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弘元年,八月初四
晴空万里,暗红色的宫墙之内张灯结彩,人人忙碌,脚不沾地,宫人们都在为当朝皇后的生辰寿宴做准备。
后宫的妃子、贵人们穿着各色绫罗绸缎,艳丽缤纷,发间钗着与之服制配套的珠玉头面,好似千百朵娇艳鲜花,姿态各异地聚在一处争奇斗艳,万般手段都只是为了博得那坐在上位的人一眼。
受邀的官家小姐们也是一股脑儿地费劲心思装扮,一来,是想在皇后娘娘面前得个好名儿,二来,又能在一众官家子弟面前表现一下自己,为自己日后寻个好夫家打个基础。
更更重要的是,据说这次宫宴,林相家的嫡长子也会来给皇后娘娘贺寿。就是那位京城中人人皆知,年仅十五就中了状元郎,年十七便做了户部侍郎的林大公子。
……
在众人的期待下,外头的公公终于高声喊道。
“林丞相、林侍郎到。”
此时上位的皇上皇后还未到,众人闻声,已经入座的官家小姐们都一个个地伸长了脑袋,往外看去,连有些官家子弟也是对这位名贯京城的林公子好奇不已。
林少珵今日并未穿朝服,而是一身墨蓝色锦衣,银色丝线绣花,一支上好凝白的羊脂玉簪将三千墨发高高束起,眼中似有淡雅如雾的星光,嘴角温文尔雅的笑意,不疾不徐地走来,如沐清风,像一池荷花散去了八月的热意。
在座的官家小姐看到林少珵后,耳畔都爬上了可疑的红晕,几个胆小的只敢不时地再偷看两眼,但也有胆大的直勾勾地看着人,那些个闺中礼仪全然忘却,只想与这位林大公子有个醉人的邂逅。
“林侍郎真真是好风采。”一位官家小姐不自觉地喃道。
……
林相和林少珵刚刚落座不久,外头就传来了公公更为高亢的喊声: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随后,两道明黄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昭阳大殿门口,二人的身后跟着一群千娇百媚的莺莺燕燕。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臣祝皇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臣女祝皇后娘娘福寿康健,笑口常开。”
殿内臣子一齐起身朝皇后林朝熹贺寿,一时间气势如虹。
“哈哈哈,好好,众卿平身吧。”明昭帝声音洪亮,自带上位者的气势。他牵起皇后的手,徐徐向台阶上走去。
要说当今这位明昭帝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主,但在大事上又能杀伐果决,令人敬佩,更重要的是这位帝王有着一颗带大昭走向盛世的炙热之心。
待所有人就坐后,明昭帝正欲开口命人传膳,发现右下方的首席仍空无一人,显然皇后也发现了这一点,她轻声道:“皇上,再等等吧,绥华许是起晚了。”
“真是胡闹,都是快及笄的人了,怎的还像个孩子似的惯会赖床,今天是什么日子她怎会不知晓,莫非真当宫里的规矩都是摆设不成。”明昭帝口中说的虽是责备的话,可明眼人却都能看出来他语气中的疼爱。
明昭帝身旁的关公公心里暗暗腹诽道:就冲您这疼宠公主的架势,那规矩可不就是个摆设吗。
方才话毕,殿外便又传来了公公的喊声:
“绥华公主殿下驾到!”
音落,只见一道湖蓝色身影从殿外款款而来,点点金丝细线勾勒成星花,似是流星般缀满裙边,银白色的腕带随风飘动,煞是好看,而头上则是一套再简单不过的羊脂玉头面,娜娜走来,宛若从画中来的仙人那般恣意。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童千鹤这身穿戴的出现,让众人下意识地看向已经落座的林少珵,二人的穿着竟有五分相似。
而林某人此时只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杯,未曾抬眸,似是波澜不惊。
“绥华给皇兄、皇嫂请安,绥华来迟还请皇兄、皇嫂莫要怪罪才好,今日是皇嫂的生辰,绥华在这便祝皇嫂福寿康健,早日替绥华生下侄儿。”童千鹤朝二人做了礼,而后笑眯眯地说道。
“不迟不迟,”皇后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面皮比较薄,听了童千鹤的话难免有些难为情,“绥华快些坐下吧。”
“哈哈哈,不错,这话也只有我们绥华可以说得,”明昭帝笑道,“好了,关德全,传膳吧。”
“是,”关德全起身,用了两分内劲,朝下方的宫女们高声喊道,“传膳。”
……
宫女们端着佳肴鱼贯而入,舞女们穿得甚是清凉,跟随着乐师的音律,扭动着柳条般的身姿,波澜的水袖一收一放,如误入凡尘的蝴蝶那般灵动,实在是一番美的享受,一时间竟看愣了周围的一干臣民。
舞毕,众人仍未反应过来已经结束,不知是乐师的音律声入人心,还是舞女的舞姿醉倒了众人心弦。
“哈哈哈,跳得好,跳得好啊,大昭竟能有舞者如斯,好,来人,有赏。”明昭帝拂袖,笑道。
舞女跪谢后缓缓退下。
此时,殿内忽地一道娇声响起:
“皇上、皇后娘娘,今日臣女也准备了一支舞,特为祝贺皇后娘娘生辰,臣女还望皇上、皇后娘娘能给臣女这个机会献上此舞。”
说话的来人正是蒋相家的嫡长女蒋如喜,是新进宫的蒋嫔的亲侄女。
“朕准了,蒋相教女有方,蒋丫头有心了。”明昭帝抬了抬手,朝人道。
蒋相站起身,朝上座二人揖礼道:“皇上,此事臣也并不知情,怕是如喜这丫头瞒着老臣准备的,约莫是担心臣透露了这惊喜。”
“哦?蒋丫头这舞如此神秘,竟连蒋相也不曾看过?好,那便让朕与皇后瞧瞧吧。”明昭帝笑道。
只见蒋如喜盈盈一拜,略有些羞涩地道:“皇上,臣女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明昭帝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