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去后,刘贤心下稍安,因顾念麾下大将都在北线、东线,而西线如今只有霍峻、史阿可以称道。但二人论及战斗力,与关羽、张飞相比,却又差了一截。况且关平、周仓也是武力值一流的猛将。倘若西线众将稍不留意,恐怕就有损兵折将之忧。
当下刘贤想了许久,又传令驻守竟陵的苗瓠所部北上进驻当阳,命黄忠领一千精兵火速前往增援西陵。又传令西线众将,见到关羽、张飞,只许结阵以弓箭攻击,不许与之斗将。
待各路信使去后,刘贤看了看江对岸的武昌,心中颇有些无奈地想到:“荆州四战之地,果然难守!看来想要逼孙权作出更大让步是不可能的了。”
当下刘贤找来程祁,对其道:“如今与孙权协议谈到什么程度了?”
程祁道:“诸事都已谈妥,只在是否遣返宋谦将军,以及今后江东在武昌的驻兵数量上,尚未能达成一致。”
刘贤沉默片刻,道:“宋谦以及经过救治之后,确定已经伤残的数百江东士兵都可以遣返回江东。此外孙权想在武昌驻兵多少?”
程祁道:“孙权欲在武昌驻兵七千人,在蕲春驻兵三千人,合计一万大军。”
刘贤想了想,道:“可以答应他。”
程祁道:“但孙权也同时要求我军减少在江夏一带的驻兵数量,这却该如何答复?”
刘贤叹道:“罢了,我军日后在西陵驻兵三千,在夏口驻兵一万,在州陵驻兵三千,合计一万六千人。你就告诉孙权,夏口之兵虽多,但我会随时抽调去协助攻打襄樊,并非是针对江东。想来他应该无话可说了。”
程祁闻言点头,当即驾船去武昌,将刘贤之意告知孙权。孙权见刘贤让步了许多,于是也欣然同意。双方于是达成协议。孙权留黄盖、晋宗领兵三千守卫蕲春,留孙皎、蒋钦领兵七千镇守武昌。又加封庶弟孙朗为平北中郎将,将长兄孙策之次女许配给陆逊为妻,令二人往荆州刘贤麾下听用。
刘贤见孙权火速履约,当下也令南北两路兵马撤回。令魏延领兵三千驻扎西陵,并总督西陵、夏口、州陵之兵。令樊岐领兵三千,继续镇守州陵。令吕介、胡济驻扎夏口,张着所部士兵全部调归胡济,张着本人则从江东降兵之中另择选二千人作为本部,仍为水军,驻扎江陵。从黄权所部水军之中调出二千人归吕介指挥,黄权则也从江东降兵之中择选二千人精壮者补充进入本部,回驻宜都。
至此,夏口所存的江东降兵还剩二千人,北线魏延,南线黄权之处也还各有六七百降兵。
刘贤命将其中伤残者六百余人挑选出来,全部放还给孙权。又从剩余降卒之中挑选了一千精神萎靡,眼神闪烁,经历大败之后已经有畏战情绪的士兵单独编为一营,名为无难营,点选了一个名叫徐顾的江东军侯统领,令其领兵去孙权麾下效力。而剩余的一千六百余人则全部分散补充各营的损失。
武昌城中,孙权看着徐顾率领的这一千无难营士兵,不由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变幻不定,良久才挥手叫众军退下,随后愤怒地拔剑而起,砍翻了身前的桌案,怒喝道:“刘贤小儿,真是欺人太甚!”
气愤了半晌,孙权却又突然泄了气,意兴阑珊地命令除留守士兵之外的其余大军拔营起行,返回建业去了。
刘贤见孙权撤军,当下也命令众军返回各自驻地,随后将宋谦交给魏延,让其在孙朗、陆逊到后,再将宋谦放归江东。
一切安排完毕,刘贤率领三卫亲兵,无当、无前两营飞军以及所有轻甲骑兵往江陵而去。行至半路,庞统、向朗从江陵发来的书信也送到了,信中报告了追击关羽的后续情况。原来当日关平孤身潜入江陵,纠合了马、杨等家分散在荆州的僮仆数百人,趁着江陵空虚,一举起事,救了关羽、周仓及一众家眷。幸得史阿领重骑兵进城,方才击败关羽、关平。关羽率领残余僮仆杀出西门,史阿率军穷追不舍。关羽等人并无马匹,眼看就要被追上,危急之中,周仓假扮关羽,带着大半僮仆往夷陵逃去,关羽、关平则领着数十人抢了岸边一艘小船,去了南岸,消失了夷道附近的群山之中。
史阿见逃往夷陵的人都是青壮,且领头之人手持大刀,身上穿戴与关羽一模一样,而船上却是多是妇孺,料想关羽必是与家眷分散逃跑。当下挥兵去追周仓,另传信给江关都尉陈应,清江都尉鲍隆,叫两处严密盘查,严防关羽走脱。
周仓率领的僮仆如何跑得过战马?被史阿率军从后追上,很快追杀殆尽。但周仓却极为善跑,手提大刀,健步如飞,竟不比马匹慢。史阿眼见重骑兵竟渐渐追之不上,史阿将大队骑兵遣返回城,只领着数十骑脱了甲胄,轻骑追赶,直追出八十余里这才将周仓追上。
此时的周仓一口气跑了个马拉松的距离,已是累的气喘吁吁,虽有满身武艺,却也使不出来分毫,被史阿轻松擒获,逼问关羽下落。
却见周仓哈哈大笑道:“我周仓自随君侯,一向忠心耿耿。你等想从我口中知道君侯下落,真是做梦。”
史阿大怒,拔剑欲杀周仓,左右急忙劝止。史阿这才恨恨不绝地收了剑,命人将周仓绑了,就送回江陵看押。史阿一时剑侠之气发作,竟不回城,自携剑乘船来到南岸,一路追踪关羽下落。
这些都是庞统赶回江陵之前发生的事,等到庞统回到江陵,亲自乘船南渡,勘察了关羽一行人等离去的踪迹之后,复又察觉关羽等人到达南岸之后,竟又兵分两路,一路深入江南的群山之中,而另一路则在南岸绕了一圈之后,又乘船北渡,进入了秭归地界。
此时距离江陵变乱已经过去了三天,庞统急忙传令各处驻军严密防守各大小道路。又命巫县霍峻、刘敏整军备战,防止张飞出川。
庞统自己也放心不下,待传令兵去后,也急忙领着傅士仁之军一起赶赴巫县去了。
刘贤现在收到的书信,就是庞统在西进之前发回来的。刘贤看完了书信,前后串联起来一想,顿时明白关平来救关羽一定是早有预谋的。而一旦成功救走之后,张飞也必定会起兵出川来接应。
说不定此时张飞已经领兵到了巫县附近,若真如此,西线情势实在堪忧。
当下刘贤心急如焚,即令大队兵马在后缓行,自领着近百亲卫脱离大队,一日夜疾行三百余里回到江陵,几乎将所有战马都累翻了。
刘贤急忙令士兵战马都去休养,随后匆匆来到太守府打探情况。向朗见刘贤突然回来,不由又惊又喜,道:“主公总算是回来了!江陵城这些天可真是人心惶惶啊。”
刘贤点了点头,问道:“西线情况怎么样了?”
向朗道:“刚刚接到西陵太守霍峻从巫县传来的消息,张飞已领着三千大军出川,来到了巫县城下扎营。虽未攻城,但霍峻、刘敏也不敢出城交战。”
刘贤闻言,点头道:“张飞兵少,并非是想攻城,而是欲要出川接应关羽。可曾传令驻守秭归的相虎堵塞道路,严密盘查?”
向朗道:“我早已写信,叫各处设卡拦截。军师到后,又再次下了军令。我想关羽如今仅有数十人,又带着许多家眷,没有马匹代步,必定走不远,一定会被我军堵截住的。”
刘贤点头道:“不错!他拖儿带女的,又无大军傍身,我倒不怕堵截不到他。怕的是堵截到了,厮杀之下,我军伤亡难以预料。对了,听说当夜关平来救关羽,杜路领兵与之交战,受了重伤,不知情况如何?”
向朗闻言,面色古怪地看了刘贤一眼,随后道:“关平的确是勇将,不过几个回合就砍伤了杜路。幸好杜路麾下兵马都是她从零阳带来的私兵亲信,见势不妙,拼死救了杜路退回到城守府中坚守。那关平救了关羽、周仓,声势大振,又来攻打城守府,妄图挟持主公家眷为人质。幸好孙夫人麾下有三百习武的女婢,祝融夫人麾下也有些蛮族亲兵,二位夫人极为刚强,领兵把住大门,这才坚持到了城外的史阿领兵来援。”
刘贤长长了吐出了一口气,道:“我竟不知还有此事!今翻抓住关羽、关平,必不会再有妇人之仁。对了我母亲和几位夫人都未受伤吧?”
向朗道:“老夫人和几位夫人都无恙,只是……。”
刘贤讶道:“只是什么?”
向朗吞吞吐吐地道:“只是主公的几位夫人都十分生气,将杜路给留在了内堂之中治伤,待其十分亲热殷勤。特别是孙夫人和祝融夫人,都放话说等主公回来,定要你给个说法。”
刘贤惊讶道:“叫我给说法?我什么地方又得罪她们了?”
向朗迟疑了一下,道:“那杜路虽是主公麾下之将,但终究是外人男子,长得又极为俊俏,几位夫人将杜路接到内堂之中治伤,主公就不生气?”
刘贤闻言,看了看向朗,随后摇头道:“杜路与别人不同!罢了,我大概知道孙夫人和祝融夫人要我给什么说法了。这样吧,你速速准备几十匹快马,待我回家看望老母妻子之后,便要继续西进,亲自去秭归安排兵马,追拿关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