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是岌岌可危的战局,随时会葬送整个安宁军,甚至让自己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一面则是以暴制暴,可能会获得精铁城一战的胜利,保住自己的前程和性命。
这道选择题,让本就身受重伤,疲惫不已的荣睦顿感头晕目眩,四肢冰凉,整个身体甚至都摇摇欲坠。
突然他灵机一动,一瘸一拐地走到了传音管道的旁边,在所有人期待、焦急和愤怒地目光中开口道。“城下的安宁军听令,我在精铁城南门和北门分别放置了几个装有三千万铜币的木箱,作为奖励分发给你们,先到者先得!”
“速速去将南门和北门打开,做好迎敌准备!”荣睦立刻扭过头,捂住传音管道,对着戴瑞等人道。
“是!”戴瑞等人对视一眼,立刻照办。
哗!
“小六子,你听见了吗?”
“狗子哥,我听见了!”
“三千万铜币呐!”
“够给咱哥们娶媳妇咯!”
“是啊是啊!”
“快去抢咯!”
……
荣睦话音刚落,那群围在精铁城东门,无法进城的安宁军将士立刻犹如打了鸡血一般,纷纷调转方向,争先恐后地朝着南门和北门的方向狂奔而去。
作为盗匪和无赖,他们中自然也有许多不识方向之人,分不清东南西北,可这并不影响他们夺取铜币的脚步,除过选择跟随跑在前面人的方式之外,他们还会对同行使绊子、下黑手,而且极为狠毒,丝毫没有同为一军的模样。
着实让精力全都集中在攻城的两郡骑兵,都为之侧目,纷纷尽最大的努力,让开了一条不大的缝隙,既是留给他们一条生财之道,更是好的让自己可以迅速进入城中,夺取更大的军功。
“终于出昏招了嘛!”蒋炽闻言冷笑一声,露出得意的神态。尽管自己利用钽钢弓,让荣睦吃尽了苦头,可个人占据了绝对上风,但两郡骑兵则一点便宜都未占到,着实令他大为光火,在一个不过十三岁时的少年面前,丢尽了自己一等郡督的脸面,眼下好不容易抓住了对方的失误,连忙下令道。“甲队乙队,分别奔向南门和北门,三面围攻精铁城!”
“是!”两名三等郡督应声一喝,立即带领着各自的队伍,分别朝南门和北门狂奔而去。
在他们看来,那些闻讯抢夺铜币的安宁军将士和那三千万铜币,不过只是这场攻城战的一点添头而已,怀着在可以得到军功的大前提下,赚些外快的心理,他们也兴致勃勃地赶向了各自的目标。
“荣城抚好算计啊!”墨先生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对于荣睦在自己计谋的基础上,巧妙的进行调整,并且还能付诸实践颇为满意,但他依旧没有放松精神的意思,沉声提醒道。“接下来就要看看钨铁鱼鳞甲结实,还是大石头硬了!”
“必然还得是石头硬,否则我们都得玩完!”荣睦在城墙之上,看着被自己成功蛊惑的安宁军将士,不禁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以此缓解心中的紧张和双腿处的剧痛。
此刻,他再次确认,东门已经没有安宁军将士的身影,本就不算宽的城门,开始有两郡骑兵涌入,不过碍于攀登城楼的阶梯过于陡峭,他们只得选择朝着城中深处的地方奔袭。至于已经失去田进指挥的洪波郡骑兵,则居然开始放缓脚步,炫耀一般的围聚在东门前,有序地进入城中。
“进攻!”荣睦一挥手臂,大声下令道。
“是!”在墙垛后准备已久的安宁军将士,应声一喝,立刻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快速地推到了城墙边上,随着马车轮子狠狠地撞击在了城墙边缘,上面满载着精铁城守军投石机所用的滚石,则涌下了城墙,狠狠地砸向了两郡骑兵。
咚咚咚!
伴随着沉闷撞击声,和大地微微的震颤,只见刚才还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骑兵将士,立刻被从天而降的滚石,砸得惨叫不止,哀嚎连连。
尽管滚石的速度不是很快,可将近两尺直径的身形,加之足有千斤的重量,犹如一头头冲入高粱地的黄牛一般,将行动迅速、身手敏捷的高原马像高粱一样,无情得撞到在地,并且还借着向前的惯性,直接从高原马和骑兵将士的腿脚压了过去。
刚才通畅没有多久的东门口,又被无数个从天而降的滚石堵得水泄不通,与之前还可以缓慢向前移动的状况相比,现在则是寸步难行。仔细看去,以东门为中心,方圆数十丈之内,被砸伤、砸死和困住的两郡骑兵不计其数。
与此同时,从洪波郡骑兵中分出来的甲队和乙队,本以为会借着速度的优势顺利入城,可却正中荣睦下怀,根本不需要顾忌未入城的安宁军将士,所以在精铁城北门和南方,他们也享受到了同样的待遇。
这些本该砸向敌人的滚石,让自己人吃尽了苦头。
“真他奶奶的是个阴险狡诈的小兔崽子,没想到郡督爷爷也有今天,居然在阴沟里翻了船!”蒋炽看着眼前的惨状,明白今日就算能有神仙帮忙,也不可能扭转败局。
在瞥了眼身旁仅剩百余人的洪波郡骑兵将士,他恨不能以身殉国,彰显忠良之心。但他很清楚,这样做的话,自己的家人必定会遭受连累,所以,为了他们和这口难以咽下去的恶气,他放弃了这个念头,极为不甘的拉动缰绳,调转马头,朝着洪波郡城的方向缓缓撤离。
这一战,他输得极为窝囊,先是被擅自出击的丘陵郡守军逼得千里驰援,打乱了他原有的训练计划,只得匆匆出击,接下来又收到了田进临时吃晚饭的影响,耽误了战机,然后便被这个闻所未闻的荣睦用火器和大火,拦住了骑兵的去路,最后自然是丁宏达守城不利,居然被万山蝼蚁,利用难以逾越的城墙,将两郡骑兵歼灭。
因此,无奈撤退的他越想越生气,越生气体内多年的积劳成疾就在疯狂地折磨着他,终于,他感到胸口一阵热流涌出,自己喷出一口血雾,骇得身旁的一名三等司马,直接从马上跌落。
“荣睦,你给本郡督等着!”他强行压住沸腾的气血,最后一次恶毒地望向精铁城,不甘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