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郡公子。”徐江顿时大惊失色,后背冒出阵阵冷汗,连话都不敢说下去。
“本公子听说过有人晕船,从未听说过平白无故地站在陆地上也会发晕,难不成水军司马恐高?”荣睦见徐江被吓得不轻,故意露出极为不可思议的表情。
“郡……郡公子有所不知啊,且听徐江慢慢道来!”徐江犹豫再三,终于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道。“水军完全不同于陆军,花费低廉,操练简单,成军也容易许多,按照常规编制,司马级别的陆军武将,拥有钨铁阶别的武器装备,统领万余兵勇,固守一方城池……”
尽管拿定了豁出去的主意,面对郡公子的直视,徐江还是感到呼吸困难,心跳加速,只得稍做调整后继续道。“而同样级别的水军,则顶多能有五艘单桅战船,百余名作战水兵,以及码头上的一些船工。先说船工吧,一般他们是集木匠和铁匠为一身,并且还熟知造船工艺之人,与其余匠人的等级划分大致相同,想要建造单桅战船,至少要郡级高等船工才行,由于宗氏王朝内极少有人重视水军,造船的材料和船工都异常难寻,且失败的几率还很高,这五艘单桅战船可是十一艘硕果仅存的余量,所以建造一艘单桅战船的花费高达九千万铜币。”
“九千万铜币!那么你这五艘单桅战船的花费岂不是高达四亿五千万铜币了?”荣睦不禁瞠目结舌,在他看来,目前花费最高的不过是修筑城道,其次为高等级的车马,最后才是那些难以获得的高级别武器装备,而单桅战船的出现,让他有些猝不及防的同时,也明白了为何徐江听见自己想要借用单桅战船时的过度反应。
“这个仅能算是最为基础的花费。”徐江木讷地点点头。“接下来就是水兵的操练了,在丘陵郡内,仅有少部分人会水,会水的人中,又极少有人能横渡坝阳河,这还只是最初的考验,接下来,他们还要适应航行时的风浪颠簸后,才能从中挑选使帆、操舵和控制弩车之人,简单说来,就是不光能让战船在坝阳河中自由航行,并且还要懂得进攻与防守,就像赶车的马夫与能征善战的骑兵之见的区别。”
“原来如此。”荣睦微微点头,忍不住问道。“既然水军如此金贵,为何偏偏在驻守在前不搭村后不着店长河镇呢?”
“郡公子有所不知,本来徐江驻守丘陵郡城,拥有一座比起长河镇大几倍的码头,不光可以停靠战场,还能建造与维修,谁知那新任郡督常锴对水军既无好感,也吝啬其花费,所以七年前,我们就被赶出了丘陵郡城,如今不光粮饷不足,就连战船也破旧不堪,难以维系!”徐江长长地叹了口气,双目中满是不甘之色。“那个常锴就是一介莽夫,他岂能知道,这单桅战船的图纸乃是中域王朝的遗物,大有发展的前途,如今却在长河镇自生自灭!”
“那个没落的中域王朝,不值得我宗氏王朝仰慕,其遗物自然也与废物无异!”荣睦虽然听见中域王朝的遗物后,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只不过碍于皇族的自信和对前朝的厌恶,只得表现出对其的不满,漠然地看着徐江道。“所以,你最好还是对水军死心吧!”
徐江顿时面如死灰,眼角处竟然留出两行清泪,刚才还高昂的头颅随之低了下来,身子竟然不住的发起抖来,整个人看上去极度萎靡,甚至与死人无疑。
如今,尽管把握住了与郡公子袒露心声的机会,差一点就用水军成功的打动他,可终究还是功亏一篑,得到了和常锴相同的态度。
在他看来,单桅战船比自己的性命更为重要,站在它的甲板上,航行于波浪涌动的坝阳河时,就是最大的荣耀。虽然无法像陆军那般摧城拔寨,杀敌千里,获取战功无数。可风吹船帆,破浪前行,直奔远方就是他最大的梦想。
“本公子又想了想,发展水军虽然已无可能,但铜币已经花了,战场已经造了,水军也已经有了,那么就不能抛之弃之,还得加以利用,说不定将来会为我宗氏王朝立下功劳的。”看出徐江只是一个单纯对水军狂热,而非喜欢屠戮之刃后,早就垂涎三尺,恨不能将其收归麾下的荣睦,只得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欲望,淡淡地道。“所以,本公子命你带上所有的船员辎重,即刻赶往坝阳河上游的安宁镇,去找一个名为晁起阳的人,他会负责安排你们的,届时,所有水军的将士都会有粮饷和住宅,战船也会得到修缮,但务必记得要撤下桅杆上宗氏王朝的大旗,至于以后会不会新建战船嘛,还要依形势而看,本公子现在还不敢保证。”
“郡……郡公子的意思是?”徐江立刻为之一振,错愕地抬起头,顾不得抹去脸上的泪水,双目迸发出了炽热的光芒,仿佛能将荣睦烧成灰烬一般。“我……我水军有救了?可是坝阳河的上游乃是万山王朝属地啊,这么做……”
“是万山王朝的属地,而且连镇子也是,但现在都归公子我所有,抵达后自会有一个叫做晁起阳的人来安顿你和你的水军,然后好生修整一段时间。”荣睦极为严肃地走到徐江身前,仰头狂笑几声道。“将单桅战船的图纸交出来,本公子一定找寻高人指点一二,届时定让你和你的船队走出这小小的坝阳河,去外面的天地看看。”
重新找到希望的徐江只是略作迟疑,就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血铜制成的圆柱形盒子,打开后从中抽出了一张发黄的兽皮,双手将之呈送到了荣睦的面前,见他只是轻轻瞥了一眼,便将之重新收好,揣进了怀中后,双手郑重抱拳道。“多谢郡公子赏识水军,如今徐江两手空空,无以为报,他日定将以水军之强盛为谢恩!”
说完,不再犹豫,起身离开了了望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