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等人后脚迈入正堂,就发现黄天虎已经跪地求饶,不禁无语。
“这也太怂了吧,都不反抗一下吗?”杨柳道。
沈珠儿大失所望,她本以为号称下山疯虎的黄天虎是个不要命又武功高强的恶霸,没曾想跟师傅一照面就跪了。
“少侠,只要您能高抬贵手,我这些产业都是你的,都是你的!”黄天虎颤声道。
“你开了几家青楼、青楼里有多少姑娘丫鬟?”莫毅问。
“开了三家,姑娘丫鬟……姑娘丫鬟……大概有两百多人。”黄天虎谄媚道,“少侠莫非是看上了那个花魁娘子,您一句话,我就让她洗干净在榻上等您。”
“放屁,我大哥才不是你这种好色之徒!”杨柳抬手一招,隔空抓起一个花瓶砸在花袍汉子头上。
“是是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黄天虎似练过铁头功,一个花瓶砸在脑袋上,竟毫发无伤。
“明面上的青楼有三家,背地里控制的暗娼有多少?”莫毅问。
黄天虎一愣,擦着额头冷汗道:“少侠,暗娼是细水长流的买卖,小人不大关心,都是小人的管家在管理,是不是把他叫来一问?”
“也行,把他叫来吧,让他带上笔墨绢布和账本。”
“是是是。”黄天虎不跌点头,高声喊道,“管家,管家,听见少侠的话没有,赶紧滚过来!”
屋外一个只有三十多岁的男人颤抖的回了句“是”,左手夹着账本,右手提着包袱匆匆跑进屋内。
“帮主,您吩咐。”
“屁的我吩咐,现在都听少侠的。”
“是,少侠您吩咐。”
沈珠儿见劫恶济困的事情办得这么容易,有些索然无味,她满以为双方要进行一场险象环生的厮杀呢。
“还下山疯虎嘞,呸,根本是个孬种。”
她也不爱听管家报账,便无所事事的左右乱看,忽然发现脚下有一条裂缝,不等告诉师傅,地面哗的一下落下。
“师傅……”
“不好,是公输家的陷阱!”空海惊呼。
莫毅几乎是在地面下落的瞬间便抓住了身边的杨柳和沈珠儿,正欲将两人抛到屋外,房梁上忽然喷出七彩毒烟。
“没想到这里不但有公输家的陷阱,还有唐门的毒烟,大意了!”
唐门的毒烟有多厉害,在抱山镇时就已经领教过,他只得放弃将众人丢出屋外的计划。
“兔美,把那个管家拉下来!”
“知道了!”
兔美一抖长鞭,两丈多长的鞭子跃出陷阱,卷住惊慌失措的管家右腿。管家“啊”的叫了一声,被拖入洞中。
黄天虎晚一步没救走管家,不禁有些遗憾,但见七色毒烟如海浪般汹涌飘来,只得又按一下机关,跳入左侧一个地道之中。
不多时满堂毒烟从洞开的房门飘到院中,几十名被打晕的打手瞬间化为血水。
陷阱很深,足有三十几丈,底部在正堂烛火照耀下泛着粼粼波光。
“下面的水里不知有什么东西,咱们先停住再说!”
莫毅脚下真气喷涌而出,在下方铺开一张淡金色薄膜,众人双脚碰到薄膜速度骤减。
空海喝了一声,降魔杵闪着金芒刺向石壁。
火花四溅,“呯”的一声锐响。
“莫毅,这不是一般的石头,刺不进去!”
对面顾盼儿亦是惊慌失措的喊:“公子,这边不行!”
莫毅看看阱口,七色毒烟已灌入陷阱、缓缓下沉。莫毅拔出流星百炼,朝石壁刺了一剑,一簇耀眼火花后竟只在石壁上留下一个浅坑。
然后,他忽然想到一物,哈哈笑道:“一着急都忘了,咱们想走随时能走的。”
“什么意思?!”空海急忙问。
“我有两位宗主送的阴阳玉佩啊。”莫毅道。
众人互视一眼,也哈哈笑了起来。
“大姐头,这都生死攸关了,你们在笑什么呀?”沈珠儿低头看去,发现陷阱底部的水中许多好似枯木的东西忽然动了起来,吓得哇哇叫道,“水里面有东西在动,有东西在动!”
“别怕,只是河蛟(鳄鱼)而已。”兔美忽然也一笑,“大哥,底下有河蛟,咱们不用走了再回来了,怪麻烦的。”
“说的也是,那就直接下去好了。”莫毅脚下连连释放出真气薄膜,让众人减速到与平时走路的速度武艺,三十余丈的高度倒显得有些漫长了。
他摇了摇头,“这黄天虎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要是不在底下养河蛟,而是直接兑上一池子唐门的毒水,那这里可就真成了山上武夫的死地。”
“师傅,兔兔姐,大姐头,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现在好像不是闲聊的时候吧?!”
沈珠儿虽然被师傅和大家镇定感染,没之前那么害怕了,可如今河蛟就在下面,上面还有毒烟,怎么也不是扯闲篇的时候吧?!
“放心,没事的,黄天虎拿这陷阱对付别人还行,对付我们,简直是痴心妄想。”杨柳拍了拍她肩膀安慰。
沈珠儿只见兔美手上银光一闪,出现一圈神秘符文缓缓循环,跟着水池里的河蛟剧烈挣扎起来,搅得水花四溅。
“哼,就让敢不听话,欠收拾!”兔美冷哼,手上的神秘符文越发耀眼,照的昏暗陷阱亮如白昼。
河蛟痛苦的死亡翻滚,片刻后,又悉数恢复平静,开始浮在水面一动不动。
“大哥,搞定了。”兔美道。
“干得好。”莫毅竖起大拇指。
兔美嫣然一笑。
“大家一人一条河蛟,我们的目标是……”莫毅玩笑道,“不湿鞋!”
众人哈哈一笑。
“师……师……师傅,您要我踩着河蛟的背?!”沈珠儿傻了,“师傅,河蛟又不是马,能让我随便踩吗?”
“放心吧,兔兔已经搞定了,现在那些家伙比老牛还听话,随便踩。”杨柳拍拍她的肩膀,“不过记得用上轻功,不然河蛟力气不够,托不住你,鞋子可就要被水打湿了。”
终于落到底部,莫毅一挥袖子,一股清风将众人缓缓推开,各自落到一条三丈多长的河蛟背上。
沈珠儿提心吊胆的落到蛟背,发现吃人的河蛟竟真的比老牛还要温顺,不禁瞪大眼睛啧啧称奇,“天啊,它居然一动不动任我踩着,太神奇了!”
“小场面啦,天下无奇不有,以后你就见怪不怪了。”杨柳张开手手臂比划一下,“你见过比一座大宅子还大好多倍的乌龟吗,肯定没见过吧,将来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接着兔美银戒发出的亮光,众人发现西南方有一扇石门,莫毅挥了一剑,依旧是只见火花不见伤害。
“公输家的机关真是神奇,居然连我的剑气都能挡住。”莫毅赞叹道,“咱们四下找找有没有开门的机关,要是没有,就只能用阴阳玉佩回去了。”
“师傅,能不能先把毒烟推出去呀,看着渗人。”沈珠儿抬头看着滚滚毒烟缓缓下沉,心里说不出的压抑紧张。
“嗯,差点把这事忘了。”莫毅点哦图,长剑点入水池往上一挑。
轰!
一道水柱冲天而起,直接推着毒烟撞破屋顶,在院中下起毒雨,一时间院中的草木花卉尽数腐烂,好在有水稀释,毒烟的毒性减弱许多,已经出不了人命。
水池干涸,众人往下降了三四丈,来到真正的地步,莫毅往墙上一看,乐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没想到真正的出口就隐藏在水里。
“如此看来,上面那扇门是假的,目的是为了让落水者不断冲击石壁力竭而死。”空海道,“至于这个洞,应该是用来投喂河蛟的。”
“分析的有道理。”莫毅点头,晃亮火折,让兔美指挥河蛟往洞里爬去,又让空海弄醒昏过去的管家。
管家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站在河蛟背上,吓得两眼一翻,好在空海是医道高手,在痛穴上一按,又让他生生疼醒回来。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
明亮的地宫中,黄天虎舒了口气,心中不住得意自己的先见之明。
升平镇四霸,除了自己偷偷请公输家修了陷阱和地宫,其他三个都以为自己能一辈子太平无事,简直幼稚的可笑。
强人看上你的产业,分分钟就能让你人头落地好,怎能不防!
黄天虎的地宫不大,更像个开凿了七八个地洞的防空洞,不过装潢的比后世钢筋水泥的防空洞考究很多。
走在明亮的甬道中,黄飞虎沿着旋梯往下,直奔投喂河蛟(鳄鱼)的“藏蛟阁”。
石门打开,原本得意洋洋的黄飞虎瞬间僵住,脑袋就像被人劈了一斧子,膝盖一软,又跪下了。
“少……少侠,饶……饶命啊……”
“来啦。”莫毅将手里的羊腿丢给池底河蛟,拍了拍手,来到他面前,微笑道,“怎么,你以为公输家的陷阱再加上唐门毒烟,就能要了我们的性命?”
这笑容简直戳破了黄天虎的胆,“少侠……不,爷爷,爹,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这就写字据将所有产业送给您……”
“大哥,把他丢下去喂河蛟吧!”杨柳拿着羊腿左右摇晃,斗得几条河蛟跟着摇头。
“姑奶奶,小祖宗,我求您别说了,绕我一命吧……”黄天虎抖若筛糠,就快哭了。
“先写字据,写得好的话,我或许可以饶你一命。”莫毅朝管家扬扬下巴,“笔墨伺候着。”
管家恭敬的道一声是,拿过一张已经写好的字据,“帮主,照这个抄一份,在按上手印即刻,放心,你的家产有多少,我一枚铜板不少的全部写上去了。”
“你……你……卢峰,我带你不薄啊,你居然这么狠……”黄天虎恼怒道。
“哼,你个混蛋还有脸说待我不薄。”卢峰怒从心头起,破口大骂道,“你那个毒烟连他娘的桌椅板凳都能融了,你居然直接往我头上喷,你还敢说你待我不薄!”
“我,我是打算带着你一起逃的啊!”黄天虎辩解。
“放屁,你这个地宫就没让我进来过,你现在会让我进来,骗鬼啊!”卢峰吼道,“快些,别耽误诸位侠士的时间!”
黄天虎脸色数变,最终无奈的抄了一遍,并按上手印盖上印章。
卢峰将绢布小心吹干,恭敬的拿给莫毅,莫毅看过后收入袖中,指尖一弹,以弹指神通瞬间废了黄天虎的修为。
“我不杀你,但你要想活命,得问过那些被你逼良为娼的姑娘们,如果她们愿意放过你,那你就活。”
黄天虎闻言面若死灰,瘫倒在地。
事情解决,莫毅带着众人出了地宫后独自返回,抽出了一根用来自毁的断龙石,整座地宫连同陷阱一起轰然坍塌。
上了地面,莫毅看着地宫上方完好无损的屋舍,竟没有因为地宫和陷阱塌陷而损毁,不禁再次感叹公输家的巧夺天工。
“师傅,咱们接下来去收拾哪个恶霸,郭雄还是马南北?”刚脱险境,沈珠儿便期待其接下来的惩奸除恶,还真是天生当女侠的性子。
“先去趟留仙坊,我们要安排一下那些青楼女和暗娼们。”
宵禁这东西,对于不用落地众人来说就是笑话,温情方向,几个起落间便到了留仙坊。
坊门一关,坊市里没有宵禁,十几座青楼门前风流雅士们和风尘女子腻在一起,有的往里走,有的往外走。
莫毅这才想起自己还带着孩子,实在不宜进去,便让卢峰去清场,让那些客人们去别家耍乐子去。
卢峰点头,快步走入一家青楼,很快便有一个个客人骂骂咧咧的穿着衣服出来,拿着赔偿的银钱去了其他青楼。
由于有三家青楼要清场,莫毅他们便在坊门那里等着,谁知居然又不开眼的醉汉无视空海的彪悍,上前调戏顾盼儿。
“小娘子长得不错,你是哪家……”那醉汉话没说完,直接被空海一脚踢飞。
“不开眼的东西。”杨柳冷笑。
“不好了,马少爷被人打了!”一声尖叫划破坊市的夜空,大批打手从一件名叫“留念楼”的青楼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