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的安宁城,阳光依旧明媚,天空也保持着晴朗,几乎看不到几缕云彩,也更没有阴雨密布,大雪将至的迹象。
除过早晚的微风有些冻人之外,其他时间,穿着薄棉袄倒也不觉得有多冷。
安宁城商会内的书房里,荣睦坐在炉火的边上,翻阅着厚厚的书卷,火炉中散发的暖气,让他忘记了现在已是深冬,全神贯注地推敲着字里行间的含义,找寻着破解当下困局的答案。
“禀报荣候,瀑龙州派来的文官武将一行,已经进入安宁城中……”差役轻轻推门而入,对着荣睦抱拳轻声道。
“嗯……”荣睦放下手中的书卷,缓缓站起身,朝着安宁城城令厅的方向走去。
城抚府邸,是各地城抚的私产,它的规模大小,直接取决于其本事的大小,能力的强弱,还有敛财的手段。毕竟,依靠万山朝廷的那些个微薄的俸禄,想要养活大家子人,都有些困难,就更别提什么置地盖房之类的事情了。
所以,相较于可有可无的城抚府邸,城令厅就必不可少,它是城抚等一众文官处理政务的地方。于是,在军防区和商业区的中间,荣睦特意腾出了一栋两层之高,拥有十二间屋子的房屋,将其当做安宁城城令厅来使用。
这到并非是荣睦故意给新任的城抚下马威,或是什么脸色看,而是城内的房屋虽然不少,可基本都与商贾和百姓签订了租用或是购买的契约。
虽然并未收取百姓的任何租金,可本着信守契约,遵守承诺的原则,他也就只找到了这么一间刚刚退租的房屋。
至于城军厅的位置,则刚好就在其隔壁的军防区内,那儿有着一幢基本类似的房屋,至于新任司马带来的部下,军防区内硕大的营房和演武场,绝对可以满足他们的所有需求。
只是不清楚,城令厅和城军厅仅隔着一条不算宽的路,是否会让延续了数千年的文官与武将的争斗,有了新的变化,毕竟他们来安宁城目的,可绝非只有治理一方百姓,和保证一方安宁这么单纯。
当然荣睦一行人,刚刚抵达城令厅时,远远地就看见了一队规模不大的车马队伍,正缓缓地朝着自己驶来,所有人的脸上都看不出一丝笑容,显然并不期待这个时刻的到来。
可该来的还会来,尽管大家心中,同时怀着不舍得把女儿下嫁给坏人的愤怒,有种辛辛苦苦养好的白菜,却被猪拱了的糟心烦闷,也无济于事。
“安宁城城抚雍广良,拜见荣侯!”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胸前挂着碧绿色的仙鹤胸配,缓步走下马车,对着荣睦施了一礼。
“安宁城一等司马周贺,拜见荣侯!”一位年纪与雍广良相仿的中年人,穿着整套的血铜装备,佩戴着相同材质的剑盾胸配,对着荣睦施了一礼。
“这是安宁城的城令厅,这是安宁城的城军厅,从今往后,便有劳二位能代我为安宁城五万余百姓,勤于政务,苦于操练。”荣睦还了一礼,看着这两张熟悉的面孔,不动声色地分别指向两侧的房屋,笑着介绍道。
荣睦表面上没有任何异常,可心中却是泛起了一连串的疑问,他十分清楚,雍广良和周贺,分别是坝阳城的城抚和一等司马,同属于晔雨的部下。
按照晔治罡和晔雨之间的关系,他完全可以找寻一些自己的心腹前来安宁城,这样既能起到打探虚实的目的,也可牢牢掌控安宁城的局势,最大限度的争取到更多的利益。尤其是那根本就不可能凑齐的五十亿铜币,一千万斤稻米和白面。
此外,坝阳城一战,虽然损失惨重,大半个城池都毁于一旦,可二人并无任何明显的过错,也不存在像之前森木城二等司马王之章那样,被贬到柳塘镇戴罪立功。况且,如今坝阳城正处于重建阶段,凭借二人的手段,绝对可以大捞一笔。
一连串的疑问,立刻打破了荣睦之前的猜测和准备,他只得暂时放下应对之策,心乱如麻的应付着二人百无聊赖的问题,找寻着他们的破绽。
“这是州王交予侯爷您的文书,请侯爷过目。”薛文统只是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城令厅,就从袖中掏出了一个丝绸卷轴,双手恭恭敬敬地呈送到荣睦的面前。
荣睦也双手接过文书,好奇地将其缓缓打开,只见里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几行字:
荣侯骁勇善战,为我万山王朝开疆拓土,立下了汉马功劳,建造安宁城一事,同样也是我等皇族学习的榜样,还望荣侯一定抽空来我瀑龙州城一叙,以解本王崇敬之心。
眼下瀑龙州发展乏力,几乎陷入了泥潭之中,亟待有生力量助力,以助我万山王朝屹立于磐石大陆之巅,所以还望荣侯能忍痛割爱,将安宁城的治理交由本王,本王绝对不会亏待荣侯。
嘶……好你个晔治罡,把我夸赞一番,就想将安宁城据为己有,简直就是恶霸强盗,真是岂有此理!
荣睦在心中怒骂几句,恨不能现在就去找晔治罡讨要个说法,让他好好解释一番,什么交忍痛割爱,把安宁城的治理交给他。
不过愤怒归愤怒,不满归不满,荣睦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仔细看了一边文书,发现里面并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之后,会意一笑,将其抵到了身后的随从手里。
“这是安宁城的卷宗和防务,请薛城抚过目。”荣睦话音刚落,另外两个随从便将两本厚厚的书卷,分别交给了薛文统与周贺。
“多谢荣侯。”两人毕恭毕敬地分别接过卷宗和防务,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对着荣睦施了一礼。
“走吧,咱们去看看安宁城的情况。”荣睦伸出右手,做邀请状后,便翻身跨上了一匹枣红色的高原马,轻轻拉动缰绳,高原马迈着轻巧的碎步,朝商业区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