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决定向刘贤求和罢兵,然而却又暗示使者在新淦、宜春以及被俘将士的归还问题上不断纠缠,想要借此拖延时间。
刘贤与郑泉谈了三四天,又与鲁肃、孙权书信往来了一阵。双方在共同出兵北伐之事上达成了一致,刘贤也同意了将赔款暂时挪用为军费的提议,但在新淦、宜春和被俘江东将士的归还问题上,双方却怎么也谈不拢。
刘贤坚持要共同北伐结束之后方才归还二县之地以及所有战俘,但江东却坚持要求刘贤战前归还。
如此又争论三四天,谈判始终没有进展。
这日晚间,刘贤巡视众军,却见巡哨将士虽然依旧机警,但与平常时候相比,却似乎少了些凌厉的锐气。刘贤心中暗暗惊讶,当即招来参军程祁问道:“这几日将士们情绪如何?”
程祁道:“将士们知道我军在与江东和谈,因此心情都有些放松。”
刘贤闻言,沉吟片刻,道:“这才谈了几天,军心就懈怠了下来,若是再等些时候,情况岂不更加严重?一旦我军与孙权谈崩了,敌军猝然来袭,我军必将大败!不行,我军当以打促和,边打边谈!”
于是刘贤传信,叫庞统领兵佯攻柴桑,同时分兵一支,去袭击皖城。随后,刘贤看了看地图,准备选择一处地方去攻击。
正沉吟间,忽然李严、尤泉送来书信,刘贤拆开一看,顿时大喜。
原来尤泉本是鄱阳地区的豪族,如今再次杀入豫章,当即差人联络故旧,有盘踞在余汗、临汝地区的豪强周凤愿意起兵响应。那周凤有青壮僮仆四五千人,在余汗、临汝两座县城之中都有店铺僮仆,实力不弱。
这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刘贤当即写了文书,连夜刻了铜印,任命周凤为平夷将军、领豫章太守,又命李严、尤泉、费诗等人分兵助周凤起事。
如此过了三四天,周凤发动余汗、临汝二县城中的僮仆,里应外合之下果然成功夺取了二城。
这日,原本不急不缓的江东使者郑泉突然怒气冲冲地来见刘贤,声色俱厉地指着刘贤不顾同盟之义,在双方谈判之时,居然仍旧出兵攻打江东之地。
刘贤十分平静地听完了郑泉的话,随后淡淡地道:“我们两家虽然在和谈,但在协议未能达成之前就仍是战事就没有结束,既然如此,我军攻打皖城、余汗、临汝等地又有什么稀奇的?”
郑泉怒道:“刘将军的意思是盟约一日未达成,刘将军就要继续攻打一日?”
刘贤理所当然地道:“这是自然!”
郑泉闻言,当即起身告辞道:“既然如此,我当回复我家主公,请令定夺!”
刘贤目送郑泉离去,随后通令全军好生戒备,以防被江东军偷袭。
郑泉将消息回告鲁肃,鲁肃也自大怒,与吕蒙商议道:“刘贤这是想逼我们屈服,若是如了他的意,今后两军联盟,我江东哪还有什么地位?”
吕蒙道:“都督所言极是!既然如此,都督可领兵在此与刘贤对阵,我领少量精兵去夺回余汗,平定周凤之乱。”
鲁肃道:“周凤占据城池,又有刘贤声援,你要如何平定?”
吕蒙道:“周凤猝然得志,又见我军都被刘贤之兵牵制住,心里一定认为我军无力去讨伐他,因此必定轻而无备,我只需率领大军倍道而行,以雷霆万钧之势赶到余汗,迅猛攻击,周凤所领的乌合之众必然四散奔逃,复夺余汗并不困难。”
鲁肃闻言,点头道:“子明所言,深明敌我虚实。将平叛之事交给你,我放心。”
当下鲁肃分兵一千五百人给吕蒙,令其趁夜出城,往余汗而去,同时命令各处城池严加把守,谨防境内豪强起事。
与此同时,刘贤也与参军程祁展开了一阵对话。只听程祁道:“主公,我军如今形势大好,此战再打下去,江东必亡,为何还要与孙权谈和?”
刘贤叹道:“这也是没有办法!我荆州如今三面皆敌,襄樊一线直面曹军,压力尤其巨大。我们在向东西两线出兵的时候,必须时刻考虑曹操的反应。曹操在襄樊地区驻兵很多,但曹仁到目前为止并未被授予临机决断之权。换言之,即便曹仁看到了战机,一般情况下也需要请示曹操,信使往来至少需要五六日。而我军在襄阳一线的驻兵也不少,足以应对曹仁、于禁。曹操要想在襄阳取得突破,就必须再从中原增调援兵。预计二十日内,便能有三四万援兵到达。而我军顺流东下攻打江东虽然快捷,但逆流而上回援襄阳却不太容易。故而须得见好就收,最好一两个月内结束战斗,回援襄阳。”
程祁道:“但曹操刚刚杀了皇后、皇子,他必定担心朝中不稳,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南下的,我军何不趁此时机,拿下柴桑,然后再与孙权讲和?”
刘贤笑道:“拿下了柴桑,孙权就不会与我们讲和了。当然,若能拿下柴桑,我自然也不必再怕他孙权。只是如今江东近四万大军云集在柴桑、湖口、海昏一带,江东水军又是主场作战,我军南北两路兵力加在一起,虽然略占优势,但要想彻底击破孙权,夺取柴桑坚城,没有两三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如何做得到?这么长的时间,曹操早就稳固了中原,挥师南下了。”
程祁闻言,不甘心地道:“我军好不容易杀入豫章,形势大好,就这么与孙权讲和,真是便宜他了!”
刘贤笑道:“非也!其实孙权只要能出兵去攻打合肥,我们这次退兵就不算亏!”
程祁惊讶地道:“主公此言何意?”
刘贤笑了笑,道:“日后你就知道了!如今周凤起兵夺取了余汗、临汝,鲁肃为了避免江东各地豪强群起效仿,必定会杀鸡儆猴,暗暗出兵妄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歼灭周凤。周凤之军都是些私兵僮仆,必定不是江东精锐兵马的对手,必须派兵去增援。我欲调郝昭领五百连弩兵、五百陷阵营精兵去通往余汗的要道埋伏,定能杀江东援兵一个片甲不留。”
当下刘贤叫来郝昭,吩咐他领兵去了。
郝昭趁夜领兵往余汗而去,行至半路,忽见旁边山脚另有一队兵马趁夜行军。两支兵马相距不过二三里,几乎同时发现了对方,当即双方都立即熄灭了火把,相互戒备。
郝昭暗思,我军前往增援余汗的兵马只有我这一支,那边的兵马必是江东军。当下郝昭抹黑领兵转上旁边一处山坡结阵戒备,同时派遣斥候前去查探对方踪迹。
不多时,就听两军中间的野地上响起一阵兵器交击之声,片刻之后,派出的三名斥候回来了一名,嘶哑着声音对郝昭道:“回禀将军,敌军共有一千五百人,为首大将乃是吕蒙,此时正占住对方山头,列阵戒备我军。”
郝昭见此人浑身染血,当下点了点头,问道:“随你同去的其他两名兄弟呢?”
那斥候黯然道:“刚刚我等正与敌军斥候相遇,搏杀之下,两名袍泽都战死了。不过敌军也没讨好,他们三个全都死了。”
郝昭闻言,默然点头。当下命人在落脚的山头点起篝火,迷惑吕蒙,随后领兵往旁边一个山头转移。
此时吕蒙也判断遇到的兵马是敌军,只因夜间情况不明,故而不敢贸然攻击。他也选择了与郝昭一样的应对之法,留少量兵马在山头诱敌,大队人马则退到附近山谷,准备等敌军攻来之时,再暴起杀出,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于是双方都心有顾忌,当夜竟然保持了诡异的平静。次日,天光大亮,双方兵马渐次调出,都站在山头互相观望着对方。
吕蒙见了对方旗帜和装束,认得是刘贤麾下最精锐兵马之一的陷阵营,当下心中暗叫不妙,一边令士兵食用干粮,一边构筑营垒,防备郝昭进攻。
而郝昭见对方兵多,一时也不敢贸然进攻,当下也一边食用干粮,一边派人向刘贤报讯。
此时双方狭路相逢,都不愿先退兵,形势就这么僵持了起来。直到当日午间,刘贤、鲁肃各领兵马到来。刘贤看了敌阵之后,正欲挥军进攻,却见鲁肃提早一步领兵退了。
刘贤见状,也只得意兴阑珊地领兵回了营寨,继续与鲁肃对峙。
鲁肃回到海昏城中,当即修书一封送给刘贤,指责刘贤并非真心和谈,并表示,若刘贤再不让步,江东信使就将北上去邺城,卑辞向曹操求援了。
刘贤闻言笑了一下,对程祁道:“鲁肃这是在诳我!江东使者此时恐怕已经快要到达邺城了。”
程祁道:“那却该如何是好?”
刘贤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当下写了调令,命夏口张着回驻汉津,命武昌樊岐领兵二千前往随县,命江陵史阿所部北上进驻宜城。
安排完毕,刘贤又用密文写了一封书信,命信使火速送去给庞统。随后刘贤转头对程祁笑道:“若军师依我之言行事,当可使曹操生疑,不但不敢攻我襄阳,恐怕还会反过来命曹仁戒备,以防我军进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