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睦见状,本能的浑身汗毛倒竖,冷汗直冒,他明白,在精铁城一战中,自己双腿所受的重伤,就是拜蒋炽的钽钢弓远距离射击所致。
如今,距离如此之近,别说是躲避,就连想要移动身体分毫,都根本办不到,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三个夺命的黑点,迅速的朝着自己爆射而来。
但他的心中却并没有丝毫的畏惧,他相信,自己的身体既然可以受得住蒋炽的钽钢弓一次射击,就能受得住两次,因此,他冷冷得注视着三个迅速变大的黑点。
“哼!”一直在冷眼旁观的墨先生袖中教化尺滑落而出,手腕轻轻一抖,只见一道灰褐色的尺影,飘忽不定地朝着三支钽钢箭矢飞了过去。
咔咔咔!
三声金属断裂的声响,传到了场中几乎所有人的耳中。
蒋炽一脸惊愕地看着三道残影,以极快地速度朝着自己飞了过来,立刻大惊失色,想要躲避。
“啊!”
一声从心底传来的惨叫,让蒋炽意识到,自己的肋骨已经被深入体内的断箭击断。现在,他只感觉难以忍受的剧痛,由骨头和内脏传来,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平生从未有过的恐惧,让他浑身上下都冒出了冷汗。
他实在搞不清楚,自己立名杨威的钽钢弓,在整个三湖州都难逢敌手,可为何会接连两次,栽在面前这个器宇不凡,从未谋其面,闻其名的中年手里,而且下场一次比一次更惨。
“作为老师,我本不应该出手,完全交给荣睦自己处理,而你作为一等郡督,居然如此下作,面对只是一介书生的荣睦,三番五次的下起了死手,真是厚颜无耻!”重新接住教化尺的墨先生,面无表情地看着蒋炽,又瞥了眼一旁呆若木鸡的田进,继续道。“还不束手就擒,是不是还想尝尝教化尺的滋味?”
“我投降,我投降!”田进大惊失色地扔掉手中的钽钢箭,踉踉跄跄地从高原马翻下来,跪在地上求饶。
此刻,他的脑子里,除过求生的欲望之外,什么一等郡督、什么三等州侯、什么洪波郡骑兵,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求荣统帅开恩,留我一命!”于此同时,他和蒋炽的亲信们也立刻学起来他的样子,跪到了一片,并且还让开了一条进入城中的通道。
噗!
本就已经身受重伤的蒋炽,怒极攻心,一口鲜血喷出,刚才紧绷的身体顿时一软,从马上重重地摔了下来,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突然,场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这个曾经叱咤三湖州的一等郡督,居然落得如此下场,唏嘘不已的同时,像墨先生和荣睦投来了敬畏的目光。
做为军人,他们虽然并不反感依靠计谋取胜,但更崇尚强大的武力,只有以此来战胜一个又一个的敌人,方才可以让他们真正的臣服。
已经做好受伤准备的荣睦,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他实在想不明白,在如此之近的距离和如此之短的时间里,墨先生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因此,只得讷讷地对着墨先生点了点头,投去了一个表示谢意的目光,
嘎吱!
城门关闭的声音,让荣睦为之一凛,他看着已经牢牢关闭的城门,这才反应过来,眼下最有威胁的对手,并非是孤注一掷的蒋炽,而是在城墙上云苍宗人。
“果然不出本宗主所料,州武院内都是一群混吃等死的废物!”一直观察局势的格宗主摇头一笑,脸上没有一丝因为失去新兵的遗憾,只是默然地道。“这样也好,那便一起去死吧!”
“云苍贼,你在我万山王朝犯下的滔天罪行,今日应该有个了断了吧!”回过神来的荣睦,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吼一声。
“笑话,就凭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蝼蚁,也像撼动我云苍宗这颗巨树?”格宗主已经彻底失去耐心,对着格堂主轻轻挥了挥手。
“所有火铳手听令,点燃铳弹,直接抛下城墙!”格堂主会意地点了点头,早有准备地拿起火把,迅速地点燃了整齐码放在一辆马车上的铳弹,然后轻轻抬起马车的一头,只见无数冒着火星的铳弹,朝着城墙下面的安宁骑兵滚落而去。
于此同时,城墙上所有云苍宗的火铳手,全部像格堂主那般,将自己面前那一车点燃的铳弹抛下了城墙。
只要引线燃尽,城墙下面的安宁骑兵,就将灰飞烟灭!
“安宁骑兵听令,速速后撤!”荣睦见状,大喝一声。
“是!”同样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安宁骑兵,也被眼前的一幕骇得魂飞魄散,早就吃尽了铳弹之苦的将士,立刻调转马头,以最快地速度后撤。
就连万念俱灰的田进,也拼命似的跨上了高原马,仓皇逃窜。
“格宗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倒在地上的蒋炽,用尽平生最后的一丝力气,大吼一声,便昏死了过去。
轰隆!轰隆!轰隆!
伴随着足以盖过初升太阳的火芒,无数颗铳弹绽放出了一朵朵红色的花朵,在密集的爆炸声中,丘陵郡城的城墙下面,立刻变成了一片火海。
现在,尽管荣睦已经撤出了足有十来丈远的距离,可他依然还是清楚地感受到了动人心魄的巨大爆炸声,以及来自大地的微微震颤之感。他发现,就连坚固的城墙,似乎都有些摇摇欲坠。
于是,第二次见到真正火器的荣睦,在心中比第一次时,发出了更大的惊呼声,他明白,如果安宁骑兵不迅速撤退的话,肯定早就化作了灰烬,成为了云苍宗邀功的筹码,而岌岌可危的坝阳城,也迟早会被宗氏王朝占据。
他也清楚,安宁骑兵决不能继续后撤,否则,又将进入轰天铳的射程之内,于是他对着弩车阵列大吼一声道。“弩车阵列听令,瞄准城门和城墙之上的云苍宗,速速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