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劲装的素衣女子正坐在酒肆二楼的窗口,斗笠和长剑放在左手边,桌上只有几碟素菜和一碗清汤面。
女子面容清秀,柳眉如画,明眸流盼,乌黑靓丽的秀发编成了一条大辫子盘在头顶,是个气质型的美少女。只是现在面带寒霜,一脸生人勿近的模样,让周围的酒客只敢偷眼远观而不敢上前搭讪。
尽管这位主现在没有蒙面,但白崖却对她有一种异常的熟悉感。特别是从身材体型和那把配剑上对比,应该就是他在广汉城碰上的那个女剑客。
“她怎么在这里?是找我报仇的?”白崖眼珠一转,心里疑惑顿生。
这女剑客的师妹等于是白崖变相逼死,她找白崖报仇倒也说得过去。
这么一想,白崖干脆走到那桌,在周围酒客一脸佩服的神情下,坐到女剑客对面。
女剑客看他坐到对面后,脸上不经意地闪过一丝意外,但马上就恢复了自然,扭过头去,尽量不跟白崖对上视线。
白崖看得好笑,心说你要装不认识,应该把我赶走才对,这店里又不是没有其他空座了。就这么忍了下来,不是欲盖弥彰吗?
既然对方装不认识,白崖也就不再开口相认,两人毕竟不是什么朋友。他算看出来了,他们这番相遇估计只是个巧合。
“小二!”
白崖招来店小二,点了一桌荤菜,另外还让多上了两斤牛肉,也不招呼女剑客,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就好像是无意间过来拼桌似的。
“吃那么多,猪啊!”
“美人当前,居然也不收敛一点……”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牛嚼牡丹!”
“早知有这等粗人冒犯美人,某便该上前阻拦……”
看着白崖吃得满嘴油腥,将一桌数人吃得酒菜一扫而光,还干了两斤多牛肉,旁边隐隐传来低语。
白崖听着众多鄙夷之声,心里不由一乐。
他是个硬功武者,平时对营养需求很大,刚刚又苦修了半个来月,这时候自然要多补充一点体力,并不光光只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
不过,这里的酒客除了他和面前的女剑客,基本都是凡夫俗子,实在没什么好计较的。
与白崖的狼吞虎咽相比,女剑客的吃相斯文多了。等到白崖吃完,她那晚清汤面还剩下最后几口。
白崖吃饱后,就很干脆都结账离去,自始至终都没再看女剑客一眼。
望着白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女剑客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怪异,想了想也起身结账。
“客官,您的面钱已经付过了,就是刚才坐您对面的那位公子给付的!”
听到店小二的回复,女剑客不由一愣,心里顿时泛起一丝古怪的感觉。
“他果然认出我了!”
“嘿,哥难道真是发~春了,可这也不对啊,都没搭上话呢?”白崖出了酒楼,只觉心情舒畅之极,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你……站住!”他刚走出不远,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清冷女声。
“姑娘……为报仇而来?”白崖回头看到女剑客追了上来,不由一愣,试探着问道。
“……还你!”女剑客沉默了一会,眼神怪异地看着他,使劲丢过来一把铜钱。
白崖双手舞动,飞快地将铜钱全部接下。
“这个是……”
“面钱!”女剑客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哦,姑娘莫要在意,只是些阿堵物!”白崖哭笑不得,心说女人就是小心眼。
“相见便是缘,在下青城祖师殿白崖白子烈……”白崖扯了扯嘴,说道,“姑娘在蜀地若有不便,可来青城寻我!”
白崖客气地抱了抱拳,交代了一句场面话,便打算抽身了。可让白崖没想到的是,女剑客居然自报家门了。
“会稽越女剑曲珂,见过白少侠!”女剑客看了一眼,淡声说道,“我常来蜀地,倒没什么会劳烦到白少侠!”
越女剑就是越女剑派,不过,现今的越女剑派已经分为吴越两脉,越国的越女剑派驻地在会稽南林,吴国的越女剑派驻地在吴郡姑苏。
白崖略感诧异,但很快就释然。
这美女半个多月前不肯报上师门,估计是想私下放了那个叫欣儿的师妹。现在她的师妹已经自裁,她没必要再装得神神秘秘了。
“后会有期!”
不过,释然归释然,看女剑客说话,白崖就知道对方其实对自己没什么好感。尽管他心里很有一种亲近对方的冲动,但依然笑了笑就告辞而去。
“可惜啊,穿越以来,第一个有那么点感觉的女人!”白崖走出老远,这才谓然一叹。
他毕竟是个洒脱的人,很快就将此事抛在脑后,但这时候也没有了继续闲逛的心情,借助民用传送阵离开了这座城镇,直接飞去巴西郡阆中城了。
阆中城是蜀地一座极为著名的城池,此城三面环水,四面环山,水在山中,城在水中,素有阆苑仙境的美称。此城风景之美被誉为“天上瑶池,地下阆苑”,神仙居住的地方。
阆中东面是秦巴山脉,西面是剑门山脉,此地钟灵毓秀,拥有不少仙武宗门。
其中最著名的是两位推~背图作者李淳风和袁天罡留下的数个传承,分别是六壬道观、蟠龙山的蟠龙派、西河的天宫院,以及观稼山的观稼道观。
李淳风和袁天罡死后,两人皆都葬在此地。
据说,两人还在世时,阆中本地大家曾请两人为阆中改造风水,但两人却说阆中本就是风水宝地,不宜再动,只是给城池布局重新做了一番规划。
此番传言,现今已经不知真假,但阆中城的城池布局确实跟其他城市有很大区别。
若是在空中俯瞰阆中城,便会发觉此城构造犹如棋盘一般,点线分明,建筑规整,各处大户园林犹如棋眼点缀其中。
白崖传送到阆中以后,便开始查探那位从六品通判的人身资料。
一番打听下来,这位从六品通判的资料让白崖有些惊异。
此人名叫曾贤,人如其名是位贤者。
曾贤出身儒学世家,祖父曾尧、父亲曾广皆为蜀国名臣。曾贤天资聪慧,记忆力超群,幼时读诗书,出口成章,年十二即能为文。
他在七年前,文考进士及第,初为正七品翰林院编修,三年后外放为阆中从六品通判,在此地以明习律令,量刑适当而闻名。
此人不仅精通刑法诉讼,而且为官廉洁奉公、勤于政事,关心民生疾苦,在任期间还平反过不少冤案。
做了四年通判之后,此番是要去成都述职,据传要被升职为从五品知州,一下升了两级。以曾贤现在的年纪,已经算得上是官运亨通了。
“这人除了在成都待了三年,便一直在阆中为官。”白崖坐在府衙对面的茶馆里,看着府衙大门细细思量,“以他的官声,居然还会引来我这个宗门武者当护卫,那么估计是得罪了官场上的恶势力。”
“若我猜得不假,这趟护送途中,应该会碰上不少绿林高手!”白崖想着,略微有点兴奋。
这个世界的绿林高手基本都是一些靠着各大宗门流传出来的大路货武学,自修成才的武者。这些人武功境界不一定有多高,但他们也对这个世界的武道做出了一定贡献。
因为能够将大路货武学修炼到一定境界的武者,大部分都会练出自己的“绝活”。很多时候,他们甚至能凭这些“绝活”,被仙武宗门收录进门。
仙武宗门的弟子会经常到江湖上历练,也正是因为他们需要增长见识,多看看人家练出来的“绝学”。从而拓展自己的武学思路,避免关门造车。
“现在到秋分大概还有两个多月,我这么枯等着也不是办法。要是能提前知道这位曾贤碰上的‘麻烦’,似乎会更好一点。”
白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看着府衙大门目光闪烁。
……
“崖哥儿,院里的草长得有些太旺了,夫人让你去修平整一些!”
“诶,知道了!”白崖点头,咧了咧嘴朝面前的黄衫丫鬟憨笑。
他现在穿着一身青衣,一副下人打扮,挽着裤脚,身边放着一个装有长剪和短镰的花篮,正是这座曾府里的花工。
曾贤出身寒家,但他的夫人乔氏却出身豪门,嫁过来时带了许多嫁妆。
故而,曾贤虽然两袖清风,但家境依然很不多。
乔氏家教很好,平常没有太多骄奢之风,唯一的嗜好就是爱花,府中种了不少珍惜花卉。可惜这些花卉很难伺候,若是死多了萎多了,乔氏一生气,总会换几个花工。
白崖正是借此机会,混进了曾府。
当然,白崖不懂种花,靠着撒谎才进了门。不过,他初来匝道,管家是不会让他一开始就摆弄那些珍贵花卉的,还是要先从打杂开始。
可他也只需要在府中待上一段时间打探消息,所以并不在意今后会否被揭穿谎话。
况且,白崖进府之后,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决定非常明智。要是真傻乎乎地等到两月后,尾随曾贤上路,那么任务十有**会失败。
因为现在的曾府里面不止他一个武者,另外还有几个刚进来的仆佣身怀高明武功,显然都居心叵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