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高挂于空,朦胧月光下。
拉迪亚茨克村外的小道上,十来道狼狈的身影奔跑在土路上。
他们衣衫上满是带着血色的泥尘,面容中带着惊恐与不安。
却是侥幸从杀场捡回一命的莎邵盗匪。
“该死!该死!我就不该听那些混蛋的话!”
逃亡队伍中,一个名为蒂赖的盗匪,如此低骂着:“去他妈的盛宴!去他妈的捡钱!”
“如果不是我们运气好,跑的快,现在就该跟蒙古德他们躺地上了!”
另一个莎邵盗匪,古登斯接过话茬:“玛德,所以为什么拉泰人会有准备,而且还设置了埋伏?!”
“还用问!八成是眼线反水了!”
为首的莎邵盗匪派阿斯,气喘吁吁的缓下速。
低骂道:“这下可好,死了这么多人手,目标也没能达成。”
“那个带队的骑士还陷进去了,讲好的格罗申怕是拿不到了!”
“我们能活着就不错了!那些没跑出来的家伙,现在肯定被剁成肉泥了!”
蒂赖骂骂咧咧的道:“现在我们该想想,要怎么逃离这里了。”
“离开不是难事。”
派阿斯在道路旁止步,弯下腰扶住膝盖喘息着。
他们这一路跋涉加上逃离的急促,基本耗尽了体力。
不过换来的结果,是他们已经离开了拉迪亚茨克的野外。
来到了大致在郊外的地界。
即便是那些拉泰人,在日落之后,也能难搜索到这里。
那个骑士和他的麾下,足够耗尽拉泰人的精力了。
“那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用走的也比不动要好。”
蒂赖在为首的派阿斯身旁停住,连声催促着。
身后跟随而来的近十个莎邵盗匪,也同样如此。
因为是派阿斯的指挥,才让他们顺利离开了拉迪亚茨克。
故此,他们现在隐隐有以派阿斯为首的迹象。
“不,我想给拉泰人一点痛楚!”
“我的那些手下都死在了拉迪亚茨克,我必须为他们报仇!”
派阿斯气息稍息平稳下来,就直起腰杆冷然看向远方。
入目的,是一家昏暗的房舍。
“你疯了?!那些拉泰人随时都可能追来,而且是那种骑马的!”
蒂赖不可置信的怒道:“你要去就自己去,我们可不会陪你!”
“你可以先听听我的意见!那家农舍我听人说起过,那户人家之前就被同行打劫过。”
“大人基本都死了,活下来的只有两个孩子。而且男孩之前就送到了拉迪亚茨克执政官手底下学习干事。”
“现在整个人家中,就只有一个十六七大小的女孩。”
“如果我们杀掉她,也算从拉迪亚茨克人手中,讨回一点血债!”
派阿斯死死的盯着蒂赖,试图说服对方。
“不了,派阿斯,我觉得你已经失去了理智,不配带领我们了。”
“杀一个女人能顶什么事?那些骑马的家伙要想追上我们,根本不会用太久的时间。”
“一旦耽搁时间被他们堵住,我们就等着被砍死吧!”
蒂赖毫不犹豫的拒绝,转身向身后近十人大声道:“你们是打算陪这家伙送死,还是跟我回莎邵?!”
聚在道路上的近十个盗匪短暂的混乱了一瞬。
立马就有五个盗匪站到了蒂赖身后。
“既然你们如此懦弱,那就滚吧。”
派阿斯冷冷盯着这些人,却没有挽留的意思。
他知道,跟他有一样打算的蒂赖是不可能给机会的。
“懦弱?你才是那个白痴!”
蒂赖恨恨的看着派阿斯身后有些犹豫但还是没有过来的四个盗匪。
然后他大手一挥,道:“我们走,让这几个白痴找死去!”
随着六人的离开,莎邵盗匪一行人瞬间少了大半。
稍息后,古登斯问道:“派阿斯,我听说过你,你应该不会是那种蠢货。”
“所以,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执意袭击这户人家?”
派阿斯转过头,笑咧开嘴:“还是有聪明人的,蒂赖那个蠢货以为逃回莎邵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可我们已经加入了那个势力的手下,失败的过错又怎么能如此轻易揭过?”
古登斯冷冷道:“我当然知道,那些人要是那么好说话。”
“蒙德四兄弟就不至于躲到莎邵的荒郊野岭外,去当野人过活了。”
“所以,那户人家到底有什么?”
四人中的一人,忍不住发问道。
“那户人家本身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死掉的男人之前是拉迪亚茨克的执政官副手。”
“最关键的是,他家里还有很多书籍,那些东西对我们没有用,但对那位大人可就不一定了。”
派阿斯吐露详情,他之所以打算袭击这户人家,就是因为这个。
同时也期望能借由领导这次行动,获得好处之后。
重新聚集起一支愿意听从指挥的盗匪手下。
刚刚的蒂赖其实也是这个打算,所以才那么干脆利落的离开。
“那位大人?那个叫做尹斯特万的贵族?”
古登斯持斧大手一抖,有些震惊道:“那些书籍真的能取悦那位贵族大人吗?”
“我不知道。”
派阿斯摇摇头:“但带上那些书籍,总比我们失败然后狼狈逃回去的要好。”
“何况,我们也不用费什么力气,就是一个女人而已。”
“那就赶紧行动吧!那些骑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了!”
“那就跟上!”
派阿斯没有犹豫的一挥手,向目标人家前进。
.......
另一边,巴塔家。
“那些家伙是不是往我们这里来了?”
巴塔-温蒂死死的抓住一只粗壮的手臂,面庞是满是惊慌失措。
她过去也经历过如此的劫难,父母也因此死在了她的面前。
如果不是年幼的弟弟温德逃出去后,带回来了一个路过的拉泰士卒。
只怕她也遇不到身旁的男人,死在那些盗匪的凌辱之下了。
“多半是的,看样子无论我们有没有吹灭灯火,结果都是如此。”
被女孩死死抓住的男人,眸子透出一股凝重。
而后,他扳扯下女孩的手,认真道:“你躲到后门去,听到动静就跑,山上跑。”
“他们未必会有时间,去追你的行踪。”
“那你呢?!德七!”
温蒂一怔,不可置信道:“我知道你的过去不一般,但你不能随意舍弃自己的生命。”
“我知道,温蒂。”
男人转头看向窗外,冰冷的月色洒落他的面庞。
照出眉眼上的一道可怖疤痕。(猜猜他是谁,伏笔很近的。)
“但是你救过我的命,我理应为你奋战到底,如果这里被那些杂碎摧毁了。”
“你和你的弟弟,都会失去家园,沦落为乞丐的。”
“那些斯卡里茨人,如今是什么去向,我想你也是知道的。”
“可是,这.....”
温蒂不知所措的揉弄着脏旧的衣角。
“没有什么可是,去准备吧,他们快来了。”
名为德七的男人,冷然转身从屋内的床下拉出一个箱子。
“而且我未必会死,这里的东西还有战斗的意识,我从未忘记。”
被打开卡扣的箱子内,赫然装着一套破烂的盔甲与一把陈旧的短剑。
“真没想到,我也会为了保护而战.....这就是爱...不,我只是报恩。”
德七神情一变,随即取出盔甲穿戴上。
又让温蒂系好盔甲背后那丑陋且别扭的缝合线。
“你去躲好。”
德七一把抄起短剑,推开悲泣的女孩,大步走向前屋的门口。
.......
稍息后。
派阿斯来到了人家前屋门口,身后跟着的是两个盗匪手下。
至于另外两个,则绕道了后屋门口,避免有人出逃。
“这里乌漆嘛黑的,都小心点。”
古登斯小心翼翼的撬开门锁,将开锁器收入怀中。
随后紧握手中斧子,推门而入。
然而不等后续两人进入,一道冷色剑影伴随着入门月光,斩落而下!
血光自古登斯脖颈暴起!
噗呲!
大股血液飞溅之际,一道披甲身影悍然撞向门口。
一脚踹翻试图反击的派阿斯后,顺势一剑刺杀了跟随而上的第三个盗匪!
利刃拔出胸膛,盗匪身亡倒地。
“只有三个?”
德七手持滴血短剑,冷冽的视线落在了仓皇起身的派阿斯身上。
后者面露惶恐,转身便逃。
‘想跑?’
德七身姿一动,狰狞着面目就想追杀而去。
而此时,身后蓦然炸起一声踹门巨响。
紧接着,就是一声尖叫。
“温蒂!”
德七面色一变,当即冲入屋内。
而见到这一幕的派阿斯顿时缓下步伐,神情变化似在犹豫。
“嗖!”
一根箭失呼啸而至,转瞬便落在派阿斯背后。
利箭刺破肺部,透出一截箭尖。
“这...”
派阿斯不可置信的踉跄两步,仰头倒下。
“待在原地等死吗?白痴!”
不远处,一个红衣弓箭手冷然抽出第二根箭失,虚握在手。
“干得漂亮,伙计。”
丹格勒振奋的一挥手:“伙计们,我们去帮那些可怜人,然后问清楚拉迪亚茨克的情况。”
他们,赫然是从左尔伏击中幸存下来的雇佣兵小队成员!
然而当三人冲入屋内后,却发现战斗已经结束了。
“德七,不要....不要死啊!”
充斥着血腥味的屋内,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孩。
正惶恐的扑在一个面色痛苦的披甲男人身上。
沾染着几分污迹的双手,正按在一张还算干净的亚麻布上。
但刺目的猩红仍然从男人腹甲中涌出,染红了亚麻布匹。
“你这样做是没有用的,我们可以帮他处理伤势。”
丹格勒顺势开口,也惊醒了悲戚中的二人。
而后,他拉开女孩,为男人治疗。
于是,三位幸存雇佣兵顺利完成了他们的目标,也即是了解拉迪亚茨克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