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单桅商船,不知疲倦地往来于坝阳州城与丘陵郡城之间,黄锦义等人好不容易才囤积的粮食,又原封不动地回到了原处,并且比起之前还有所增加,当最后一艘满载着粟米的单桅商船停靠在了坝阳州城的码头,彻底宣告了黄锦义之前的努力,不过只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做事情,不能总想着自己能捞到多少好处,而是要多想想能为别人做些什么,再不济,也要多夸夸对方。损人利己的事情,绝对做不长久,而且下场还极为凄惨。这种大道理很多人都懂,可面对利益的诱惑,坚守原则的人就少了许多。
荣睦始终不认为自己是个大公无私的人,也不觉得自己能为天下兴亡,百姓安定做些什么。他只觉得自己治下的百姓,能有好日子过就行。毕竟眼下的能力就这么大,说自己是个传世的侯爵,那些眼睛长在头顶的人,还会嘲笑他并未有半寸封地。
事实也是如此,这个既不能当钱去花,也换不来粮食和蔬菜的爵位,倒还不如一泡狗屎来得实在,后者至少还能给庄家施肥,收货时,多打些粮食,前者则没有粮食就会饿死,想要活得滋润,还得有酒有肉有菜吃。
餐风饮露,被荣睦认为是一种只能让自己忍受的辛苦,若是将其强加给别人,心中是一万个不情愿。尤其当他固执地把帐篷当做侯爵府将近两个月后,这才会觉得丘陵郡城的郡王府,的确是天堂一般的存在。
安宁城新区的修筑速度,比预想的提前了将近三个月,这让坝阳州城开工的时间也一并提前。荣睦婉拒了雍广良与周贺庆祝安宁城全部建成的宴席,只是骑着马在刚修筑好的城内溜达了足足半个多时辰。
他发现,安宁城比起之前制作的沙盘模型,又大了不少,房屋也增加了许多,尤其是新区,很好地将百姓的住房与经商的铺子,有效地结合在了一起。
油盐酱醋茶等一类售卖日常生活小东西的铺子,就修筑在街道两侧,住宅也干脆建在了它的后面,可以说是,住宅在商铺中,商铺在住宅旁。有点像后世小区门口的小商店那样,改变了城中百姓们的生活方式。
繁忙的工坊区,每日都会有大量的商品产出,被运到船只与马车所能及的地方,赚取数目可观的铜币,很多时候,荣睦都觉得工坊区更像是一片每日都会有收获的农田,给城中八成以上的百姓,带来了富足稳定的生活。
荣一直认为,鳏寡孤独者皆有所养,但却从不养懒人,剩余的两成百姓,也没有闲着,在铺子、客栈和酒楼里面,找到了糊口的活计,工钱虽然比起在工坊里做工低不少,每月仅有七百铜币,可比起之前来,要强上不少。
毕竟,她们绝大多数,都是基本没有出门做工的家庭妇女,把丈夫和孩子照顾好,就已经非常称职了。如今能走出家门,干一门伙计,完全算是超额完成任务。
荣睦明白,要想赚更多的钱,就得开发出更多的消费群体,虽然他并不清楚,后世的商业体系中,女人是的消费能力惊人,一只口红都能卖到几百上千,可与生俱来的预见能力,让他隐隐感觉到了这些胳膊比自己小腿还要粗的家庭妇女们,有朝一日,会像州城里的千金xiao姐与富太太们那般,着魔似的爱上买买买。
“安宁城虽然不比昔日的坝阳城那般繁华,可目光与脚步所及之处,已是焕然一新,相信假以时日,定然会比肩坝阳城,劳烦雍城抚、周司马多多费心,五万安宁城百姓的未来,就交于二位了!”荣睦站在码头前,对着雍广良与周贺拱手道。
“荣侯大可放心,下官定会已安宁城的兴衰为己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雍广良义正言辞地抱拳还礼道。
“末将定将誓死守护安宁城五万百姓,决不让外地踏足半步!”周贺也满脸严肃地抱拳还礼道。
荣睦点点头,便带着黎威等一行建造师登上了双桅战船,随着微风把放下来的船帆吹满,他双手扶着蓄势待行的战船,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淡淡的忧伤。
一股莫名的离愁别绪涌上心头,一时间令他感慨万千,这个自荒地而起的镇子,虽然不及家乡杉鹭镇让他时刻惦念,有种可以依靠的踏实,但那里的一砖一瓦皆是由他的执念而起。
说句粗鄙的话,安宁城就像是他的孩子似的,如今虽已长大成年,可交给别人治理,终究放心不下。于是刚刚走上船的他,想要凭栏远眺安宁城,却发现港口外盖满的整齐房屋,已经全然挡住了自己的视线,这才有些失落的对着满脸堆笑的雍广良与周贺抱抱拳,走进了船舱。
此番同行的,除过一千前行的建造师外,还有新产出的三千钧的矿泥和青砖。现在荣睦已经拥有了十五艘单桅帆船,比起最初的十艘,足足增加了五成之多,不过,要想承担坝阳河流域的主要运力,还需要建造更多的单桅帆船甚至是双桅帆船。
哪里有需求,哪里自然就会有商机,尤其对于木材精通的荣家人,本着不甘于活在荣睦的庇护之下的指导思想,开始当起了他的供货商。
荣修远常说:皇族本就是一群无情无义的白眼狼,我荣家被他们坑过一次,又怎会再往坑里面跳。既然晔泰不愿做这笔买卖,那么老夫接下了。
在得到了整个石川郡木材经营权以后,荣家不仅仅扩大了赤杨木的种植面积,荣景山还带着大量新雇佣的人马,开始在连绵的森木山脉腹地,寻找建房的好材料。
这块不长庄稼的土地上,树木生长得极为繁盛,就算肆无忌惮的砍伐,也根本不用担心会被砍光,变成骇人的沙漠,因为只需一个春秋,空缺的地方,就会重新被树木占据,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