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杀鱼吗,她一定可以的。
鬼界的鱼也很暴躁,她把一条飞鲈震晕了之后才捞出来,放在宽大的砧板上,双手握紧菜刀。
不要怕,就当它是蔺则好了。
这样想着,她两眼一闭,狠狠地剁了下去。
再一睁眼,便看见一条被斩了头的飞鲈。
叫他欺负她,还让她做饭给他吃,吃吃吃,那就咸死你。
她恨恨地往鱼汤里整整倒了半罐子盐进去才稍稍解气。
不一会儿,厨娘按着时间回来了,见她还真像模像样地做了锅鱼汤,等她盛了一碗鱼汤端着走出去后,才好奇地凑到锅边,想尝尝这仙界大美人儿做的鱼汤是什么滋味。
结果一勺鱼汤下去,咸的她两眼一翻白,抽搐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昏过去还想着,好咸,这确定不是毒药?
……
银月殿内。
蔺则将手里处理好的卷宗放在桌角,抬眸一看窗外日头已经开始偏西,想到一会儿那个女人就会过来,忍不住两指揉了揉眉心,眼底暗沉起来。
这段时日,他不是不想直接将她杀了,但每每这样的念头一起,内心里便不由自主的按捺住,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要这么做。
他记得他从怨灵窟出来后的事情,可对她的记忆却停留在出来与她在落仙山相遇的那日。
那时他本来就该直接出手杀了她的,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动手。
之后的记忆他想不起来,只知道自己后来被柳如琴带回鬼界,暗中积蓄力量瓦解了她的势力,追杀完柳如琴一个得力部将后被萧临引去了仙界幻幽谷,在那里差点中了埋伏。
一身修为差点全数转移给了柳如琴。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他这个母亲却想尽办法要他的命。
可惜天道也不站在她那边,她的计划失败了。
他本就是一个生来便得不到爱的人,没关系,他只要得到无上的权利与实力就可以了,他的母亲不要他,那他也没什么好眷恋的。
敲门声响了两声,他以为是元初溶来了,抿着唇正站起身来,却见惊云和姜心瑶推门进来,眼神微微一暗,开口道,“何事。”
惊云对他恭敬行礼道,“回尊上,鬼探回报在仙界烈阳城发现过晏泽与琴夫人的踪迹,属下已派人暗处跟踪。”
“她以为藏在无衍宗的地盘就找不到她么。”蔺则眼神冰冷,“切勿打草惊蛇,等我亲自去处理。”
一旁的姜心瑶开口道,“尊上,既然琴夫人已找到,她之前又受了伤,修为都损失了大半,已不足为惧,那……元初溶怎么处理?”
她微微垂着眼,目光落下地面,一副为他考虑的模样,“那女子曾经做出欺辱过您的事情,您就不准备杀了她?”
惊云闻言转头看她,眉头微微皱起。
蔺则面色不变,转过身,嗓音低沉听不出喜怒,“本君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过问,你们先下去吧。”
姜心瑶面上有些惊慌,连忙低头称是。
心中暗暗怨恨,这段时间她看着尊上变得冷酷无情,明明对那元初溶毫无感情,为什么尊上还不准备杀她?
还留着她做什么?
难道,他还记得什么?
两人转身要出去,惊云微微侧目看她,眼底满是不赞同,对她传音道,“尊上的事情你最好别管。”
特别是那个女子的事情。
现在尊上的确变了,但那个女子始终是特别的存在,他一向敏锐,能觉察到尊上暂时还没有想杀掉她的想法。
更何况,曾经他跟在尊上身边,是知道他对那女子的感情的。
若是那女子真的有个好歹,万一以后尊上想起来,岂不是后悔莫及?
这种事情万万不能发生。
两人正准备出去,殿外却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殿外脚步声逐渐近了,一道轻灵婉转的嗓音响起,“蔺则,你在吗?”
元初溶推开门,却看见殿内还有惊云和姜心瑶,顿时停下脚步站在殿外。
她目光掠过惊云,与姜心瑶对上。
姜心瑶今日穿了粉色干练的裙甲,柳眉描得细致,还能看得出她脸颊上擦了淡淡的胭脂,看得出整个人时精心打扮过一番的。
而她由于刚从小黑屋出来,他们只给了她一件简洁的米白色衣裙,就是宫殿里普通侍女穿戴的那种。
只不过她长得美丽绝色,普通的衣裙穿在她身上也不能遮盖住她周身的气质。
女人看女人特别敏锐,她顿时明白了姜心瑶的心思。
见他们不说话,蔺则站在桌案后冷着脸看她,“女奴就要有女奴的样子,你得称呼我尊上,下次再叫错,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瞥见姜心瑶眼底闪过的一丝嘲讽,元初溶忍了忍,手指捏紧了托盘的边缘。
好吧,看在他失去记忆的份上,她不跟他计较。
“尊上,您不是要喝鱼汤吗?我给你做了飞鲈鱼汤,快尝尝吧。”
她故意娇着嗓子说话,大大的水眸眨了眨带着清纯又妩媚的丽色,果然见姜心瑶脸黑了。
“你们先出去。”
蔺则语调冷冽,姜心瑶只得和惊云出去,离开时还恨恨地瞪了元初溶后背一眼。
等到人都走光了,元初溶恢复了平淡,端着鱼汤走到他面前放下去,木质托盘与桌面发出闷闷的声响。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蔺则坐在雕花金椅上,向后靠在椅背,眼神冷漠,“你不想救那个玉儿了?”
元初溶蓦然想起来时路上看到的,玉儿单薄瘦弱的身子被高高吊在宫门顶上,面无血色昏迷不醒的样子。
心里顿时纠成一片。
咬了咬牙,正色道,“要怎样你才能放了她?”
蔺则勾起唇,剑眉上挑,语气带着恶劣,“我饿了,你先给我盛汤。”
“……”
她再忍。
蔺则目光落在她身上,静静地看着她动作轻缓地为他盛汤。
她把盛得满满的一碗鱼汤端起递到他面前,凝视他,“喝吧。”语气带着一丝不耐。
蔺则沉吟半晌,想想还是没有发作,缓缓接了过去。
元初溶已经闭上眼睛等着他发火,好一会儿却也没声响,忍不住睁开眼睛瞧他。
发现他眼神变得极其古怪,嘴巴微微鼓起,想到她放下去的半罐盐,她心里暗暗笑,面上仍不露声色,故意诧异的问他,“怎么了?”
却见他喉结上下滚了滚,把那口汤咽了下去。
“……”是个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