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现在可不是找回脸面的时候,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还是从长计议为好,万一晔治年动了杀心,那么我们全得葬在万山皇城里面,你全部的愿望都将化作浮尘。”
墨先生警惕地扫过空荡荡宫殿群,露出极为凝重的表情,它十分清楚,在看不到的暗处,正有无数双高手的眼睛,无时无刻地盯着自己和荣睦等人,只要晔治年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现身,就算自己有三头六臂也难以抵挡。
“墨先生所言极是,我们还是尽快去皇城天牢外,把伯父伯母接出来为好,免得延误时机,再发生什么不可预知的变故,所有的努力可就都白费了。”
萧笛霏从地上把披风捡起来,重新披到荣睦的身上,脸上不禁泛起阵阵绯红,有点像熟透的苹果,看上去极为惹人喜爱,与其他女子不同的是,她并未有丝毫的羞涩,眸子里面反而洋溢着热情,宛若冬日的暖阳。
荣睦望着萧笛霏的笑脸,不禁有些出神,甚至萌生了想要与她离开这充满尔虞我诈,利益纠缠的人世,寻找一处世外桃源共度余生,可树欲静而风不止,现在有着很多势力盯着他,若是想要活下去,必须加速成长。
于是,他默然地点了点头,用披风紧紧地裹住自己的身体,光脚踩着冰冷的石砖,朝着宫门的方向快步走去,离开这个位于权力中心的可怕旋涡。
一月初的万山皇城,是全年中最寒冷的时候,尽管已经过了立春时节,连绵数千里的山脉,无情地阻挡了暖流,甚至把逐渐变长的日照时间,也缩短了不少。
皇城内的大街小巷里,到处洋溢着春节的喜庆,再加上平定宗氏王朝的喜讯,早已人尽皆知,更是让压抑了足足千余年的愤懑、屈辱还有悲伤等诸多的负面情绪,统统释放出来。
每一间临街的铺面,都悬挂着崭新的灯笼,门头张贴着鲜红的对联和福字,油头绸缎的商贾、灰头土脸的顾工还有穿梭在人群中瘦弱的车马夫们,各个精神抖擞,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家中是否还有余粮,肚子里是否有多久没有吃过饱饭,身上也多久没有穿过不带补丁的衣服。
全都沉浸在官府外张贴的皇榜上,描述晔治年英明神武,在天时地利人和都处于劣势的局面下,以一人之举,亲手斩杀万福帝宗晟炎,捉拿宗氏王朝皇族,平定宗氏王朝土地的神来之笔上面。
所有全然忘记了在此过程中,有一个名叫荣睦的年轻人,置之生死于度外,用最小的代价,最小的伤亡和损失,才帮助晔治年取得这一神迹的。
因此,在万山王朝的文献史料之中,根本没有横刀立马,摧城拔寨,战神一般存在的武将,只有能文善武、爱民如子、知人善用、贤能开明的皇帝,就连那些个战死沙场和清正廉明的武将和文官都极其稀有。
逐渐明白其中奥秘的荣睦,虽然心有不甘,很想改变这一现状,让万山王朝的百姓,都看清楚晔治年的真实面目,真正了解皇族的野心,可也最终不得不碍于自己一落千丈的身份,还有未成熟的羽翼,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恶气。
大约三个多时辰后,荣睦一行终于来到了皇城天牢外,这儿位于皇城的西面,地处群山之巅,可以俯视整个皇城,为了修筑天牢,竟然把山顶削去了一块,并就地取材,堆砌成了一座巨石修葺的堡垒。
这儿自从修筑完成的那一天起,就关押着极为重要的犯人,其中既有文臣武将,也有奇人异士,更有皇族中人,甚至还有当朝的皇帝,所以它一直都在扩建和修缮,以此达到不放一个犯人逃跑的目的。
“爹,娘!”
荣睦借着天牢大门外的火光,一眼就看见了两个瘦弱佝偻的中年人,连忙跳下马车,早已顾不得还未痊愈的身体,朝着两人狂奔而去。
此刻,他早已忘记了自己曾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在官场上游刃有余,完全像是个三五岁的孩童,不顾一切的想要冲到父母的怀中,渴望得到他们的爱。
“睦儿……”
荣景天瞪大了双目,见一个和晔灵儿长得极为神似的少年,不顾一切地朝着自己狂奔而来,木讷地张开双臂,想要将其揽入怀中。
“快走!”
晔灵儿警惕地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荣睦,脸上满是幸福与激动,母性也随之释放而出,看上去毫无半点公主的高贵,全然是一副盼子相见的慈母形象,虽然身在天牢之中,可荣睦的一举一动,她皆有耳闻,所以努力得挺直腰杆。
可当她看见荣睦头上的王侯发冠,竟然不见了踪影之后,脸上的表情则变成了愤怒与不解,再联想到晔治年是个善于猜忌的君主之后,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立刻拽着荣景天的胳膊,朝着荣睦迈开步子。
“娘!”
荣睦并未察觉到晔灵儿的变化,一头扑进她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她的脖子,贪婪地享受着母亲怀抱中的温暖。
“走!”
晔灵儿单手把荣睦抱起,另一只手拽着荣景天,三人迅速登上马车,在马匹低沉的嘶鸣声里,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启奏陛下,荣睦白天在皇宫之中,竟敢当众焚毁奴籍,必须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郜启德把芴板举国头顶,毕恭毕敬德俯跪在地上,将脑门抵在地上,白天他已经触怒了晔治年,接触到晔治年的底线,明白自己恐怕要倒大霉,只得把矛盾转移到荣睦身上,以求自保。
“不错,储君对此也毫无表示,按理来说,她应该代替陛下,行使皇权,将荣睦那小子打入天牢之中,彻底断绝荣景天和晔灵儿的希望。”
苏隐鸿也和郜启德一样,他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只得抱团取暖,所以他也像是一条老狗一般,俯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