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晔治年看着前不久从瀑龙州城发回来的战报,面沉如水,看不出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身旁的苏隐鸿和郜启德则早已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开口谏言。
只有袁善心不在焉地想着别的事情,似乎这件关乎到万山王朝的头等大事,与他毫不相干,完全用不着费心思去考虑该如何应对。
“贼子荣睦胆大包天,竟敢拥兵自重,与晔泰一道谋反,攻打瀑龙州城,造成三十余万军民伤亡的可怖恶果,必须严惩不贷!”
苏隐鸿忍无可忍,低吼着控诉道。
“不错,微臣早就给陛下说过,荣睦野心勃勃,难以招安管束,万万不可养虎为患,必须动用雷霆手段,将其连根拔起,以绝后患!”
郜启德旋即满面怒容,也开口帮腔道。
“如今,荣睦羽翼渐丰,祸乱千韧州和瀑龙州,残害无辜军民,已酿成大祸,动摇我万山王朝的根基,陛下若是继续忍让,势必会令宗氏王朝乘虚而入,威胁我万山王朝子民!”
“不知袁相怎么看?”
晔治年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水,轻轻抿了一口,平静地看着袁善道。
“此事乃是千韧州王晔泰,用其亲生父母的性命相要挟,荣睦才不得已出兵,再搞清楚事实之后,他也并未出手阻拦毕胜,后来瀑龙州城三败俱伤,他也全力施救,不知贼子二字,从何说起呐!”
袁善回过神来,看着气急败坏的苏隐鸿和郜启德,若无其事地道。
“袁善,做为朝廷文官,你竟然满口胡言乱语,身为师相,你居然忘恩负义,你可对得起朝廷对你的提携,陛下对你的浩荡皇恩?”
苏隐鸿立即指着袁善的鼻子,厉声质问道。
“陛下,袁善已经和荣睦秘密达成了援助协议,自然不愿让荣睦变成逆贼,否则他的巨额投资,定然会打水漂,所以这封战报,足足晚了十多天才送来,微臣建议立即罚没袁善的所有家产,用做皇城禁军的军饷,立即命二级统帅彭定诚前往平叛!”
郜启德则对着晔治年施了一礼,义正言辞地道。
“二位还嫌皇城不够乱,朝廷的负担不够重,瀑龙州所遭受的苦难不够深吗,竟然还想着武力解决此事,我袁善今日就问二位一个问题,荣睦是否自立为王?”
袁善依旧是满脸和善,耐心地与郜苏二人道。
“若是有,不用你二位浪费口舌,我袁家护卫自会前去剿灭荣睦等人,若是没有,此举岂不是让你二人公报私仇的奸计得逞?”
“你!”
郜启德与苏恒闻言,皆是愤怒地指着袁善,气得浑身发抖。
“陛下,奸商不忠不孝,万万不可信呐,必须将其绳之以法,义正视听啊!”
短暂的失神过后,苏恒涕泪聚下地对着晔治年道。
“陛下,此乃我万山王朝危机存亡之秋也,必须要立即肃清这**商,否则必然会招致灾祸啊!”
郜启德也学着苏恒的模样,声泪俱下地痛斥道。
“朝堂之上,莫要继续聒噪下去了,朕身体不适,此事就交由你三人处理吧,务必尽快恢复两州实力,若是处理不当,拿你三人试问!”
平时最喜欢看三人内斗的晔治年,只觉得一阵头疼,顿时失去了继续兴趣,加之这几天暑气极盛,令他的心境变得易怒,他缓缓站起身,不耐烦地看着三人道。
“遵旨!”
三人对视一眼,只得暂时搁置下争论,对着晔治年躬身施礼道。
“对了,目前国库空虚,粮饷匮乏,各地又疲于赈灾,短时间内难以填补亏空,朕的修身养性事宜,必定会受此影响,还望你三人速速想些对策出来,以免耽搁的时间过长。”
晔治年皱了皱眉头,脸色变得阴沉起来,语气也严厉了许多。
“还有,荣景天和晔灵儿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得有个了断,否则任凭荣睦这么继续发展下去的话,必然会有损朕的形象,此事,你三人也一并去办了,记得,务必要让天下人知晓朕的一片苦心……”
晔治年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无神的双目中,闪现出一抹浓浓的杀意,虽然他深居皇宫之中,可依然对坊市的各种言论十分清楚。
什么荣睦是未来皇族的外姓之王,荣景山和晔灵儿被奸人陷害,元盛帝轻信奸臣谗言之类的言论,令他极为恼怒,凭借军情处的探子,他下令斩杀了不少胡言乱语的文官、武将和名士,本以为能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
可没想到最后竟然引来了更大的反对声音,尤其是那些个不怕死的名士们,更是走上街头,振臂声讨自己的无能。眼下,若不是荣睦故意封锁消息,恐怕现在晔泰晔雨在瀑龙州城火拼,毕胜驰援失败,三败俱伤的消息,肯定已经传遍整个万山王朝。
自己创造了帝号和年号,颁布了禁止杀耕牛令等一系列做法,自然也会被拿出来批判一番。他知道,这些个牙尖嘴利的名士们,定然不会放过自己。
那些个听起来令人愤怒无比,歇斯底里的言论,宛若一把把刺入心脏的匕首,随时都要了自己的性命,就算把说出这些话的人,统统抓起来凌迟处死,都不足以泄愤。
“陛下的意思是,要借荣睦的手,来杀掉荣景天和晔灵儿,然后用荣睦的脑袋,来证明陛下英明神武?”
郜启德难以置信地看着晔治年离去的背影,对着同样一脸震惊的苏隐鸿喃喃道。
“看来也只能如此,根据我所掌握的消息,荣睦口袋中的铜币和控制的生意,应该可以抵消掉各地赈灾的支出。”
苏隐鸿余惊未定地点点头,不怀好意地看着袁善,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
“你二人慢慢酝酿见不得光的阴招吧,本师相就不奉陪了,另外,奉劝二位一句,莫要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倒为他人做嫁衣。”
袁善见二人凶相毕露,胃里不禁泛起一阵恶心,懒得搭理他们,轻轻一甩袖子,在二人怨毒的目光中,离开了金碧辉煌的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