蝗虫有个头大的,也有个头小的,就算以中等偏大个头的来算,一只蝗虫三克重,十亿只蝗虫按照后世的重量标准也才六百万斤,换算下来才五万石粮食。
此次蝗灾,刘贤从密度上来粗略计算,大致将有一百三十亿到一百八十亿只,按最大数计算,将重达一亿零八百万斤,合九十万石。
蝗虫每天要吃掉与自己等重的作物,尤其爱吃农作物和青草,因此对农业牧业造成的危害极大。
反正都要赈灾,这些粮食本就都是要发放到百姓手中的,以此换取百姓疯狂消灭蝗虫,刘贤认为这是合算的。
冀州三百万百姓,近十万大军,平均每人每天捕杀十斤蝗虫,只需要四天便能将蝗虫捕杀一空。
当然,开始的时候蝗虫数量多,拿着衣服展开一打就是一片,可能一天抓捕十几二十斤都不是问题,不过随着时日的推移,蝗虫数量减少之后再要捕杀就难了,一天或许仅能得到数斤甚至是数两。
要扑灭这场蝗灾或许要十几二十天的时间,不过那又怎样?能将蝗虫灭掉,不使其扩散到其他州郡去那就是胜利!
在灭蝗的声势造起来后,刘贤便加快速度赶到了邺城,坐镇指挥灭蝗之事。十数日后,蝗灾基本被消灭,就算还有些零星的蝗虫却也成不了气候了。
刘贤也前后付出去了八十几万石粮食,这次大灾终于被平息了下去。
后遗症就是冀州百姓都开始学着刘贤吃蝗虫了,百姓们手中油料不多,不敢拿来油炸,不过点起一堆火之后将蝗虫拿来烤一下,一样香喷喷、脆生生的。
蝗灾平息,百姓手中又多少有了些粮食,民心顿时安稳了下来。再加上刘贤站在百姓中间身体力行地推行灭蝗,百姓们对刘贤的认同感一下子爆满,刚刚夺取的冀州顿时稳定无比。
当下刘贤将在冀州之战中抓捕的俘虏全部全部集中起来,遣散了抓获的民夫之后,尚有近四万被俘的曹军。本想将之组织起来运粮赈济灾民,然而通过计算之后刘贤发现这个运力根本不够,而且运输途中民夫和驮兽也要吃粮,将会大有损耗。无奈之下,刘贤只得发布命令,让缺粮的冀州百姓自行南渡黄河去徐州就食。刘贤还特意安排了廖化、孙康、骆统、晋宗、唐咨、谢旌等各部兵马共计一万一千人在清河、东阿、东平、鲁郡沿途驻扎,赶造临时住所和营垒,以方便百姓往来。同时也防备有人趁火打劫,袭击这些灾民。
不过冀州百姓此时手中都有些粮草,省吃俭用之下支撑一两个月不成问题,因此却又都不急着南下了。
毕竟是故土难离啊!
当下刘贤只得暂时放下赈济灾民之事,转而与陆逊、田豫等人商议起继续出兵的事情来。
如今在冀州有田豫所部一万八千人,有陆逊、魏延所部六万一千人,有张任所部八千人,有牵招所部一万五千人,有霍峻所部一万二千人(在调走了骆统、晋宗、唐咨、谢旌等人之后),归降的蒲头所部三千人,合计共有大军十一万七千人,战马、乘马和驮马九万匹。
二十一万张嘴,后勤压力极大。不得已之下,刘贤只得将牵招所部一万五千人并宇文莫那、蒲头两部五千骑兵,合计二万骑兵调回幽州,令其驻兵辽西,相机增援杨祚,攻打辽东。
再将步兵的乘马尽数取消,发往青州啃食牧草为生。
如此一来,顿时减少了五万张嘴。
张任所部五千人调去进攻濮阳,将霍峻所部一万二千人调去进攻白马、延津。如此便再次减少了一万七千张嘴。
如此一来,便还剩下陆逊、田豫等八万骑步兵。
将其中五营鲜卑兵共计二万七千余人转为运输兵,押着近四万俘虏,赶着驮马拉的大板车从青徐之地运粮。如此一来冀州之地便还剩下五万三千骑步军。
其中步军有魏延、郝昭、韩龙、邓艾、姜维等各部共计二万五千人。骑兵则有田豫、鲜于辅、鲜于银、阎志、田续以及骑奴军和辽东义从等总共二万八千骑。
命田豫、邓艾把守冀州各地,随后陆逊率领其余骑步军五万人进击河内。
军务打理完毕,刘贤正准备休息,就听亲卫来报,说刘艾求见。当下刘贤急忙命请进来。二人相见,就听刘贤道:“大宗正今日来寻朕,不知何事?”
刘艾如今已经被刘贤重新任命为了宗正,闻听刘贤动问,当下道:“陛下,臣久在中原,人面极广。这些日子冀州、兖州、豫州甚至是河东、河内的许多士族豪门都暗托人来与臣联络,欲要让臣来向陛下说情,看是否可以饶恕中原士族先前依附曹魏之罪。”
刘贤闻言,沉默片刻,道:“大宗正也不是外人,朕也就不虚言搪塞了。朕自北伐以来,多次下发了诏令,对中原士族的处理方式早已经确定了下来,再无更改了。出兵出粮帮助曹魏对抗我汉军的死硬分子必须受到惩罚,田宅产业财物全部充公,家族成员打为罪人,流放岭南。非如此,不足以惩治恶徒。”
刘艾点头道:“全力助魏者乃汉贼也,自该严厉处罚,绝不留情!只是还有许多是顺势归魏的,虽然也出仕于魏,但并无大恶,这些人似乎可以赦免?此外,还有一些我的故旧,乃是假意归曹,实则是我叫他们潜伏的,这些人虽未能立下多少功劳,但却也不该苛待。”
刘贤迟疑了一下,道:“有功之人自然该给奖赏。如今中原初定,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时,大宗正可拟一个名单出来,朕自然会酌情使用。不过有一条,所有世家大族,无论有功与否,其隐户都必须交出来,而且各族还必须拨付这些隐户每户三十石粮食,以使之能安然渡过这个灾年。再者,朕的大汉不承认有汉奴。所有汉人奴仆,哪怕是签了卖身契的,都要一律改为平民。当然朕也不是不近人情,这些登记在册的原奴仆朕会只划拨少量田地给他们,拥地极多的豪门世家依然可以雇佣他们耕地做活儿。除了有罪的世家豪门之外,朕不会强行收回其余各家的田宅,不过田地却不能抛荒。除了如今年这般的灾年之外,世家豪门的田地凡抛荒一年者,尽皆收归国有。”
刘艾闻言,面色难看地沉吟了许久,这才点头道:“陛下果然是对世家大族没有好感啊!也罢,臣便舍了这张老脸,去为陛下办这件事儿吧。”
刘贤道:“大宗正且慢!恶贯满盈者自然是超没家产,全族流放岭南的结局。但为恶不深者,朕却也可以网开一面,其首恶流放岭南,家族其余人等则可罚钱粮免于流放。此外,今年冀州、兖州、豫州等地既然已经纳入我大汉治下,那么察举制度自然也该重新兴起了,每个郡可举孝廉茂才各一人。大宗正可以放出风去,就说赏功罚过,并交出隐户僮仆之后,各家就都是一样的了。既然非是罪民了,那么捐粮助军也可挣得功勋。捐粮三千石可得民爵一等,八千石可得二等,一万五千石可得三等,三万石可得四等。四等不更之爵再往上,则非捐粮可得也!”
刘艾闻言,惊讶地道:“陛下欲要复行输粟实边之策?如今中原之地除了一些早先被陛下在战场之上俘虏只有转为汉军的外,余者都被陛下剥夺了旧有爵位,大家都是平民了。陛下若行此策,相信愿意捐粮换爵位者必定不少。只是这个价格实在是高了一些。”
刘贤闻言,面色一红,随即冷哼道:“高?大宗正可是说错了,朕不是在做买卖。当此战时,又逢灾荒,捐粮助军,这是功勋,赏赐爵位仅只是酬功而已,并非变卖爵位!朕对爵位是看的极重的,朕的大汉绝不会滥赏爵位,像前汉一般屡屡赐天下男子爵一等的情况是绝不会出现的。所以如今这个机会难得,也是中原士族能为自己争取一个民爵的良机,他们若是嫌贵不愿捐粮助军,朕也绝不会勉强。朕并不缺军粮,也不缺赈灾粮,只是粮草运输略显麻烦而已,因此才给中原士族这么个机会,却不是朕真的要求着中原士族。”
刘艾闻言,沉吟片刻,点头道:“臣明白了,臣这就去与各世家大族联络。”
当下刘艾出殿去,当日便广发帖子邀请冀州、兖州、豫州、并州等地的士族豪门前来聚会,明确地将刘贤的意思传达了下去。
至于青州和徐州的士族么,几乎都已经被汉军给连根拔起,扫荡一空了,自然没有必要召集了。而河洛地区的士族却又还在魏国之下,自然也不再召集之列。
众世家大族听了刘艾传达的刘贤之意,顿时尽皆沉默。众人都知道刘贤看不上中原士族,青州、徐州的士族豪门反抗激烈,倾族抵抗,结果举族流放,家族顷刻间便星流云散。
冀州、兖州、豫州追随曹魏的士族,如荀、钟、陈、程、卫、许、王、鲍、蔡、崔、卢、郑、谢、羊等声名显赫的大世家,如今要么就举族迁往河洛,朝不保夕,留在家乡的田宅产业也尽数抄没;要么就被汉军抓住,流放岭南;要么便索性对抗到底,在荀纬、毋丘俭、王颀等人的鼓动下或是修筑坞堡自守,或是逃进山林湖泽之中为寇,提心吊带颠沛流离地过日子。
而可以预见,随着汉军赈灾得力,很快收服了中原民心,进而在中原彻底站稳脚跟,腾出手来的汉军不但将会进击河洛,彻底消灭曹魏残余势力,而且也必将抽调兵力对付那些负隅顽抗的世家豪族私兵。
面对骁勇善战的精锐汉军,这些豪强私兵几乎不可能有什么抵抗之力,恐怕最终免不了被一一歼灭的结局。
这自然不是其他中原士族豪门们愿意看到的。
汉军政策强硬,从上至下律令森严,硬顶是绝对讨不了好的。本来众士族虽然都不甘心,但面对着血淋淋的屠刀却都已经决定认栽了。隐户该清理的清理,僮仆该转为佃农的转为佃农,原本累世积累传承下来的爵位(汉承秦制,爵位二十等,历代皇帝屡有赏赐百姓爵位的,因此百姓们大多都有低等爵位。士族豪门更是多有七等以上甚至十几等接近了侯爵的爵位的)也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他作废。
众士族其实都死心了,只要能保住族人的性命和自由,保住田宅产业这个最基本的目标便满足了。如今刘艾却突然说可以罚钱免流放,捐粮赐爵位,顿时众士族失望到底的心渐渐亮了起来。
虽然一个爵位对应的粮草太多,但士族豪门都是大户,小家族们咬咬牙还是能拿得出三千石粮食的,至于中等往上的士族豪门更是不在话下。
当下众人开始认捐,刘艾则写了名单,原来就是自己下属的,此次直接升官,安排在冀州、兖州、豫州各地。虽非自己下属,但为恶不深的,首恶进行近距离流放,其家族则处罚钱粮。而众士族豪门愿意捐粮的,刘艾也都一一登记清楚。
于是十日之后,刘贤收到刘艾上报的名单,冀州、兖州、豫州、并州等地共计大小近千家士族豪门,共清查出了隐户一百七十万人,获得处罚钱粮八十二万石,获得捐献的粮草三百六十七万石。
合计粮草四百四十九万石!!!
冀州之富庶,绝非虚言。
刘贤看了单据,顿时大喜。有这么多粮食打底,再组织些人力去南边运粮,那么或许不需要冀州百姓背井离乡地南下就食便能渡过今年这个灾年。
当下刘贤盘算了许久,这才满意地对刘艾道:“大宗正此次出面,不仅将中原士族尽皆平稳地纳入了我大汉的治理秩序之下,而且还得了如此之多的粮草,解了中原数百万灾民的饥馑之苦,可谓功莫大焉,当得赏赐。这样吧,朕赐你持节之权,你便替朕巡视一下冀州、兖州、豫州、并州等新附之地,一则宣示朝廷威仪,二则抚慰百姓,体察民情,三则巡察不法,处置地方恶霸叛贼。你可愿意!”
刘艾闻言,当即跪伏接诏,随后组建了队伍便即出发了。
刘贤见稳定了冀州,于是也准备返回颍川去主持河洛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