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社会决定坚守他们的社会模式,不对人类共同体做出理念妥协。
这种行为即合理又不合理,合理的是他们手中拥有的权力,是维护他们派系利益的根源。
不合理的是,大选早晚会到来,现在妥协就算无法具体实施人类共同体的理念。
但也至少可以获得一个皈依者的身份,并在民众阶层获得巨大的声望。
如果等到大选结束,被其他派系或新人上台,随着权力的更替,他们也将失去自己手中最大的资本,还有改写命运的珍贵机会。
站在个人角度来看,他们获利最大的办法就是表明变革立场,然后放任自己被架空。
如此,既不伤害权贵阶层的利益,又能获得民间声望与未知神灵的认可。
毕竟,他们又不是长生不死的生命,权力宝座也非独属他们的王座,拿有时限的东西,换取一个更稳定的未来,是非常值得的。
但他们终归选择了另一条收益最小的路线,因为这不仅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也是他们所属文明的选择。
人类文明发展到了现在,每一支强盛的分支文明,都有着活跃的感染力与坚固的防御力。
他们虽然没有主体意志,只属于本能意识集合体,但他们依然有着对危险的感知能力,还有对覆盖的反击本能。
分支文明的影响、利益团体的捆绑,还有对未知神灵审判的恐惧,共同促使他们选择了对抗的道路。
不过,分支文明的感染力终归太弱了,一次留学教育、一次理念崇拜,便能击破这种单薄的影响力。
因此,归属不同分支文明的生命,有很大一部分能够摆脱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直面自己心中最本质的诉求。
反馈到现实便是,虽然各个势力加强了过境审查的力度,但还是有连续不断的人要前往新同盟区。
除此之外,各种亲近同盟区理念的人,总能从中发现与自己理念、信仰相关的部分。
这导致他们虽然没有前往新同盟区,但已经准备将人类共同体的思想传播到各行各业,唤醒那些麻木沉睡的心灵。
一场大型聚会中,一位年迈的神职人员正高举经义,向聚会人员阐述他的新发现。
“诸位,这是最好的时代,神降临地上与我们同行,我们能毫不费力的获得公正、尊严、怜悯。”
“亚当斯先生,神在何处,为什么我们没有发现?”
“先生,神铸造方舟、救赎人类,若非神的降临,非陆不可能凝聚成一。
现在我们拥有了选择的权力,我们可以选择进入祂的国,也可以选择驻留凡世。”
亚当斯是当地一位很有名气的神职人员,他有自己的理念与立场倾向,大家都可以理解。
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亚当斯竟然会在这种正式的大型聚会场合,神化人类共同体的理念。
此时,国际势力虽然没有明确表示禁止人类共同体的理念,可真正有身份的人都知道,国际势力必然会与人类共同体发生冲击。
因此,面对亚当斯突如其来的非正确言论,现场的一个个中高阶层者全部陷入了沉默。
不过,他们的沉默并不能阻止亚当斯的发言,信仰理念的重叠,使亚当斯主动承担起了传播理念的责任。
“神的国立于天上,罪狱坠入深渊,人的世界刚好处于中间。
从这个角度看,人的世界应该处于稳定状态,即有机会登临天上的国,也有机会滑入罪域的渊。”
“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神、人、罪三者之间的状态,犹如一个流动的沙漏,人的世界便是沙漏中间最狭窄的区域。
最初时人离神最近,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会离神越来越远,离渊原来越近。”
“这并不以人类的意志转移,如同重力牵引沙砾下流,罪也在牵引生命下坠。
想打破这样的宿命,只要有将世界沙漏倒立才行,那样我们自然会脱离罪的束缚,归入神的国都。”
“可罪不会凭空而来,也不会凭空消失,我们既然摆脱了罪的束缚,就一定有人在为我们承担那些罪。
所以我说现在是最好的时代,世界颠倒而立、神的国重归地上,那艘方舟将为承担着我们与我们的罪启航。”
“最初的负罪者成了神,那是永恒无限的升华,现在神为了背负我的罪,坠入了尘世,这是短暂有限的降临。
神的国立于地上,化为尘世中的理想乡,这将是我们获得救赎的最后机会。”
亚当斯的话,最初并没有人在意,聚会的发起者甚至决定将亚当斯列入黑名单,今后再也不向他发送邀请函。
但随着亚当斯的‘负罪者’言论一出,安静的聚会便开始出现小声的谈论。
这些物质富足的人类,不仅贪婪现实利益,对灵魂归宿更是痴迷敬畏。
现在一个新的‘负罪者’降临了,好像他们拥有了洗脱罪责、直入神国的机会,哪怕这个机会是假的,他们也不会放弃尝试。
不过,政体的理念方向压制着他们,他们并没有在聚会中表示什么,只有他们注视亚当斯的炽热视线,在证明他们的内心并不平静。
“老师,为什么要和他们说这些,让他们带着自身的罪,沉沦入罪渊不好吗。”
“罗伯特,你说的对,救赎他们没什么意义,他们本身也不需要人理的救赎。
但我并非为了救赎他们,而是在打破旧日的思维锁链,引导更多的阶层与资源流入希望方舟。”
亚当斯说的没有错,大型聚会散场后,有不少人又秘密汇聚到了一起。
“如果亚当斯说的是真的,我们也有机会登上方舟吗?”
“为什么不能,如果哪里是救赎人类的方舟,我们便以人类的身份前往。
如果哪里是理想主义政体的联合,他们拥有改变人类社会模式的雄心,那他们更该团结所有可以团结的对象。”
“也是,我们并非要完全绑定传统势力,没必要为其忠诚殉葬。”
当一个阶层被撬开了口子后,处在这个阶层的人类突然发现,他们并非只有对立这一种选择。
至此,传统势力的统治基本盘出现了晃动,处于权力中下层群体的理念偏移,使他们的统治正在逐渐化为空中楼阁。
“我们压制、我们隔离,他们却点亮希望,从中下层拆解我们的势力。
难道我们要废弃大选,重回古老体制,才能避免人类共同体的理念冲击。”
“这可真是新旧更替的时代,新生的纯真走向开放包容,旧日的成熟走向封闭排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