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贤随着爨习直往滇国王城而去,行至半途,却又突然折了一个方向,沿着一条僻静的小溪往上游而去。
刘贤看得奇怪,问爨习道:“我们不是来寻芈同的吗?为何不走大路,反走这荒僻的溪谷?”
爨习道:“这条小溪通向王城之后,芈同正在那里宴请大方首领济火、银迤洞洞主杨锋等人,这是条近路。”
刘贤闻言,不疑有他。如此又行了百余步,远远望见前方有两条路。爨习指着其中一条道:“从此路去是王城,另一条路这是这次宴会所在,小径难行众人,主公可让亲卫在此等候。我与张任将军陪你赴宴便可。”
刘贤点了点头,即命众亲卫在此等候。随后与张任一道,跟随着爨习继续向前。
方今初入四月,天气已渐暖和。南中之地,野花开满山坡,姹紫嫣红,争奇斗艳。轻风吹拂,花瓣飘落,顺着溪水流淌。山美、水美、花美,漫步其间,香气袭人,使人迷醉。
刘贤贪看风景,只顾往前行去,竟不察觉爨习和张任不知何时已经不在身旁了。独自熏熏然地走了片刻,忽听前方传来一阵清脆的人声,刘贤吃了一惊,环顾左右,不见张任、爨习,这才陡然惊醒。想了一想,觉得爨习不至于会害自己。于是紧了紧腰间宝剑,轻手蹑脚地往前去查看究竟。
小心翼翼地行了几步,刘贤听得前方溪水潺潺之处,确有一阵女子笑语声传来。当下闪身离了小路,从草丛密林之中往前穿行,最后伏在高处的一个大石头后面,身出脑袋查看。
却见下方溪水汇集的一个水潭处,有七八个少女不着寸缕地站在水中沐浴。长长的秀发如瀑布一般拖曳进水里,轻轻摇动之际,荡起阵阵涟漪,惹得水底游鱼纷纷惊慌摆尾离去。
众少女一边沐浴,一边嬉闹。岸边和风徐徐,落英随暖风飘洒,水中鱼游浅底,花瓣逐流水而下,潺潺溪涧之上,不时有虫飞鸟鸣。当此之际,少女入浴,嬉笑打闹,好一派鸟语花香的自然风光,好一派活色生香的无限春情。
刘贤看得目不暇接,只觉眼前山峰溪谷,青丝红唇,看得人眼花缭乱,一时不知该看哪个。直愣着眼睛看了半晌,除了白花花的一片之外,却又感觉什么都没有看清。
不过刘贤好歹也是从小接受过五讲四美教育的好孩子,看了一会儿,随即就感觉不妥,当下以极大毅力转过了脑袋,欲要寻路撤退。
开玩笑,自己好歹也是一方霸主,麾下数万雄兵,倘若被人知道在这里偷窥少女洗澡,那还要不要脸面了?
正欲离去,刘贤眼睛不经然地扫过溪水上游,羡慕地看了看天空飞鸟和水中游鱼,唉,如此美景,也只有你们才可以肆无忌惮地欣赏了。
当下刘贤便欲离开,不想转头之际,眼角余光突然瞟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刘贤急忙认真查看,只见溪水上游果然有一个粗壮的东西缓缓游下,那东西黑头白身,体型硕大,不像是鱼,远远望去,倒像是在水中游动的一头肥猪。
但猪若掉进水中,为何不挣扎嘶叫?刘贤看得奇怪,禁不住目不转睛地仔细盯着看。只见过了片刻,那“肥猪”从游动状态停了下来,微微抬起脑袋,小心翼翼地四处打量了一下。
这一下刘贤看得真切,这哪是什么肥猪,分明就是一个壮硕的粗糙汉子。
这男子可能是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当下又侧耳听了听,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当下咧开嘴巴,露出口中一片黄板牙,脸上显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复又将一根竹筒塞进嘴里,再次潜进水中,往下游而来。
喵了个咪的,不好,这糙汉子的目标是正在溪涧中沐浴的那些少女。
老子进来是误闯,这糙汉子进来却是处心积虑,存心不良啊!
思及此,刘贤忍无可忍,当即从脚下捡起一块小石头奋力往前一仍,只是那糙汉子离得还远,石子仍不中他,只落在上游溪水之中,发出“嗵”的一声入水声。
这一声响,顿时将溪涧中沐浴的七八个少女全都惊动了,众女惊叫着慌忙穿上衣服,怒气冲冲地往上游看去。
那边的糙汉子眼见行踪暴露,也早已直起身子,浑身上下清洁溜溜,只在裆部勒了一块虎皮,遮住羞处。浓密的胸毛和四肢腿毛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暴露在空气中,古铜色的肌肤,虬结的肌肉,使其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壮硕悍勇。
那糙汉子看了下游的少女,咧开嘴笑了笑,嘴里叽哩咕隆地说了一通,刘贤这些日子听惯了蛮语,大致听清了其中的意思,说的是:“祝融,你洗澡被我看到了,按照蛮俗,你该嫁给我才是!”
那群蛮族少女中有一个头戴紫金花翎冠的美貌少女应声答道:“呸!我蛮方习俗的确是自由婚配,父母不禁。但婚姻嫁娶乃是两情相悦,岂有看到了就该嫁给你的道理?况且近前之时,我已穿好亵衣。你偷偷潜入,分明存心不良,如此下作,还想娶我,真是做梦!”
那糙汉子闻言,也不生气,道:“不错!平常时候普通男女混浴于溪中,看到了也算不得什么。不过如今我处心积虑潜水而来,你以为我只会满足于看看么?”
少女祝融闻言,皱眉道:“你究竟是谁?想干什么?”
那糙汉子咧嘴笑道:“我乃孟获,此次是来做你夫君的!等到生米煮成熟饭,那时就由不得你不嫁给我了。”说着,孟获迈开粗壮的大腿,从腰间取出一根捆着一个小小铁锤的木棒,大踏步往祝融而来。
祝融见状,将手一招,身旁七个少女俱各持刀拿剑,往孟获围杀而来。
却见孟获怡然不惧,手中铁锤连连挥舞,不过片刻便将七个少女尽皆敲翻在地,短时间内爬不起来了。
孟获心下得意,挥舞铁锤复往祝融行来。却见祝融不慌不忙,抬手从背上一抹,一道寒光顿时迅猛地往孟获飞去。
这一下来的突然,孟获也自吃了一惊,急忙闪身躲避时,却还是慢了一拍,只避过了胸前要害,那寒光迅捷无匹地扎进了孟获左臂,顿时血花飞溅。仔细一看,原来却是一柄小巧的飞刀。
刘贤正为祝融、孟获这两个名字震的发懵,等到回过神来,却看见孟获打到了其余少女,复又与祝融动起手来,并且甫一照面,便被祝融飞刀所伤。
刘贤不由暗暗讶异,既赞叹祝融飞刀绝技果然名不虚传,又感叹这对冤家原来是这么相识的么?这孟获追求祝融的手段,好像是霸王硬上弓,并不光彩啊!
这么想着,顿时刘贤看向孟获的表情就带着点鄙视了。
却见那孟获抬手拔出左臂上的飞刀,放在嘴边舔了舔刀上的鲜血,随即仍在地上,张开带血的大嘴对祝融笑道:“祝融,我知道你有五把飞刀,你索性一股脑儿全都射出来,看能不能扎得死我!”
祝融见状,心下一跳,着慌之下果然连发飞刀。飞刀本属暗器一流,讲究的是出其不意。若是祝融引而不发,孟获可能还会忌惮一二。但如今祝融被孟获用言语激的失了方寸,飞刀连发,虽然看起来凶狠,却被孟获看准来路,一一闪身避过,竟未曾再伤到分毫。
祝融见飞刀落空,孟获又继续逼来,当下只得手挺丈八长标来与孟获近战。
所谓丈八长标,乃是标枪的一种,枪头尖细,与长枪不同,本来是投掷武器,但也可以用于近战。祝融的标法显然是下过苦功的,点、戳、格、挡、进、退都极有章法,刘贤看了片刻,估算了一下,仅凭这手武艺祝融怕是就能名列二流武将之列了,若再加上那手神出鬼没的飞刀,就算一流武将若是不小心恐怕也会着了她的道。
然而如今祝融飞刀尽失,长标虽然舞的凌厉,但终究女子力弱,近战之时不如男子的招式势大力沉,那孟获显然更是比武对战的老手,早已准备祝融的弱点,手中铁锤猛烈挥舞,并不与祝融比试招式,只是直来直往,招招对准祝融胸腹要害,他武艺又明显比祝融高,逼得祝融不得不与之硬碰硬。
如此过了十余回合,祝融渐渐落入下风,手中长标在与孟获铁锤对撞之时,被孟获用力一磕,顿时脱手飞去。
祝融失了兵器,顿时花容失色。孟获却是哈哈大笑,当下将手一伸,逼住祝融,忍着着手疼痛,一把将祝融推到在地,就要扑上去撕祝融衣裙。
祝融惊得失色大叫,孟获却是得意非常,扔了铁锤,咧开大嘴,眼看就要逞凶。
刘贤在大石后面看得忍无可忍,当下跳了出来,大喝一声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你竟敢侮辱良家少女,难道真不怕死吗!”
这一声大喝,将孟获惊得浑身酥软,兽血沸腾之际被一桶凉水当头淋下,那种感觉,憋得孟获直想吐血。
当下孟获转身往刘贤看来,只见刘贤身长七尺有余,身形修长,容貌俊朗,身着武士劲装,腰悬宝剑,浑身上下英气勃勃。再对比自己黝黑粗壮的身材,孟获不由呸了一声,捡起铁锤,指着刘贤喝问道:“你这小白脸是从何处来的?识相的快快离去,免得惹怒了我,叫你横死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