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关于江南安家孩子的消息不会有误,那么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李公公朝眼前的人继续比划道,开国女巫之事有线索了。
“可是女巫传人?”林少珵轻道。
开国女巫的现身至现在已是三百多年了,即便是女巫,也断不可能违背天理存活三百余年,所以很容易便推断出了现在得到的线索是女巫传人的。
果然,李公公闻言后点了点头。
追查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有线索了。
只见李公公从胸前拿出一份密报,正是星运暗卫队不日前传来的消息,他将密报摊平置于桌上,上头写道:
“大昭国西南边境森林内有一谷笑村,以弹丸之地处之。全村上下百余口人,皆为女子,不见男丁壮汉,村内所供奉之神女,其村人言‘神女乃开国女巫之后裔,村内代代供奉已百年有余,当今神女其神力可唤云雨、庇护一方之安乐’。”
看毕,李公公又将密报收了起来。
“公公可要亲自去谷笑村?”林少珵体内的药效已经发挥作用,此刻脸色好了几分,面上挂着意味不明的浅笑,问此话时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李公公摇了摇头,在桌上写了个“女”字。
林少珵会意地点了点头,看了来信内容,此趟谷笑村之行确实得派个女人去,如若……谷笑村的人排外的话,此事将是更为棘手的。
看着桌上还未淡去的“安家”,林少珵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朝李公公道:“公公,暗卫可有查过安家族谱?”
闻言,不知林少珵此言是何意,不过李公公还是点了点头,江南安家的族谱在消息传来最初时便已经查过了。
“当初所查的,为江南安家的孩子,可对?”林少珵又问道。
李公公虽还是不明其意,不过依旧点了点头。
“可会是我们的方向错了?”林少珵话毕,声音犹在耳畔,如珠戏水,泛起点点波澜。
说及此,李公公仿若思绪中一闪而过了什么,但快得叫人一下子抓不住,他一时凝了眉。
“或许,此人从一开始便不在江南,也不一定冠以安姓,许只是江南安氏之人所生,又或许是曾经的江南安氏人所生。”林少珵的话叫李公公醍醐灌顶。
如此说来,便能讲得通为何他们早已将江南翻了一遍又一遍的底朝天,却始终找不到人,为何将江南安家族谱排查了一次又一次,却未曾料想到,此人竟可能是安家血脉的外姓之人。
是他们犯了个错,一直认为所谓江南安家的孩子必然是安氏人。
李公公眼前一亮,重整了方向后,将密报藏回胸口衣袋中。他拍了拍眼前少年的肩,深深看了林少珵一眼,心下叹息不愧是先帝看中之人。
未再说什么,李公公的身影便再次消失于黑暗中了。
待人走后,林少珵凝神调息,微运内力,致使药效走至全身,片刻方止。
……
童千鹤几人上了天字九里间后,见到隔壁卧房门外跪着一个婢女,面上垂泪,可谓我见犹怜;也不知是犯了什么事,被嘉太后给罚出来了。
白仁在见到此人后,上前一步在童千鹤耳边极快地轻语了两句。
从楼梯口走到童千鹤的房间,那婢女是必然要经过的,只见那人低声啜泣,并未其他举止,童千鹤便也未作何叫人起身的话头。
只是当白仁经过那婢女身侧时,此人那掩面啜泣的手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忽然朝白仁手心去塞了什么东西,而后便又继续哭上了。
……
回到房间后。
玉竹将房门紧紧关上,而后走到童千鹤身边。
“写了什么?”童千鹤抿了口茶,惬意地眯了眯杏眸,老神在在地朝白仁问道。
此人是云响宫安插在太后宫里的暗探,童千鹤自然是识得的。
白仁对童千鹤的问话没有意外,只将手中的纸团给展了开来,递给童千鹤,纸团许是被小婢女的手汗沁到,微微有些软意。
上头第一行写道:“十月十五李玉岚长公主回大昭”
对此童千鹤倒是微挑了眉,嘉太后关于此事倒是瞒的极好。
过去李玉岚回大昭,每次会提前十日派人送达信件给先帝,毕竟她身为大昭长公主,回国总得有足以匹敌身份的仪仗队前来迎接她才是。
而现下算算日子姑且还有十二三日,想来李玉岚给皇兄的信件想来当是快到了,等此行这回宫后怕是又不得太平了。
纸团上的第二行写道:“孙太医为嘉太后备了虚症之药”
之前嘉太后在龙船上一事引起童千鹤注意后,便吩咐白仁找人盯紧孙太医,那人便也是小婢女,故而会得有嘉太后同孙太医之间的关系。
嘉太后所谓的虚症之药,并非是治疗虚症的药,而是将其身体显得虚弱病症的药物。
而童千鹤不甚明白的是,为何嘉太后要三番四次地装虚弱?
看着眼前这张纸,童千鹤思绪陷入沉顿,回想起上次那张抹了茶水的纸,嘉太后这半年来多次刺杀她未果,此番黄金之事若真是她所为,难道是为了得钱来雇更多的杀手刺客?
不对,苏丹平府宅的黄金虽多,但江湖顶级杀手的市价童千鹤多少也知晓,何况来刺杀她这样的身份,那必得是同性命相当的价格,几十万两黄金根本不够。
而现下苏阳之事已是基本解决,剩下钓背后大鱼的事并非三两日便能完成的,林少珵今日便会同皇兄汇报,最晚明日下午他们便会启程去下一个郡县。
“虚症,启程……”童千鹤轻喃道,“!”
她知晓了,是同之前船晕之症一样,嘉太后是为了拖延他们巡游的进程。
至于为何拖延,多半是因由类似于苏阳被嘉太后一手遮天之地不止一处。
童千鹤想通了嘉太后之举后,一双杏眸晶亮,顿时心情极妙。
“咚咚!”
房间门被人从外头敲响。
“玉竹姑娘,您点的糕食好了,可要给您送进来?”一个小厮的声音自外头响起。
闻言,玉竹示意性地看向童千鹤。
只见童千鹤朝她点了点头,笑眯眯地道:“让人送进来吧,顺便我们取一份给皇兄送去。”
“是。”
玉竹见童千鹤这么笑,有些莫名其妙,一张纸竟然能叫殿下看得这么高兴,一脸奇怪地朝外头走去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