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前打过交道。而且在西格蒙斯入侵斯卡里茨的当天上午,他刚离开我的城堡。”
拉德季抿着嘴,眸中一片冰冷。
“那可真不幸。”执政官插话道。
“无妨,这笔债我会讨回来的。”拉德季收敛起眸色,神情变得平静。
“好了,先不谈那些。通过这两封信,我们也算搞明白了对手是谁了。”
翰纳仕岔开话题:“毫无疑问,卡茨异变让他们失去了威胁拉泰的机会。”
“而不想让拉泰人趁机入侵的两位少领主,选择出卖他们的合作者,来给自己争取结束内乱的时间与机会。”
“所以,那位伊斯特万所率领的库曼军队,还有他的盗匪爪牙,就是我们眼下该处理的敌人。”
“翰纳仕大人说的对,不清理掉这些杂碎,我们可过不上安宁的日子。”
“更不可能插手卡茨内乱。”巴纳德很是赞同。
“但要清理掉这些杂碎,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汉斯放下刚刚阅览完的信封,摇头道:“卡茨的少领主不算傻,只说明伊斯特万躲在霍恩山脉内。”
“但这已经是我们掌控了的情报,没有具体的位置路线。”
“想在山林内剿灭他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个只能看机会了,不行就派遣斥候去山林活动吧。”
“戴维斯大人那的废弃营地,或许是个入手的方向。”
巴纳德思索片刻,给出了一个大概的方向。
“那就先和戴维斯沟通,处理霍恩山脉内的伊斯特万。”
“卡茨的事,先放着吧。”
翰纳仕拍板做了决定。
而这时候,门外忽然传入值守卫兵的声音:“翰纳仕大人,亨利求见。”
声音一递入屋内,五人齐齐一愣。
汉斯面露疑惑,眸隐不安。
他深知安置计划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派遣去的亨利却隔日回归。
也许是救人环节,出了什么意外,被迫返程。
其他几人倒是没有什么想法,纯粹只是被断了思路罢了。
“我不是说了么?以后直接给他放行。”
翰纳仕眉头一拧,有些不满道。
他对这个汉斯的得力手下,还是有几分欣赏优待的。
这次的无问放行就是一种,但这个不识趣的卫兵,却像是没记性一样。
还是问了一次。
“大人......他....模样有些狼狈,而且还带着一个村民。”
值守卫兵当然记得这件事,可那位卫兵的模样属实上不得台面。
一身血污满甲,头盔破损至极,还带着一个村民要一同进入。
他这才选择多问一声。
‘狼狈?还有一个村民?’
翰纳仕想了想,还是道:“别管他什么样,让他进来就是。”
“是,大人!”
值守卫兵听出了翰纳仕的不耐烦,当即应声退下。
很快,敲门声再度响起。
“进来。”
“打扰了,翰纳仕大人,汉斯大人,拉德季大人,巴纳德大人。”
罗洛一入门,就很老实的逐个打起了招呼。
姿态恭敬不减当初。
“好了,过来吧。”
拉德季招了招手,后者立马走出木门那一片区域的昏暗。
走入摇曳灯火的明亮区域内。
也是这时,五人才意识到值守卫兵所说的狼狈,是个什么情况了。
走入灯火内的罗洛,此时一身狼藉。
布满深切伤痕的重甲甲衣缝隙内,满是一层厚厚的血污。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随之弥漫全场。
抱在怀中的库曼重甲头盔中,一张几乎被剖开的面甲上。
一道深刻的切痕,呈现在所有人的眼中。
顿时荡起道道惊诧疑惑!
随着罗洛的走近,距离不远的拉德季。
甚至还看见了后腰甲叶上,一道横跨背部的白痕显露。
白痕附近的侧肋甲叶,满是密密麻麻的小道白痕。
这显然是利器在重甲上留下的纪念。
而正对面的汉斯没有拉德季看的那么多。
他只是将惊愕的视线,定格在罗洛侧腰上悬挂的一个眼熟头盔上。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似乎是彼得被拔走的那个冠军骑士盔!
“你这是遭遇了什么?”
坐在首位的翰纳仕,眼中闪过一抹惊诧。
他看的很清楚,这位汉斯的得力下属,明显是遭遇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否则身上的重甲,不会损坏到这个地步。
而且,跟在亨利身后的那个村民又是谁?
“大人,这件事说来话长,莫霍杰德的绑架案,是人为设下的圈套。”
罗洛躬身一礼后,便开始讲述起自己的遭遇。
“几日前,执政官给了我一个任务,去莫霍杰德救出一个农场主被绑架的儿子。”
“起初时,我了解到袭击农场并掳走人的,是一伙四人盗匪。”
“在当地农场主的催促中,我独自入山搜寻,希望能带回被绑架的伊杰贝尔。”
“但直到遭遇敌人后,我才发现,掳走伊杰贝尔的,不是四人盗匪。”
“他们只是诱饵,真正的凶手是先前袭击过诺伊霍夫的那群盗匪。”
“并且他们这次人数更多,足有二十八人,装备更好。基本属于全数披甲。”
说着,罗洛将腰间悬挂的头盔放置到长桌上:“这点我可以用它,还有我的脑袋来保证。”
他说的这些话基本都是真的,彼得辗转人手的头盔,也能佐证。
当然,基本都是真的就意味着,有些不是真的。
例如罗洛是清晰意识到危险,还选择入山的。
但这点不必讲述的那么清楚,自己选择带来的危险,和上司决策带来的危险。
那可是两个概念。
而且俗话说的好,会哭的孩子有奶喝。
罗洛这也是同理,慷慨的翰纳仕不会忽视他的功劳,但如果能隐晦表露的更清晰些。
那么罗洛拿到的回报,也会更丰厚一些。
就像他明明有时间休息,却没有去好好擦拭盔甲上的血迹一样。
创伤密布的重甲,就是述说他功劳的最好无声方法。
‘原来是跑莫霍杰德去了?’
一旁的拉德季表面毫无波澜,但心湖已经荡起了涟漪。
他先前一路追踪那支盗匪,却在林间酒馆被人蒙骗,去了一处废弃营地。
还因此调来伯恩莱,去确认营地是否为中继站的那个。
结果忙活几天,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不成想,今天会在亨利口中,听闻这伙杂碎的情况。
“这个头盔,是彼得的吧?他在拉迪亚茨克出事后,一身装备都不见了。”
“后续再出现时,就是在诺伊霍夫的战场上,戴在一个盗匪头目头上,而且是你汇报上来的。”
翰纳仕盯着头盔看了好一会,才确定了这个头盔的来历。
的确,如果是这个造型独特的头盔,那是可以佐证亨利的说辞。
只是,二十八人的队伍,都全员披甲,是不是说的夸张了些?
“大人,您似乎有些不信?”
罗洛看出了翰纳仕的疑惑,底气十足道:“但我带回了他们装备,还有割下的耳朵。”
“都在下面的骡子车内,割下来的耳朵二十八对,不多不少。”
“武器方面缴获十八九把长短剑,制式战斧等,还有几把重型武器。”
“盔甲缴获方面,中型甲五套,轻甲十七副,武装衣九件。”
“等会!缴获?你不是逃回来的吗?”
汉斯惊愕的打断了罗洛的发言。
他现在觉得,他的得力手下可能因为压力,开始胡言乱语了。
“逃?并没有,汉斯大人。”
罗洛摇摇头:“我与他们是突然遭遇的,冲突距离极近。”
“而且他们队伍里有武装衣这样的轻步卒,我穿戴的又是重甲,根本无法逃离。”
“所以,我持剑杀光了他们!然后带回了人质。”
说道最后一句,罗洛眼眸内涌动着寒色, 就像是回到了山林死斗的那天。
“这消息有些惊人了,亨利。”
执政官蹙着眉,神情浮现一抹质疑:“二十八人的披甲队伍,你知道是什么概念么?”
一旁的巴纳德眯着眸子,用手抚平身上耸立的汗毛。
然后他道:“我相信亨利不会乱说话,要不我们下去看看缴获?”
“那就走吧,如果底下有缴获来的装备,就证明亨利说的没错!”
汉斯说着,就急匆匆的起身。
毫无疑问,最相信亨利的,无疑就是他了。
一旁的翰纳仕没有说话,只是跟着起身,但神情还是带着一抹质疑。
显然,他也不大相信亨利的战果。
“当然,缴获来的战利品就在底下。”
罗洛自然不会怯场,当即转身带路。
一众人离开了二楼大厅,在周遭跟随拱卫的卫兵中,来到了骡子车旁。
身为领主或者军官的几人,自然不会自己去开箱子。
他们顶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让仆从去开启了车上的木箱清点。
很快,清点结果出来了。
盔甲武器还有割下的零件,都与罗洛说的一样。
这就意味着,这份惊人的战果的确是真的。
在这个时代,想要伪造一两份战功其实不难,可以杀戮路人村民冒充。
甚至在拉泰过往的历史中,就出现过这样的事情。
然后当事卫兵,被翰纳仕下令绞死。
这次陡然见到这样的战果,就连汉斯都下意识的往这边想。
但随后,他又觉得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