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将牵招从涿县带来之后就离开了,王弋也没有挽留。
像关羽这样的人若是臣服便会跟随一辈子,若是不愿意搭理你费再大的心思也没用,在这个年代诚意不代表金钱。
王弋将自己的想法和牵招说了一遍,他当然不是想动刀子抢。
在罗马丝绸是最上流的奢侈品,这东西王弋刚好不缺,苏锦蜀锦什么的他有很多,关键是怎么用这些东西换取最大的利益。
这段时间王弋查阅了很多史料,丝绸之路西汉就有了,结果罗马的使者第一次达到汉朝的时间居然是延熹九年。
这是什么概念?两年之后的初平元年王弋出生了……
牵招不是很理解王弋为什么想要对方的技术,但他看得出来王弋是真的很想要,因为王弋做了很周密的计划。
这次出使的团队王弋计划了高达五百人,骡马数千匹,甚至将他手中最精锐的射声营都分出了一半充当护卫,其余一百人里有工匠、文人、学者、商人等等,连甄全都被安排成为牵招的副手,负责商业交流。
看到射声营将士的身手牵招就知道这件差事不好办,他让王弋给他一年时间准备,这期间他需要了解一些西域诸国的事情。
王弋一口答应下来,并承诺要人给人、要钱给钱,需要什么东西就去找甄全,需要查阅资料可以去洛阳找郑玄,东观的藏书随便看。
牵招心中一动,告退离去。他正巧想去洛阳一趟,看看能不能将刘备的尸首带回老家安葬。
这一耽搁就是七八天时间,甄姜也没催促,毕竟王弋现在的任何决策关乎无数人生死,她不能瞎掺合。
终于,在牵招走后回家的马车踏上了路程。
一路上王弋对去往辽东的道路赞不绝口,虽然不是柏油马路,可这最普通的土路好歹也是路。
对此甄姜表示不屑一顾,这条路是由人命堆出来的,没什么好骄傲的。她也是世家,也剥削那些庄户。但那个满伯宁实在是太狠了,拿人都不当牲口,而是当物件儿使用,用坏了就随手扔了,简直丧心病狂。
回到阔别已久的辽队,王弋敲开了自家大门。
他家建造的并不华丽,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小院儿,还没州牧府的偏院儿大。这是王弋老爹王斌要求的,说什么时候等城里人都过上好日子了,什么时候再让王弋大兴土木,那时候他绝对不管,现在也绝对不行。
院门打开,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是个小丫头,四五岁的模样。
小丫头有些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些人问:“你们是谁呀?”
王弋也跟着重复:“你们是谁呀?”
“不要学我说话!你们是谁呀?”
“不要学我说话!你们是谁呀?”
“你是个坏人!哇……”小丫头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这时一个中年文人打扮的人走了过来,抱起小丫头斜了王弋一眼,冷哼:“哼,没个正形!”
“哈哈……”王弋挠挠头,行了一礼。跟着中年人走进了小院儿。
中年人就是王弋的父亲王斌,那个小丫头是王弋的妹妹,名字叫王泫,是王弋离家出走之后出生的。这两年王弋一直很忙,她根本就没见过王弋,不过王弋却知道她。
王斌看了一眼甄姜,示意她去后屋找王弋的母亲。这个小院儿当时是甄姜一手操办的,王斌认识这个准儿媳妇。
“怎么?回趟家还怕被人行刺吗?”王斌看了看王弋身边的护卫和赵云,揶揄道:“也对,以你的所作所为,想杀你的志士估计不少。”
王弋则相当犀利的反击道:“行啦,行啦。要杀我也是灭门,你也跑不了。”
王斌怎么可能惯着这个臭小子,大义凛然的说:“我当引颈就戮,就当为诛国贼出一份力了。”
“啊对对对,我是国贼,也不知我这国贼是谁养出来的。”王弋坐在桌边一边摆弄茶具一边反讽。
王斌则从房内拿出茶叶放在桌上,最后不忘说一句:“早知你今日如此,当初就该将你溺死。”
“你俩够了!年节下死什么死?”王端从旁边的屋子走出来大声喝止二人,随即语气一下子就软下来说道:“爹,您不要和二弟吵了。二弟你也是……”
“有你什么事儿?”
“有你什么事儿?”
父子二人仿佛同时找到了发泄对象,都在怒视王端。
王端一怔,掉头就回了屋子。既然没我什么事儿你俩就死去吧?嘁……欺负老实人啊?
赵云都傻了,这辈子他反应不过来的情况只有两次。一次是师傅童渊使出那一招杀招百鸟朝凤的时候,另一次就是现在。
天下间哪有父子是这样的?不都应该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吗?
平日里主公王弋也是个谦谦君子,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吗?
“哼,孽障。你要死了知道吗?”王斌一边说一边抢过茶具,王弋他是怎么看都不顺眼,好好的茶不正经喝,非要用滚水冲一下,有辱斯文。
“怎么说?”
王弋肯定不会喝那种加了各种佐料的调料汤,美滋滋的喝着自己的开水泡树叶。现在他没时间,等有功夫了将炒茶和搪瓷缸子弄出来,那才叫一个美。
王斌撇撇嘴:“没看出来吗?见识浅薄。”
王弋很想反驳,你一个种地的老农说州牧见识浅薄?你见识能有多高?奈何这个老农是自己老子,打他都不敢还手的那种。
“唉……请王老先生赐教……”王弋放下茶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然而王斌却不想放过他,十分不屑的说道:“你不是说自己师从卢子干吗?就这点儿本事?”
“你够了啊!”王弋起身对自己老子怒目而视:“你赶紧说。”
王斌笑了,这场争斗他赢了,谁生气谁就输了,而自己这个不肖子输得一败涂地……
“洛阳还是有高人的。”王斌面色一正,沉声说道:“听说袁家那几位都接受了圣旨,应下了封官?哼,出这个主意的人心思十分歹毒,想让袁氏兄弟阋墙,亡于内斗。这和你没什么关系,不过用不了多久应该就有关系了。”
王弋心中一沉,低声问道:“为何?”
“袁氏坐拥半壁江山,合肥王也在他们手里,却遵从了洛阳的旨意,这是在打自己的脸吗?这种做法会让袁氏声名扫地。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士林领袖袁氏一族如今的主事者也不过如此。”
王斌语气非常不屑,随即话锋一转:“或许很多人看不到这一层,但那三个蠢货这么做,就暗示了圣旨还有用,玉玺还有用。到时候我不相信那位出了这个计谋的人不拿玉玺做文章。一群败类!国之神器也敢拿来付诸权谋!端的是不当人子!”
王弋陷入了沉思,这件事可不是小事,现在还没什么,万一等自己打下冀州之后董卓将他定为冀州牧,派人执掌幽州那就麻烦了。
若是服从就要丢老家,若是不从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国贼……
他马上找出纸笔开始写信,这件事要通知荀彧,做好防范措施和对策。
“老先生明断秋毫,琰拜服。”一旁崔琰对王斌行了一礼,看来这世上能人真的很多,只是不出名而已。
王斌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何人?”
崔琰赶忙答道:“在下清河崔季珪,师从郑玄。”
“清河崔氏吗?郑玄的弟子?”王斌思考片刻,缓缓说道:“我没见过郑玄,不过年轻的时候见过马季长一面。他的经学不错,也只是经学不错。”
王弋闻言目瞪口呆,这是什么神展开?大佬竟是我老子?搞笑吗这是?
但他也没时间惊讶,写完之后赶紧交给赵云说道:“辛苦子龙,将信交给文若,让他小心提防。”
“喏。”赵云接过信,转身就要出去。
“放下,回来。”王斌出言制止,白了自己儿子一眼说:“你以为这就完了吗?”
王弋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老爹问道:“还有?”
“当然。唉……我是造了什么孽,生出来的儿子怎么都这般愚钝?”王斌似乎很苦恼,连连摇头。
王弋咬牙接住了这一记来自老父亲的不屑,十分乖巧的问:“父亲~还有什么您就一起说出来吧~求求~”
“令人作呕!”王斌扭过头,看向了大汉知名帅哥崔琰说道:“听说你拿下并州的时候找王家人帮忙了?还顺利吗?”
嘭!
王弋一脚踢翻桌子,大声骂道:“王允,当日在老师府中我对你也是恭敬有加,你他妈居然要掘老子的根!你他妈也配!”
王弋真的是要气疯了,他只是觉得王允想要谋划一下并州的那几个郡。
经过王斌的提醒,他反应过来。王允哪是想要什么并州啊,他想要的是上党王氏,继而以圣旨和宗族的名义接管王弋的全部势力!
幽州可是王弋辛苦多年打拼出来的成果,如果说董卓想要夺取幽州他还不会这么生气,毕竟董卓也是一方霸主,双方互相算计很正常。
可王允算什么?一个文官居然想用坑蒙拐骗来盗取自己的劳动成果?接下来会是什么?美人计?连环计?
也不能怪王弋这么生气,这大概就是同行是赤裸裸的冤家。王弋同样也是靠权谋和唬人起家的,深知这种手段有多么卑劣,对此深恶痛绝。
王斌没有责怪王弋鲁莽的行为,年轻气盛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其实很看好王弋,权谋政事和自己年轻的时候很像,可惜这小子对大汉不够忠诚,这点让他非常不爽。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沉寂。
王弋缓了很久才平复下心情,低头继续写信。他确实不擅长家族争斗,不过这都没关系,王允不是喜欢玩儿阴的吗?那他就送给王允一个大礼包好了!满宠、荀彧加虞翻,这下王允应该能满足了吧?
上党王氏,既然那么喜欢吃里爬外,就让你们感受一下满宠的铁面无私吧!
王斌轻微摇了摇头,他有自己的人脉,好友子侄辈的年轻人都很不错,很适合辅佐儿子成就一番大业。
可这番大业不能是篡权,只能是光复汉室。
王泫的小脑袋忽然出现在门口,大声说道:“爹爹,吃饭啦。”
“来啦,来啦。”王斌起身示意崔琰、赵云跟他走,也不理会奋笔疾书的儿子。
大花似乎也闻到了饭菜的问道,从王弋袖口溜出来跳到赵云身上,一头扎进小姑娘怀里。
王泫吓了一跳,刚想扔出去,赵云却说道:“这是主公的宠物,不咬人的。”
“哼!玩物丧志!”王斌随手从女儿手里将大花拎起来,自己抱着一顿撸。
“爹爹……”王泫看着眼馋,伸着手要:“我也想摸摸,给我摸摸呗……”
王弋终于将信写完,走进饭堂的时候发现自己妹妹和大花玩儿的开心,伸手想要拿过来。
他倒不是不想给王泫玩儿,紫貂毕竟是个吃肉的野兽,小孩子下手没轻重,他担心紫貂咬到王泫。
“干什么!”王斌见状却瞪起了双眼说道:“你一个大人和幼妹抢东西?教养呢!这个小兽留给你妹妹玩儿你还心疼吗?”
王弋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说自己的宠物又没了?
奇怪?
为什么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