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李思瑀提起簪子一说,倒叫童千鹤想起另一件事,她朝白仁招了招手:“宫里的那两人,东西都拿好了么?”
白仁点了点头:“都拿了,除了那些东西之外,她们还拿了殿下您十岁时先帝所赐的头面。”
童千鹤抬手抚了下额前碎发,轻“嗯”了声。
……
接了李玉和后,众人便上了马车准备回宫,管事公公也殷勤地送众人出了皇陵。
李玉和同嘉太后上了同一辆马车,在见到嘉太后之后,李玉和便围着人太后长太后短地念叨上,对李玉岚那也是一口一个好姑姑地叫着。
在皇陵见到林少珵时,李玉和面上溢出的惊喜之色可谓喜出望外来形容,她没想到……京城最负盛名的第一公子,林相府的嫡长子林少珵,竟然会亲自来皇陵接她,这怎么能叫她不激动!
然而惊喜在看到他身后的童千鹤的时候就破灭了,李玉和死死地瞪着这个让她被父皇弃于皇陵的罪魁祸首,此刻她又同林大人靠的那么近,胸口一股无名怒火涌起。
李玉和在刚上马车的时候,便同嘉太后说了之前在礼佛堂里所发生的事,嘉太后一脸疼惜地看着身边这个小丫头,安慰了她几句后说定会帮她夺回公道。
李玉和一脸乖巧地顺应,低敛着眸看向后面童千鹤马车的方向,暗芒涌动,嘉太后轻瞥了她一眼,并未说什么。
……
马车缓缓驶进南清门,远远便能看到静妃披着件水湖蓝大氅站在雪中,一向淡然自若的神色中带着些焦急,还隐约有几分期待。
“娘娘,是太后她们的马车,是公主回来了!娘娘,是公主回来了!”旁侧陪站着的小宫女也激动地喊道。
“嗯,是玉和回来了。”静妃淡如水墨的眉眼处也露出笑意,小宫女一时看呆了,她家娘娘自从得到玉和公主被皇上责罚去看守皇陵后,日日吃不好睡不好,更别提露点笑意了。
娘娘虽没明说,但旁人却能感觉到她身上那股子难过,更甚至连皇上回宫后的侍寝,娘娘都让敬事房的人撤了自己的牌子。
……
李思瑀这厢下了马车便想往御书房去找明昭帝,被不知何时到他旁边的曹姑姑给拦住了。
“三皇子,您可是要去御书房找皇上?”曹姑姑问道。
“正是,嬷嬷,可是太后有何要嘱咐的?”李思瑀对曹姑姑这个嘉太后身边的老人还是恭敬的。
曹姑姑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朝李思瑀道:“三皇子,玉和公主的事太后方才已经知道了,太后担心您冲动行事顶撞了皇上,到时候反而治那恶人不成,还惹了自己一身腥,太后让您多等几日,年宴的时候太后自有计策,这几日还请三皇子安心等待便是。”
李思瑀闻言,皱紧了眉在思考曹姑姑的话,而后点点头:“确实是本皇子想少了,多谢嬷嬷及时拦住了。”
曹姑姑笑了笑:“老奴愚笨,都是太后高明,既然三皇子听进去了,老奴便不再多拦三皇子了。”
“嗯。”李思瑀负手应声,眼神看向童千鹤那处,带有几分阴冷。
……
每到年末的年宴,宫中都是热闹非凡,朝堂众臣、臣子臣女以及后宫嫔妃都会参宴,因为还在先帝的孝期,明昭帝没有打算大操大办,但尽管如此殿宇也依然布置得恢宏奢华,尽显年节喜气。
经过近三月的休养,童千鹤早就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本就只是轻微的骨折,就是明昭帝和离合哥哥怎么也不同意。
这日终于可以拆去小腿肚上的夹板,童千鹤感觉自己重获自由般的激动,因为三个月没有走路,腿脚稍有些发虚,只走了一会太医便让她坐着休息一会。
玉竹在旁看着童千鹤在殿内走来走去,见她笑得眉眼弯弯,唇角漾起两个可爱的梨涡,简直同念意她们毫无差别,直憋着笑:“殿下,晚上年宴您想穿什么衣服?”
“就那件吧。”童千鹤随手指了条含雪点梅收腰裙襦,三千青丝用一支红石榴鎏金钗挽起,一双杏眸闪着灵动狡黠,薄施粉黛,朱唇轻点,衬得面颊娇若桃花。
时辰还早,童千鹤踩着雀跃的小步子,顺着宫人扫净的雪路往御书房前去。
“哎哟喂,我的殿下,外头这么冷的天,您怎么自个儿走来了呀,您这身子刚好,千万要小心啊。”关公公正候在殿外,一看到童千鹤进来,肩头上还落着片片雪花,便赶忙上前迎道。
“皇兄可在里头?”御书房内燃着兽金炭,整个殿内都暖烘烘的,没有丝毫烟味,还飘着淡淡的松枝清气,童千鹤笑着摘下披着的大氅递给玉竹,边往里走去边问道。
“在在,皇上正在里头呢,殿下您进去吧。”关公公笑眯眯地朝人道。
“皇兄!”童千鹤踮着脚拉开御书房内室的帘子,笑嘻嘻地朝里面的人叫道。
“绥华怎么来了,赶快坐下,你的腿才刚好,要多小心些。”明昭帝正在批折子,瞧见来人便放下手中的朱笔。
皇后林朝熹也在御书房内,正在陪同一侧磨墨,那皓腕墨石,非黑即白的强烈对比,更显人的手腕白皙。
“绥华来了,快些进来坐,方才我还同皇上聊到你呢,谁知正巧你便来了。”林朝熹手上的动作轻柔,说话语意更是让人如沐春风,叫人听着很是舒服。
童千鹤笑着应声,揽着裙襦随意地坐在一边,伸出小手烘烤在炭盆边问道:“皇嫂在同皇兄聊绥华什么事呢,莫不是嫌云响宫平日里吃得多,要减少绥华的供粮了?”
“你看看这丫头,三句话离不开吃食,”明昭帝对皇后指着童千鹤,笑着无奈摇头,“方才你皇嫂同朕提起,明年三月便是你的及笄礼了,算算日子,如今也确实是该筹办起来了。”
说起这及笄礼,童千鹤眸前一亮,忽而想起童贵妃去年还在世前,还曾一边替她梳簪理发,一边浅声说道:“等到千千及笄礼了,母妃便亲手为我们千千梳笄发。”
只是如今言犹在耳,斯人已故去。
眸光转而黯淡,但她并未显露分毫,依旧弯眸轻笑着朝人道:“那到时候,皇嫂可会来给绥华行礼梳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