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拳来得太快,太突然!
岳风根本没有提防。
当拳头离他的脸只有半寸的时候,他才下意识的闪避了一下。
然而这个时候,哪里还来得及!
只听“嗙”的一声,他脸上挨了一拳,一个踉跄,竟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裴谂怎么也没想到岳风这么不禁打,当时吃了一惊。
不过这也正好方便了他办事,他大手一挥,命令道:“去,把他绑了!带走!”
“是!”
那三个壮汉闻言,手里拿着一根早已准备好的长绳走上前去。
事态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杜韵娘和岳风的想象。
到了这一刻,杜韵娘再也看不下去了!
“住手!”
她在二楼大喊了一声,然后快步走了下来。
那三个壮汉闻声,忽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望着裴谂,等候指示。
他们绑的,毕竟不是什么仇人,而是府里的五公子,他们的主子。
“别理她,绑了!”
裴谂见状,大声催促道。
三人得到肯定的答复,这才拿着绳子上前按住正想起身的岳风。
其中一人还赔笑道:“五公子,小的们也是身不由己,对不住了!”
岳风动弹不得,怒吼道:“你疯了吗!你知道你这样做有什么后果吗!”
他这个时候其实心虚得很,所说的话,也不过是虚张声势。
他只希望裴谂能够被他的话吓住。
然而裴谂非但没有一点停手的意思,还一脸不耐烦地道:“把他的嘴堵上!”
三人闻言,两人捏住岳风的嘴,另一人将一个布团塞进了岳风的嘴里。
“嗯……哼……哼……”
这下,岳风再也不能叫唤了。
他忽然发觉,他把这个世界想得太简单了!
这时,杜韵娘才走到裴谂的面前,铁青着脸道:“裴公子,你在我这里做出这样的事,恐怕不好吧。”
此时的清源茶楼已经有了很多人,而且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裴谂。
人群中的议论声也渐渐大了起来。
“裴晋公的四公子怎么如此蛮不讲理?”
“你没听见么!另外一个也是裴晋公的公子!他们这是兄弟打架,讲什么理!”
“听说裴晋公第五子七年前失散了,莫非就是他?”
“再怎么说,裴氏也是书香门第,这裴四公子怎么像个强盗一样,真是……”
……
周围的议论之声源源不断的传到裴谂的耳朵里。
但裴谂却像是充耳不闻,哂笑道:“刚才他护你,现在你护他!怎么?杜韵娘!就凭你,也想进我们裴府的门吗?”
杜韵娘闻言,顿时恼羞成怒。
她的确对岳风产生过遐想,但从未想过进裴府的门!
她强忍怒火道:“裴四公子,我是在为你好,你别不识好歹!随口污人清白!你真要绑走他,到时候洛阳城里的流言蜚语传到裴相爷耳朵里,相爷怪罪下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裴谂闻言,忽然大笑道:“哈哈哈……区区流言,我裴谂何惧!”
说罢,他转过头大声道:“你们最好现在就去传,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看我怕不怕!”
“把他带走!”
裴谂一声令下,那三个壮汉便将岳风架了起来,跟在裴谂后面走出了茶楼!
杜韵娘望着岳风挣扎的背影,却又无可奈何,一时间不由得思绪万千。
“他果真是裴府的公子!可是他为何要骗我!难道他是惹了什么祸事吗?”
“呸!杜韵娘,他是谁?惹了什么祸?关你什么事!你难道真的要不自量力吗!”
“他这一去,看来是不会回来了,这几日卖冰的钱看来得抽个时间给裴府送去!”
“唉……终究是一场黄粱梦!”
……
裴府,后花园,佛堂外。
岳风仍被绑着,嘴里也还塞着布。
裴谂的态度却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轻声道:“李大夫正在给娘亲诊治,我给你松绑,你进去好好认个错,从此多陪陪娘亲,今天的事为兄就不跟你计较了!”
“听明白了就点点头。”
他这颇有兄长风范的做派,竟让岳风有种真的是他做错了事的感觉!
岳风识趣地点了点头。
被一直绑着,着实不好受。
同时,他也想趁此机会,将一切都说清楚,免得以后再生事端。
“这就对了!”裴谂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亲自动手将岳风身上的绳子和嘴里的布取了下来,还“很体贴”的替他整理了下衣裳。
“跟我来。”
裴谂微笑着看了岳风一眼,然后转身向佛堂走去。
岳风跟在裴谂后面,一走进佛堂,就看到佛堂里供奉的竟然是“送子观音”。
联想到住在里面的妇人与儿子离散七年之久,他的心里不禁生出一丝同情怜悯之意。
佛堂后面是一间简单的小会客厅,李勤时正在里面低着头和裴度说着什么。
“父亲,孩儿先带五弟进去看看娘亲。”
裴谂朝裴度稽首行礼,那举止有礼的样子,和刚才蛮不讲理的纨绔子弟样,完全是天差地别!
裴度看见岳风,眼神中既是欣慰又是吃惊,想要说什么却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只轻声道:“你们去吧。”
会客厅和卧室只用了几扇大理石屏风隔开,裴谂刚刚说话声音不小,里面早就听到了。
一走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幅人物画像。
上面画的,是一个梳着两个发髻,身穿短衫,光着脚丫的小男孩。
而那小男孩的右脚心,还点着一朵三瓣的梅花。
这一看,岳风猛然愣住!
因为他的右脚心,也有一朵三瓣梅花的胎记。
这种超越时空的戏剧性巧合,让他心中无比震惊,暗道:“老天爷,你不会给我开这种玩笑吧!”
“五弟,你看,这上面就是你!”
“我们五兄弟,就只有你的画像被娘亲收在身边!”
“以后,你可别做傻事了!”
裴谂见状,以为勾起了“裴议”的回忆,又趁机劝说了两句。
“呃……”
岳风顿时无语,带着满心的疑惑,将目光从那幅画上挪开。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丫鬟正扶着韩琼英坐在床上,只见她一脸憔悴,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但她望着岳风的眼神却充满期盼!
裴谂见状,快步走上前,跪倒在床前韩琼英的膝下,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娘亲,孩儿将五弟带回来了,您老就别再伤心了!”
韩琼英的目光还是望着岳风,良久,她忽然伸出另一只手道:“议儿,你真的回来了……”
她的声音很虚弱,但每个字都说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