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独辟蹊径或许更有奇效!”岳风顺嘴接道。
“从商就是你的蹊径?”
裴度眉头皱得更深了,之前对“裴议”的些许认可,逐渐消散!
“难道试一试也不行?万一成功了呢!”岳风正色道。
“既然如此,你就证明给我看!看看究竟是谁对谁错!”
裴度一脸严肃的说罢,嘴角忽然扬起一抹奇怪的微笑!
只要“裴议”仍然以家国为重,不管是从商还是出仕,都不算是辱没了裴氏一族的声誉。
“我会的!”
岳风忽然发现,他不经意间跳入了裴度挖的坑!
“挽大厦于将倾!就凭我,行吗?”他不禁在心里苦笑。
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他是一个讲“信用”的人,再怎么艰难,也要去试一试!
就算真的输了,也不丢人!
“时间不早了,我就不叨扰了。”
他忽然拱手为礼,做出告辞之状。
“你还是要走?!”
裴度满心的无奈,虽然他知道现在留不住“裴议”,但还是出声挽留。
“在这里我如何证明?”岳风正色道。
“那你能常回来看看吗?就当是为了那思子成疾的可怜人!”
裴度的神色,已变成了恳求!
作为大唐的宰相,作为“裴议”的父亲,他已经算是完全放下了姿态。
“只要我在洛阳,以后每隔一两天,我都会来看她的!”
裴度的话,让岳风的心顿时软了下来。
在这陌生的大唐,亲情对他来说,弥足珍贵!
尽管血缘是假的!
“你能这样做,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裴度感叹一句,又问道:“此去,你还是要住在那清源茶楼里?”
“我也在找一个好地方,尽早搬出去!不然毁了人家姑娘的清誉,我可没法赔!”岳风无奈道。
之前他要留在清源茶楼,一是要养伤,二是他身无分文,无处可去。
但现在,他就算想留下来,恐怕也不那么容易了!
“嗯……”
“四郎,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了!权当是给五郎的赔礼!”
裴度思索片刻,转向裴谂道。
岳风闻言,不由得一愣,发觉有些不对,拒绝道:“这……恐怕不好吧……”
然而他的话从口中说出来,却显得有一种“欲拒还迎”的感觉!
裴谂见状,连忙帮腔道:“五弟,父亲难得开口,你就应下吧!为兄知道永泰里内,有一处宅院正空置着,那里紧邻南市,你也好……”
“咳咳……”
裴度听到南市二字,忽然咳嗽了两声。
裴谂也识趣的闭上了嘴。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四郎赶紧去买下永泰里的宅子,你也早些搬出茶楼!”
“报恩,也要名正言顺才行!”
“你们去罢,我去看看你们娘亲!”
说罢,裴度便将双手背在身后,转过身,朝凉亭外走去。
“恭送父亲大人!”
裴谂见状,连忙拱手为礼,躬身朝着裴度一拜。
一旁岳风见了,也学着样子,朝着裴度微微一拜。
等裴度背影消失,裴谂才直起身子。
他微笑着拍了拍岳风的肩膀道:“五弟,咱们家也就你敢这么和父亲说话,为兄对你,可真是佩服得紧呢!”
“我说了,我不是你五弟!”
岳风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不再理裴谂,径直朝府外走去!
“都证据确凿了,五弟你还装什么啊!这里就咱们两兄弟,你和我说说,那冰是怎么制成的?”裴谂一脸拉近乎的嬉笑道。
“你真的想知道?”岳风停下脚步道。
“嗯嗯!”
裴谂点头如捣蒜,一脸的期盼。
“哼!我就不告诉你!”
岳风冷哼一声,留下一脸懵逼的裴谂愣在那里。
片刻之后,裴谂一脸怒气的追过去,指着岳风的鼻子道:“你……裴议!”
“我是你兄长!你敢这般戏耍于我,你就不怕……”
他当了二十几年的公子爷,还没有人拿这样的气给他受。
“怎么?你还想打我?”岳风也怒目盯着裴谂。
“你……”
“算了,我知道你故意使气!嘿嘿……我就不上你的当!”
裴谂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消失的笑容,又回来了!
“……”
岳风闻言,一阵无语,加快脚步,一瘸一拐的往裴府大门赶去。
像是迫切想要逃离一般。
而裴谂,在出了裴府之后,便和岳风分开了。
裴度吩咐他做的事情,他可一点也不敢马虎!
至于岳风,有清源茶楼的杜韵娘在,他也不担心岳风悄无声息的再一次逃走。
……
佛堂,内室。
韩琼英目不转睛的望着门口,满眼的期盼。
只不过她期盼的“裴议”并没有来,来的是裴度。
“琼英,五郎现在也找到了,你是不是也该搬出这佛堂了!”
“议儿呢?他怎么还没回来?”
“我已经让他离开了!”
“你就这么让他走了?他现在一身的伤!你怎么舍得?”
“他要去闯一番事业,难道我们还能阻止他么!他都已经二十四了!在他这个年纪,我都已经中了进士!”
“可是我才见了他一面,连话都没有说两句……”
“他刚才答应我,等两天就会来看你的!”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
清源茶楼。
杜韵娘早已经不住茶楼里的“流言蜚语”,躲到了二楼的“兰韵”雅室之中。
她一口一口的喝着那天给岳风泡的“特别的茶”。
可是她却一点也没有心静的感觉。
有的,只是怅然若失!
有的,只是暗恨老天的不公!
有的,只是愤恨命运对她的戏弄!
一壶茶已经见底,她失魂落魄的斜倚在窗边,望着街道上形形色色的行人,发呆愣神。
直到一个一瘸一拐的奇特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内,她恍然惊醒,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那身影看了又看。
惊喜!
激动!
不安!
失落!
一瞬间,她的心情变了又变。
她起身,又坐下,再起身,最后长叹一声,朝着楼下走去。
该来的,终究是逃不掉。
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这一次,她要变回那个冷冰冰的人。
“韵娘,我回来了!”
岳风脸上堆满笑容,朝着柜台走去。
“裴公子又想戏耍小女子一道吗?”
杜韵娘看着岳风脸上的清淤,心头不禁一软,但她的嘴早已经装了刀子。
“韵娘……我没有,你误会我了!听我解释!”岳风无奈道。
他知道,现在已经很难解释得清了!
“有什么好解释的!你我本不是一路人!”
“裴公子既然来了,那也正好,省得我再带人跑一趟!”
“这是你的衣物,还有这几日卖冰赚的钱!你拿好!”
“从此,你我再无瓜葛,也再不相见!”
杜韵娘咬着牙说完,便转过身朝后院走去。
她转身的那一刹那,两行泪珠,再也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