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路听刘贤说的甜蜜肉麻,顿时羞涩地低下了头。就听殿外一人冷哼道:“好哇,陛下有她就足够了么?莫非臣妾等人都是多余的么?”
刘贤转头一看,见是祝融满面怒容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樊玲、夏侯玥等人,当下拍了拍怀中有些不安和羞涩的杜路,随后笑道:“夫人这话可是见外了,朕分明不是这个意思。”
祝融哼道:“你刚刚那话明明就是这个意思!实话说,臣妾很生气!”说着,就见祝融眼睛一转,道:“这样吧,若是陛下也允许臣妾领兵,随同陛下一起征战沙场,臣妾就不生你的气了。否则……,哼哼,臣妾联合后宫几位姐妹一起,要陛下你好看。”
刘贤笑了一下,道:“人家杜路本来就是领兵的将军,自家有部曲。你要领兵,这叫朕从哪里变一支军队给你?”
祝融道:“我在南中自有族兵,只要陛下允许我领兵,我便是组建上万兵马又有何难?”
刘贤拍了拍脑袋,叹道:“朕算是怕了你了。不过今天的事情也算是给朕提了个醒,方今天下心怀叵测之人太多,实在防不胜防,后宫的守备的确是应该加强。这样吧,数千上万人的兵马你就不要想了,朕许你组建二百女兵,负责后宫守卫,再许你征召八百蛮兵驻扎武昌城外,随时听调,协助拱卫都城吧。”
祝融闻言大喜,随后想了想,又道:“陛下,我们今日来寻你是有事的。”说着转头看向身后的樊玲和夏侯玥。就听樊玲道:“陛下,今日熊家反叛,我樊家在桂阳郡的老部下之中也有几人卷入其中。此时臣妾并不知情,臣妾的兄长一向对陛下忠心耿耿,他必然也是不知情的。还请陛下明鉴!”
刘贤伸手拉过樊玲,道:“朕知道!朕没有要大肆牵连的意思。除了目前已经抓捕和正在抓捕的人之外,其余人都不必担心。这些年你为朕打理商队,主掌财务,为朕北伐中原,恢复汉统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劳。你的两位兄长一个为郡守,在后方供应钱粮,从无短缺。一个领兵征战沙场,建功立业。朕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你是朕的贤内助,樊家兄弟也是朕的臂膀,朕岂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自断臂膀?”
樊玲听刘贤说的真挚,心下大为感动,当下乖乖地靠向了刘贤的肩膀。
当下刘贤复有转头看向夏侯玥,道:“你是来为夏侯衡说情的吧?”
夏侯玥道:“陛下,我兄长受人指使,牵连进了刺杀陛下的大案之中,臣妾知道此罪弥天,但请陛下看在臣妾面上,饶他一命。臣妾不求他能免罪,监禁、流放都可以,只求陛下给他一条生路。”
刘贤沉默了片刻,道:“夏侯衡自被俘虏以来,一直都并未归降于朕。是朕大意了,只将他软禁在武昌,没有严加看押,这才让他找到机会与熊铭等人联络起来,沆瀣一气地作恶。他本是敌国俘虏,非朕臣子,他想杀朕不算是反叛。朕一向宽宏,若是他愿意就此与曹魏划清界限,转投于朕,朕不但既往不咎,而且还会不计前嫌地予以重用。若是他仍旧执迷不悟,朕……,就只好治他的罪了。”
夏侯玥闻言大急,当下道:“陛下放心,臣妾这就去劝他,一定劝服他投效陛下。”
当下夏侯玥请了诏令,前去劝服夏侯衡去了。刘贤随后又写了书信,命人送到洛阳交给庞统,叫他拿下文钦,并细细盘查一下石韬、崔州平、陈佐等人到底是被曹魏安排着投降汉军的,还是真心愿意投顺的。
书信送走,就见祝融仍旧笑吟吟地站在旁边看着自己,刘贤当即道:“夫人还有何事?”
祝融白了刘贤一眼,随即拉过站在刘贤身的杜路,道:“知道你刚刚才与杜妹妹挑明关系,正是情浓的时候,可毕竟杜妹妹还没有正式册立为妃,待嫁之身还是应该避嫌的。而且陛下今日还有一件要事,必须先去办不可。杜妹妹就先由我照顾着吧。”
刘贤讶道:“朕还有何要事?”
祝融道:“今日发生了谋反大案,樊妹妹和夏侯妹妹都来找你,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牵连此事最大的孙姐姐却直到现在都没来见你吗?孙姐姐如今正在宫内难过自责呢!陛下此时该去看看她才是。”
刘贤闻言,迟疑了一下,这才点头道:“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来找朕呢?”
祝融道:“孙姐姐是何等心高气傲的一个人?然而自从陛下与江东反目,她就夹在中间难以做人。直到江东覆灭,她虽心下难受,但仍旧在陛下面前强颜欢笑。她是真心向着陛下的。身为孙家的女儿,在孙家败落之后适当地安置一下孙氏故旧,这也是人之常情。而朱贞、陈勋、蒋秘、廖淳等人包藏祸心,悍然谋反,这些事情孙姐姐事先并不知情,她也是被人欺骗了。如今她心下惶惑难安,陛下该去安慰她一下才是。”
刘贤叹了口气,点头道:“好吧,等朕下发一道诏书之后便去。”
当下刘贤坐回桌案,提笔写了一份禁止后宫越权干涉朝政及人事任免的诏书,当即用印下发了出去,随后才起身别了祝融、樊玲和杜路等人,随后往孙尚香的宫院而去。
一路慢行,等到进了孙尚香的宫门,抬头就将孙尚香眼睛红红地看着手中的诏书,赫然却就是刘贤刚刚下发的《禁止后宫越权令》。
眼见刘贤进来,孙尚香慌忙将诏书扔在桌上,随后起身对刘贤道:“陛下怎么来了。臣妾,臣妾……,今日之事,臣妾实在是无地自容。”
刘贤拉过孙尚香的手,指了指桌案上的诏书,叹道:“你已经看到了?”
孙尚香面色一变,道:“臣妾糊涂,引狼入室,差点害了陛下,实是羞愧难当。陛下下诏斥责警告臣妾,那也是应该的。”
刘贤摇头道:“朕这不是在警告你,而是亡羊补牢,防止日后出现类似之事。你貌似刚强,其实心里脆弱,尤其是江东覆灭之后的这几年,更是郁郁寡欢。朕知道你心中对江东还怀有几分愧疚,想要做些什么来弥补一下,然而久在后宫,不知人心险恶,因此才被那些孙氏故旧之人利用了。朕不会怪你,但这种事情日后却必须要杜绝。只是有些时候人情请托却又实在免不了,因此朕才下发这份诏令,日后再有人请托到你这里,你就以此为借口,全都推了吧。”
孙尚香闻言,点了点头。刘贤随后道:“哦,对了,明年开春我们便要迁都往洛阳了,后宫人多事杂,你要好好准备一下,莫要出了差错。”
孙尚香闻言,再次点头。刘贤又道:“朕还有一事要告诉你,刚刚朕与杜路挑明了关系,朕决定尽快纳她为妃。”
孙尚香面色微微一变,随后道:“杜路苦恋陛下多年,她的心意当年在江陵的时候我们就都知道了,陛下的确不该辜负她。如今武昌城中人心惶惶,是该有一场喜事冲淡一下这股血腥之气了。”
刘贤点了点头,道:“不错,此事务必要办的热闹一些。”正说之间,灵渠、鄂县两处文书到。刘贤拆开一看,顿时大喜,对孙尚香道:“交州刺史廖立已经调动裴潜、高翔两路兵马剿灭了蒋秘、廖淳之叛,没有让他们夺去灵渠要地。早前假装去扬州的胡济所部七千水师也突然现身鄂县,却发现矿工们并无异常,只是鄂县县令假传消息,意图调走武昌之兵,好方便熊铭等人动手罢了。鄂县县令现在也已经被拿下了。”
孙尚香迟疑了一下,忧心忡忡地道:“那么前些时候风传的孙氏族人率领夷洲土人将要袭击吴会之事不知如今如何了?吴会沿海一带可还安稳么?”
刘贤笑道:“如今扬州之地十分安稳,百姓安居乐业,四大士族为首的吴会豪族也都认同了大汉的统治,谁也撼动不了。扬州刺史向朗已经协同朱据、曾夏等人做好了海防,又派了海船去夷洲打探情况,发现孙氏一干人等并无异动。想来这个消息也是熊铭、朱贞等人为了分散我军兵力而故意散布的流言吧。”
孙尚香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当夜刘贤好生抚慰了一下孙尚香,次日醒来之后,便即去寻来赖恭,将自己欲要纳杜路为妃之事说了一遍,请赖恭持节奉诏,册封杜路为妃。
一应流程在年底之前走完,刘贤与杜路终于走到了一起,当日武昌城中张灯结彩,刘贤大赐酒肉,宴请各级官吏将士以及地方士绅。虽是纳妃,却也搞得极为隆重,一扫武昌城中数月以来的阴霾。
刘贤纳妃本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个妃子居然是个女将军,而且入宫之后其军职还没有即时解除,依旧掌管着兵权。自周代以来,这种事简直是闻所未闻。当下儒生夫子们顿时议论纷纷,尽皆抨击刘贤不知礼法,有辱先贤。
刘贤自己本来准备承受这一波舆论压力,计划着找个由头将跳得欢的儒生们好好惩戒一批,不想事情的发展却有些出乎了刘贤的意料之外,刘贤还没有动作呢,却先有一批人跳了出来,对那帮腐儒的话进行了驳斥,这些人中的主力军是各级书院之中的律法、建筑铸造、商学、阴阳等各个分院的老师和学子,在学院之外,还有一大主力,那就是五斗米道的人,居然也在向着刘贤说话。便是儒门之中也非是铁板一块,居然也分出了一支,旗帜鲜明地站在了守旧的谷梁一派的对立面。
这重重变化看的刘贤颇为欣喜,这标志着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濒临灭亡的诸子百家已经借着学院这个平台,渐渐开始积蓄起了力量,敢于向世间发出自己的声音了。
同时,这些年在关中,中原一带流传极广,颇有百姓基础的五斗米道教也通过这种方式表示了对刘贤的归附之意。
儒家内部也在刘贤的逼迫之下开始了令人喜闻乐见的变革,其刚健、积极、求变的学派必将逐渐压倒自汉宣帝以来便开始占据主导地位的陈腐守旧派。
看着天下各家学派吵吵闹闹的十分火热,刘贤顿时熄灭了亲自下场惩治那些非议自己的儒生的心思,当下沉思片刻之后,复又提笔写下了《僧道巫等宗教管理办法》,明确规定正式出家、在家修行的区别,且不论采取何种修行方式,都必须遵守大汉律法,正式出家必须向官府报备,保证身家清白,而且出家人也一样要向朝廷缴纳赋税,并在当地服徭役,不能逍遥于律法之外。当然,出家之人若立下功勋,朝廷赐予的免税田地可以代代传承下去,且享有与游学的士子一般的待遇,可以凭借其度牒行走天下,不必专门向地方官府申请验传。
随后,刘贤草拟了一份改革之后朝廷架构表,准备等下次到了洛阳之后与庞统、黄权等人商议一下,待天下一统之后便即施行。
忙完了这些事,刘贤又亲自主持了正旦朝会,发放了岁赐。直到上元节后,刘贤这才开始陆续将朝廷迁往洛阳。
迁都之事甚为繁杂,刘贤将之尽数交给赖恭、习竺、费诗等人,自己却转而谋算起了今年对曹魏残部以及蜀汉的战事来。
经过这一年的发展,刘贤军中的所有骑兵都已经配上了高桥马鞍、马镫和马蹄铁,并又有三千弓骑兵的骑弓换成了精制的反曲弓。此外,军中板甲、鱼鳞甲、扎甲、锁子甲等铁甲的配备率进一步提升,板甲的保有率稳定在了五六千副,其余铁甲的数量却大有提升。
各军之中的连弩、大黄弩、石炮、蹶张弩等器械也都在陆续补充。攻打河洛的时候受伤的士卒也大多养好了伤势,基本归队。
大军在洛阳夺取了一百多万石粮草,再加上军中原有的,以及五营鲜卑和赵范、吴巨、张南、冯习、陈应、鲍隆、张着等人不断运送到前线的粮食,如今洛阳、河内之军粮草足备,并无半点缺乏。
换言之,汉军随时可以对蜀汉和曹魏残部发起攻击。只是虽然开了年,但天气仍旧寒冷,河水还结了冰,大军行动着实不便。
但若是等河水解冻,三门峡这一段黄河又实在险峻,即便有水师协助,大军也不容易过去。
当下刘贤思索之后,写信给庞统,提议分出一支精兵乘着黄河封冻之机先行过河去,在河东郡占住一处沿河险要之地,以便减轻下一步进攻河东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