面前这个郡公子疯了的想法,可碍于身份悬殊,只得有口不能言。
而对于荣睦来说,面对面具使用次数的限制和手中为数不多的时间,只得尽可能地来争取到更多的实质性收益,难免也会失去耐心,所以待得他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时,就连一盘看戏的崔彧,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因此,一时间,场面陷入了尴尬之中,双方谁也不愿意再多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