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整修后的和睦公厨,使用起来已经没有那么别扭了,尤其是房屋的布局,在打掉了那些没有用处的墙壁后,提高了不少的空间利用率,虽然距离完美还差着一些意思,可至少使用起来比较舒服。
着实让荣睦比较满意,至少在目前这个建材短缺的时期,通过小规模的改造,让一座失败的试验品,能够继续发挥作用,不至于浪费付出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就好。
只不过当荣睦看着四周满是搭建的帐篷时,早就没有了住在公厨里面享受的想法,也毫无任何食欲去吃这儿鲜美的甲鱼肉,而是住进了视线之内,最为破旧的一顶帐篷里。
“侯爷大驾光临寒舍,乃是我老王家祖上修来的福分,老朽受宠若惊,只是如今家徒四壁,没有招待侯爷的本事,还请侯爷速回和睦公厨吧!”没有亲眼见过荣睦的王二三,根据其他人的描述,认出了走进帐篷里的少年,连忙抱拳施礼道。
“王大叔言重了,荣睦把诸位请到坝阳州城,为的便是让大家彻底告别之前的清苦,过上幸福的日子,现在却未能兑现诺言,也难以尽到地主之谊,让三十来万百姓挤在帐篷里面受罪,实在是荣睦的过错!”
荣睦扶起了打算跪拜的王大爷,恭恭敬敬地对着他躬身施礼,扫了眼他和家人的身上,都还穿着箫氏布坊制成的后衣裳,难过的心情才有所好转,对箫笛霏能不计成本的支援百姓十分感激。
可见到他们的精神状态一般,并且还有些疲惫,身子更显消瘦后,明白开垦荒地,种植粮食需要消耗大量的体力,眼下的粮食和蔬菜又足足上涨了十倍之多,他们必然还在遭受着饥饿之苦,羞愧难当地道。
“黄锦义联合蔡守先和钟信一等奸商,乘机收购了丘陵郡内所有的粮食和蔬菜,将其囤积在手中坐地起价,盘龙郡的粮食和蔬菜又仅仅运来了当初承诺的三成,眼下我已经停止了安宁城水酒坊的生产,全力保障坝阳州城百姓们的生活,只要坚持到来年三月末,粮食收获之时,我们就可度此难关!”
“侯爷不必过于苛责自己,虽然眼下的口粮只有先前的一半,无法让人吃饱肚子,可距离饿死人还远着呐!”王二三高耸的颧骨,带着几分不服输的神采,从床铺下拉出一个米缸道。“绝大多数的人家都像我一样,还留有一些压箱底的余粮,那些个囤积粮食蔬菜的奸商,定然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荣睦付下身子,用手抓起一把粟米仔细地看了看,又闻了闻,在细确认没有变质后,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回至米缸内,对着王二三拱了拱手道。“借王大叔吉言,荣睦就不做过多打扰了,王大叔有事可随时找我。”
告别了王二三的荣睦,并未急着去找黄锦义等人的麻烦,而是继续骑着高原马在坝阳州城里面转悠,尽管晁起阳已经将这儿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可人与人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出发点也不一样,于是他打算事无巨细的探查一番。
既是在找寻解决的方法,也是在让自己从安宁城的养尊处优中走出来,尽快进入到解决坝阳州城之危的状态,适应修筑坝阳州城修筑者的新角色中去。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才过去了短短三天,荣睦的体力和精力就有些吃不消了,浑身上下就像散了架似的,只想找个地方,脑子里什么都不想的好好坐上一会。
每日清晨的起床,对于他来说,就像奔赴刑场一般难受,只想多睡一会的他,恨不能身上也长出一张床来,达成与床同生死共荣辱的地步。
这倒也不能完全怪他颓废的太厉害,或是很难从混吃等死的好日子中走出来,而是坝阳州城简直大的他难以想象,由于百姓只能暂住在帐篷里,失去了多层房屋集中人口的优势。
从半空中鸟瞰坝阳州城,会发现灰白色的帐篷,犹如新手用摊出的煎饼似得,毫无任何美观的向外延伸,令人心生厌恶。
更为糟糕的是,由于还未修筑供水渠和下水道,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各种秽物,若不是冬季温度低,恐怕整个州城都将被恶臭淹没了。
荣睦看得是气急败坏,忍无可忍,但又还需再忍,十四岁的年纪,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身心疲惫,再加上常常动怒,令他的嘴巴周围,长出了不少血红的脓包,嗓子也又干又疼。
就连路过寿年药房时,有些无聊的柴恩,都不忍心拿他寻开心,宣布一下存在感,而是态度端正地为他开出了几副清热泻火的汤药和一些消散脓包的敷贴,算是对他巡查民情的奖励。
当然,问诊把脉和开方拿药的钱,一个铜币也没有向荣睦少要,并且还以寿年药房头牌郎中的名义,索要了十铜币的专家问诊费。
荣睦对于这个结果,只能是又好气又好笑的接纳,只得对柴恩拱拱手,用医者仁心和妙手回春之类的马屁哄他开心。因为寿年药房一直都在为城中的百姓,提供了免费问诊和开药的便利,遇到疑难杂症时,柴恩也会亲自问诊开药。
除过为百姓提供饭食的公厨之外,第二忙碌的就要属寿年药房了,数年都身体倍棒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每年多少都会有几次小病小灾的,况且百姓都是从外地迁来,水土不服导致的身体抱恙也算是家常便饭。
随着病人数目的增长,药房内医药师的医术也迅速提高,最初去铁峰城获得医药师资格的那十名学徒,现在都成了师傅,在他们的悉心指导下,新来的学徒们,基本可以应付头疼脑热、跌打损伤,又或是头晕恶心等等之类的病症。
百姓们对于寿年药房的做法,自然是赞不绝口,甚至还有了:饭虽然吃不饱,可药绝对管够的说法。也算是在辛苦劳作之后,一种自嘲的打趣方式。
但苦中作乐,终究不是长久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