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瞌睡会传染,那么恐慌也会在人群中迅速传播,至于饥饿感就更不用多说了。所以,这一幕很快就如同一阵风似的,传遍了整个精铁城。
几乎所有的将士,都将所谓的惨死置之度外,不要命地去抢夺麻袋里的窝头,在他们看来,没有什么比填饱肚子更为重要。
因此,放眼望去,那些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守军,早已没有了丝毫的纪律性可言,宛若一群发现猎物的恶狼一般,你争我抢,你跑我追。
“混账,你们都疯了吗?”丁宏达见身边的将士居然在自己的面前,从麻袋里掏出窝头就往嘴里塞,顿时暴跳如雷,立刻上前几步,抬起右腿,狠狠地将一名嘴里塞满窝头的二等校尉,踹了个人仰马翻。
“住手,住手!”他见二等校尉不光没有停下疯狂的举动,反而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挣扎着爬起来,准备继续去抢窝头后,不由分说地拔出了腰间的钨铁剑,对着二等校尉的脖颈劈砍而去。
“啊……”二等校尉惨叫一声,嘴里还没有咽下去的窝头掉了一地,他不顾还正在涌出鲜血的伤口,连忙将地上沾满灰尘的残渣捡起,又塞进了嘴里,只不过由于流血过多,昏死了过去。
“你们几个,速速给我去控制场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丁宏达强行忍住胸中的怒火,放弃了彻底斩杀二等校尉的打算,对着身旁的几个亲信道。
“是!”在其身旁的几个二等司马、三等司马和一等校尉立刻抱拳应是。
“凡有突出功绩者,直接晋升一级!”丁宏达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一次攻城战非同一般,若是不用雷霆手段镇压,必将酿成惨剧,于是看着几人的背影,大喝一声道。“违令者皆可斩杀!”
几人闻言,刚刚迈出的步子,顿时因为惊吓,而感到了一阵无力。他们明白,之前养尊处优的日子已经到了尽头,平时训练中,假装刺向战友的刀剑,也不过只是孩童之间打闹般无聊。现在,才是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
因此,在一阵由心底而来的恐惧和战栗后,他们只得纷纷拔出了挂在腰间的刀剑,朝着城门、路口和关隘等人群聚集,十分重要的位置赶去。
“看样子精铁城守军似乎起了内讧。”重新回到了望台上的墨先生虚眯起双眼,沉声道。“应该是丁宏达及其亲信对那些违抗军令,吞食窝头的将士下了死手。”
“这样也好,起码会让守军对含有仿制麻魂散的窝头放下戒心,将之照单全收,届时,我们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座无人镇守的城池收入囊中了!”荣睦嘴上虽然说的十分轻松,但是他也明白,城中的守军顶多也就饿了十来天,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对付。
于是,看着又一轮装着窝头的麻袋,飞向了精铁城后,再度陷入了沉思之中,想要找寻到一个快速解决的方法。
“这个倒不难办。”墨先生轻抚着胡须,神态自若地笑道。“俗话说得好,有酒有肉有朋友,有柴油米有夫妻,眼下你只给他们送去窝头,可还远远不够,所以将刚才烤熟的肉和水酒一并送去,方才可以展现荣城抚的诚意啊!”
“烤肉倒是好办,可装在坛子里的水酒别说是用投石机投射进去,就是从马车上摔下来,都会变成一堆废瓷片。”荣睦有些不解地看着墨先生道。
“水酒不光喝进嘴里很是过瘾,就算闻上几口,也聊胜于无,加之他们十多天都没有吃饱肚子,只要将水酒投射进去,就算酒坛摔得粉碎,水酒撒了一地,他们也一定会趴在地上喝。”墨先生耐心地解释道。
“妙,妙,真是妙啊!”荣睦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门,刚才还淤积在胸口的忧愁,瞬间消散而去,立刻俯下身子,对着在了望台下的百里风道。“劳烦百里管事,速速将刚才烤好的肉装进麻袋,并且备好水酒,将酒坛密封,准备投射到精铁城里。”
“是!”百里风闻言,虽然顿感一头雾水,不知荣睦用意为何,可他任然谨记父亲百里易行的忠告,立刻赶去照办。
“投石机阵列听令,准备调整投石机力道和角度,对准人群集中的周围,将装有烤肉的麻袋和水酒的坛子投射到精铁城中。”见百里风离开,荣睦再次下达了军令。
“是!”投石机阵列的将士立刻应声道,开始准备起来。与初来乍到的百里风相比,他们虽然也是临时组建,可最初的班底犹在,荣睦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自然也就成了闲暇时的谈资。
此时,城内的守军已经乱做一团,抢着吃窝头的抗命将士,与竭力维护秩序的丁宏达亲信,将这支前两刻钟,还团结一致的队伍,划分成了两个阵营。
由于丁宏达的亲信们率先出手,斩杀了数十个违抗军令的将士,一时之间,控制住了场面,但后者很快就回过神来,咽下窝头之后,将刀剑拔出,摆出了对抗的姿态。
“速速退后,否则格杀勿论!”亲信甲用钨铁剑指着围在自己身前的将士们,拦在几个装着窝头的麻袋前大喝道。
“周六七,你还真把鸡毛当令箭?”校尉甲奋不顾身地用血铜刀指着亲信甲道。
“你这个丁宏达平乃是穿一条裤子的孬种,平日里欺负俺们也就罢了,如今居然对我们下死手!”门都卫丙虽然只有精铁刀,可丝毫没有惧色。
“不错,现在赶紧滚开,让我们填饱肚子再说,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兵勇甲挥舞着铣铁短剑,跃跃欲试道。
“就凭你们几个废物,也敢在本司马面前猖狂!”亲信乙大笑一声,阴冷的目光扫过众人,想要用二等司马的威压,来震慑住众人,
“要么就放马过来,人头落地,要么滚去一边,本司马可既往不咎!”亲信甲杀气腾腾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