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玉佩是谁的?说出来减罪,能活。”袁靖拿出那枚玉佩质问叶家人。
有人不满地喝问:“我们犯了什么罪?你们凭什么抓我们?你们是殿下的爪牙,但是殿下是讲道理的,我们要去见殿下,你们绝对是在以权谋私!”
“你们的罪行是谋反,那三家的你们没有看到吗?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他们谋反?他们谋反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就因为是有姻亲关系?你凭什么说我们叶家谋反?”
“你们真不知道 吗?他们都是从犯,你们才是主犯,谋反的人是叶平。”
“胡扯!滑天下之大稽!叶平都已经死了,谋什么反?去阴间做皇帝吗?”
“叶平?你是什么人?和叶平是什么关系?”袁靖立即抓住了那人话语中的漏洞。
那人非常坦然,大方承认道:“我是叶洪,叶家现任族长,叶平是族兄。”
“原来如此,不过你也不用气急败坏,叶平和他那三个女婿干了一件比谋反还要严重的事,里面涉及到了巫蛊之术,所以你还是不要心存侥幸了。”
“什……什么?”叶洪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别看大汉开国是以道家学说治国,可即便是没有武帝独尊儒术,皇室之中对巫蛊之术也是极为忌惮。
上行下效,民间也视巫蛊甚于洪水猛兽,是一点儿也不能沾的东西,可以说谁碰谁死。
叶洪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是明镜司来抓捕叶家了,他现在死的心都有了,在心中竭尽所能咒骂着叶平。
他觉得叶平疯了,拿一大家子人都不当人了。
袁靖无视了叶洪那扭曲的眼神问道:“你还有机会让叶家能够延续下去,能不能发扬光大不好说,至少血脉还能留存。”
“你确定我们能有人活下来吗?”叶洪咬牙切齿地问。
谁知袁靖却摇了摇头说:“不确定。可你若是不说,我确定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希望你不要食言!”
“说吧,殿下很有耐心,但是我没有,我会为了功劳不顾一切。”
“哼,小人。”叶洪似乎是看开了,对袁靖没有丝毫尊重,向前一步看了看玉佩却惊呼道,“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有这枚玉佩?”
“怎么?它是属于谁的?”
“这枚玉佩属于叶平,可他已经死了啊!被埋在老家的墓地里!”
“你确定没看错?”
“错不了,他陪葬的东西我几乎都看过。”
“接任族长需要做很多违心的事吧?”袁靖忽然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
叶洪闻言一愣,随即说道:“关你什么事?”
“看来你已经抱着必死之心了,很好。”袁靖竟然笑了笑,却没有继续问什么,径直离去。
程放跟在她身边问道:“都尉,就这样算了?要不要拷打一番?”
“用不着。”袁靖摇了摇头吩咐,“你去将……算了,你带着其他所有人去仔细搜查一下叶府。”
“都尉想要找什么?”
“任何与案子有关的东西我都需要。”
“喏。”程放行了一礼,迅速带人赶往了叶府。
袁靖则来到来到王宫,请求见王弋一面。
明天补,又去了医院,可能要开刀,服了!
汇报进度是必须的,况且这件案子几乎已经到了尾声,袁靖必须要将知道的告诉王弋。
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没有解决,那就是叶平的玉佩为什么会出现在夫余人那里。
袁靖认为所有的答案都藏匿在叶家之中,只要程放找到她需要的,就能找到那个神秘的家伙。
如今最重要的不是那个家伙在什么地方,而是要尽可能保护王弋,防止对方狗急跳墙。
今日王弋有廷议,袁靖到达王宫的时候廷议尚未结束,她只能站在大殿之外等候。
不多时廷议结束,似乎没决定什么大事,朝臣们鱼贯而出。
这些人并不在乎一个明镜司的人出现在门口,只有袁流看到袁靖那一身装束时表情异常错愕。
然而袁靖能够回应的却只有冷漠,这便是选择的代价,无论自己的兄弟姐妹们有多么激烈的情绪,但是当她穿上那一身官服的时候所有的联系就已经断了。
袁靖看到袁流几次张口欲言,最终却摇头叹息着离去时感到有些难过。
难过的不是失去了亲人,难过的是她对此竟然没有丝毫感觉。
这不是对一个人怀有极致的忠诚能够做到的,在这个苍天肆意玩弄人的世道中,袁靖发现似乎没人能够幸免。
这时,侍卫通知她可以去觐见王弋了。
她将武器交给侍卫时却被告知允许她携带武器进入大殿。
袁靖不明白自己何时获得了王弋如此的信任,只是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来了?坐。”王弋坐在王座上,对着下面轻轻挥了挥手。
能够有资格参与廷议的人真的不多,文武百官这种事在王弋这里只是说说而已,参加的人满打满算也就三四十人罢了。
王弋面前总共也只有三排座位,而袁靖按照官职没有资格坐在任何一个座位上。
“怎么不坐?”王弋看到袁靖站着没动笑道:“还真去学了?你在明镜司任职,我让你坐你就可以坐。坐那儿,平时文若都坐在那里。”
“谢殿下。”袁靖行了一礼,走到了王弋指的地方坐下。
王弋见状也没废话,直接问道:“听说你找了马日磾去和夫余人交涉?这很好。说说吧,发现了什么?”
“殿下,臣发现……”袁靖将自己的发现一五一十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臣认为那块玉佩不会凭空出现,叶平也不可能和这件事毫无瓜葛,一切的证据一定都在叶家。只要找到叶家和贼人的联系,想要抓住他易如反掌。”
“袁靖,我忽然一些后悔教你那些东西了,我问你个问题吧。”
“殿下请问。”
“我为什么要让你去查这件事?”
“因为臣曾经和他们接触过……”
“不,你那点接触算什么?我手下就有常年混迹在炼气士之中的人,需要你那点儿经验吗?
让你去不是因为你有经验,而是因为你能查到。
可你给我带来了什么?我需要知道你查案的过程吗?我要的是一个结果。”
“殿下恕罪。”袁靖闻言赶紧认错,“殿下,臣当时查的时候是动用了一些不光彩手段的,杀了很多……官员……殿下,臣让您失望了。”
“孤不失望,因为孤从来就没有对你抱有期望,失望的人是你自己。”王弋站起身一步步来到袁靖面前沉声说,“或许孤错怪你了?还是你太蠢了?
明镜司确实要讲证据,可监司都尉需要吗?孤的旨意就是你们的证据,你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告诉孤想知道的真相。
什么都讲证据只会被人骗,今日是你最后的期限,日落之前若还没有得到孤想要的,你就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吧。”
“殿下,当初我们的所作所为……都是殿下的臣子,万一耽误了殿下的大事……”
“搞清楚自己的定位,孤都用上你们了,孤还怕耽误自己的事吗?”王弋无力地摇了摇头。向后宫走去,边走边说,“你的时间不多了,赶紧去吧。”
袁靖一步步走出王宫,接着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明镜司。
王弋并没有开玩笑,如果这次任务失败了,她要是不将自己埋了,那王弋就会埋很多人。
不过她现在更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王弋说她被骗了,可是她被谁骗了呢?
显然王弋知道的事情要比她多很多,但王弋依旧要她查下去,那她也就只能查下去。
首先黄正那三个人是不会骗她的,一个死了、一个疯了、一个吓破了胆,她想不出徐坚有什么理由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去维护死人和疯子。
夫余人就更不可能了,要是夫余人真的那么厉害,根本没必要派这么多人来,派几个人来常驻就能搞出很多事,也不至于被王弋资助了这么多年,依旧被高句丽打得抬不起头。
那就只剩下叶家人了……
想到这里袁靖难得有些愤怒,她还真想过给叶家一个痛快,杀干净就算了,谁知道竟然被阴了一手。
回到明镜司后袁靖从牢房中随便拎出来一个小女孩来到叶洪面前问道:“你知道她是谁吗?”
“三房家的孩子,怎么?你的意思是只能放一个女孩儿?”叶洪对袁靖的决定有些不满。
袁靖却摇了摇头说:“我不打算放孩子,我准备放了你。”
“我?哈哈哈哈……”叶洪仰天长笑,半晌后才嘲笑道。“你放了我有用吗?殿下是不会放过我的。”
“不,我觉得殿下应该能放过你。”说罢,袁靖单手用力,只听“咔嚓”一声,直接将小女孩的手臂折断。
她的动作过于迅速,以至于谁都没有看清,只有小女孩儿被疼痛刺激得嚎啕大哭。
可是袁靖的动作并没有完,另一只手以及双腿都被她折断。
“疼……疼!”小女孩被倒在了地上无助的哀嚎,满是泪水的双眼极尽可怜地看着叶洪。
叶洪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监牢的栅栏愤怒地咆哮:“你在做什么!你要干什么!”
“这只是对你的惩罚,因为你对我说了谎。”说着,袁靖一脚踩在小女孩儿的背上,伸手抓住女孩儿的脑袋一用力便将其折断。
催心的哀嚎声停歇了,可袁靖的表演并没有完成,之间她大力向上一提,小女孩儿的脑袋连带这个脊椎和一份内脏被生生从腔子中扯了出来,飞溅的鲜血染红了周围的一切,脸上满是温柔的袁靖笑容是那样的邪异。
“你有没有人性!你还是不是人!你是人吗?你能有好死吗?”叶洪拼命的摇晃这栅栏,可惜栅栏是铁做的,除了浪费一些他的力气以外没有任何效果。
“再去提一个。”袁靖一边吩咐,一边依旧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叶洪。
“啊?”属下也被她凶残的一面震慑住了。
袁靖只得再次重复命令:“再去提一个叶家人。”
“还是孩子?”
“什么都可以,我有的是方法,他们根本不够我一一演示。”袁靖表现出了不应该出现的耐心,笑着对叶洪说道,“我要谢谢你,自从来到河北以后我的生活变得非常安逸,甚至令我逐渐忘记了自己的出身。
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再达到这样的状态,没想到这才没几年就已找回来了曾经的我。
你应该感到荣幸,因为你即将见证天下第一的世家培养出来的最顶级的刺客的虐杀手段。
或许你应该听说过,我那不争气的族长总是喜欢盗墓来搜罗军费,以至于他军队的名声非常不好。
其实也不能怪他,要怪就只能怪我那没什么本事的祖宗。
我的祖宗呢是个很有名的人,在第一次党锢之前就很有名,洛阳内外不论谁都知道她是以办事周全闻名的,就连当时的大将军都找他询问计策。
后来他当上了三公,可他发现自己的才学配不上自己的名望,于是他便想尽一切办法学习。
学习是一件很困难的事,知识都被像你这样的家族收藏了起来,拜师困难重重。
好在我们家也是有家学的,而且凭借四处搜罗让后辈出了很多有才学的人。
只是这个搜罗嘛,多少有些不光彩而已。
而在搜罗先贤学说的同时,我们也找到了许多古时候杀人的方法,五花八门令人大开眼界。
于是我们家开始专门培养刺客杀手,我就是其中之一。
其他的东西我学的都不是很好,音律、舞蹈、床第等等都不怎么样,唯独杀人我很擅长。
你说对不对?”
袁靖的话中信息量非常大,可叶洪根本听不进去什么,甚至注意力都不在那里。
因为袁靖说的话语被一声声惨嚎掩盖,她当着叶洪的面将一个叶家人活剥了之后又将肉给剃了下来!
此时叶洪正扶着栅栏呕吐,在他不远处则躺着一具外表干净、胸腔内却挤满了时不时跳动一两下的内脏的骸骨。
袁靖看了看满地的鲜血和碎肉,似乎对自己的表演并不满意,喃喃道:“有些生疏了,明明只是几年没用而已。”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骗了你什么?”叶洪没有当场疯掉已经是万幸了,他十分虚弱地说道,“你要杀就给个痛快行吗?要问就赶紧问,我什么都说。”
“我不是很想听。”袁靖皱了皱鼻子,转头对属下吩咐,“再去提一个。”
“是……”那名士卒叹了口气,感觉这种场景似曾相识。
不过随着士卒带着人走回来,叶洪低落的情绪被瞬间调动起来,十分激动地大喊:“你想问什么?我说,我全都说!不要动他!”
“他吗?”袁靖顺手从下属手中接过那个小男孩儿,抱起来问,“小公子,姐姐美吗?”
美?
袁靖此时和美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满脸黏腻的猩红上面是一双漆黑的眼睛,下面是一口森白的牙齿,咧嘴一笑要多渗人有多渗人。
小男儿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对着袁靖拳打脚踢,不停的扑腾。
“啧啧,真是勇敢的孩子。”袁靖赞叹一声,转头对叶洪说,“袭击朝廷命官,掉脑袋都是轻的。”
“他还是个孩子!”
“但他是你的孩子,对吗?你今年有四十了吧?老来得子不容易吧?”袁靖说完将男孩儿拎在手里,转头问下属,“他还有子嗣吗?”
“回都尉,有。”
“没关系,反正都要死。那叶家外嫁的那些人和娶了的那些人都查明了吗?”
“已经统计好了……”
“你们疯了!”叶洪闻言惊骇异常,大声咆哮,“你们竟然想要诛连?殿下若是知道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所以我们才要杀干净啊,万一殿下追究起责任,死了便是,又能如何?当然,能不死自然还是不要死,所以为了我们能在被收拾之后活下来,就请你们这些人先死吧。”
袁靖给叶洪解释完,忽然捏住男孩儿的膝盖用力一掰。
一声脆响过后,男孩儿的小腿从侧面贴住了自己的大腿。
“哇……父亲……”男孩儿扑腾着想要去找叶洪,可他的脖子在袁靖手里,哪儿也去不了。
“我说!我说!求你别折磨他,给他一个痛快行吗?”叶洪此时泪流满面,终于说出了一个让凶残的袁靖都震惊的事情。
叶家是双家主,一个家族两个家主。
叶洪一直都是家主,只不过是家主之一,负责的是家族内部的运营,而叶平则负责家族外部决策。
提出创建教派这个想法的并不是叶平,而是叶洪,只不过由于需要和外人接触,教派这件事是由叶平执行的。
所有人都知道搞长生不了这种事在一个稳定的政权中是作大死的行为,叶平为了将叶家摘出去,拒绝了叶家的帮助,以三个女儿为代价物色了三个还算不错的人才。
可惜,他选错了人……
叶家其实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是一桩彻头彻尾的悲剧。
自以为养熟都狗吃到肉之后露出了狼的眼神,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吃了他们的主人,毕竟四分之一和三分之一哪个比较大他们还是算得清的。
叶家却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因为除了叶洪以外其他叶家人都不知道教派的事,而叶洪也仅仅知道而已,根本不了解之中的关节。
三个女婿分家之后假惺惺 的给叶家送了不少好处,让所有叶家人都认为没有白培养这三个人,殊不知他们送的那点儿东西只是叶平收入的九牛一毛罢了。
可叶洪能怎么办呢?除了咬牙忍着以外别无他法,直到一个月之前,事情迎来了转机。
一个月前的一天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上门找到了叶洪,并且还拿着那枚玉佩作为信物。
当初叶洪看到玉佩出现在年轻人手里就像看到出现在袁靖手里一样惊讶,那块玉佩真的是叶平的陪葬之物,而且还是非常重要的陪葬品,是挂在叶平尸体上的。
叶洪看到玉佩立即让家中的护院武师控制起年轻人,自己亲自去叶平的坟墓前查探。
最让叶洪惊悚的来了,他刚到叶平的坟墓,却发现年轻人正在那里等他。
叶洪人的世界观都粉碎了,他虽然提出了创立教派,可他是不相信这些的,当这种神仙之术出现在他眼前,在自我怀疑的同时他被深深震撼到,并且对此深信不疑。
年轻人陪着他仔细查看了叶平的坟墓,并且细细点评了其中风水的细节,说叶平作为家主葬在那里很不好,那里适合埋葬女人,家主应该换个地方。
叶洪相信了,他为叶平迁移了坟墓,年轻人给他找了一块风水宝地,并叮嘱说那里十分霸道,埋葬在那里的人最次也要是家主,否则家族必遭祸患。
年轻人给完好处之后便要求叶洪帮他做一件事,由于郑玄的原因,周围诸国一定会派人前来,他希望叶家能帮忙牵线搭桥见一见夫余、高句丽、马韩这些小国的带队之人。
什么原因年轻人并没有说,不过这对于叶家来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叶家是本地世家,很早便响应王弋的政策前去高显做生意了,和那些人多少都有些交情。
直到王弋开始单独改建东林馆的时候年轻人似乎看出了什么东西,告诉叶家不需要帮他联系后便消失不见了,那枚玉佩也跟着消失了。
这便是叶家的故事,也是袁靖所追寻的一切源头。
叶洪苦笑道:“那人告诉我那里只能埋葬家主,可叶平真的是家主吗?平日里都是我在处理家族的事务,那里或许该埋葬我才对……”
咔嚓!
“哇……”
叶洪话没说完,一声脆响传来,他儿子的另一条腿没有逃脱被折断的命运。
“你干什么!我知道的都说了!你不讲信用!”叶洪勃然变色,声音尖锐中带着嘶哑。
袁靖没有理会他歇斯底里,反而继续将男孩儿的两条手臂继续折断,又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一根长针。
长针很长很长,足有一尺。
袁靖将男孩儿抱在怀里,长针凑到男孩眼前对叶洪说道:“你还在骗我,所以我还是要惩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