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的事我本就是交给你的,如果你觉得合理,那自然可以做主,毕竟我也不知道那姓裴的手上到底有什么绝技。”王玉林沉声道。
得到王玉林的肯定答复,王知义总算心里有了底,他朝王玉林躬身稽首,道声告辞,然后才穿上黑色斗篷,悄悄离开了王宅!
王家在洛阳开着赌场、妓院、酒楼、布店,这是谁都知道的事!
但闻名洛阳的蕴华书店也是王家的,却没有人知道。
更没有人知道他们从读书人身上榨了多少钱!
王知义每次来王宅,都是深夜。
就是怕被人知道他是王家的人,影响了书店的生意。
为此,除了王家的几个当家人,就连王宅里的仆人,都只有极少几个心腹知道蕴华书店是王家的产业。
而现在,这个秘密已经不复存在了!
因为跪在客厅外的王知义太过显眼,王宅里的人大多都已看到了他,并猜到了这个秘密……
翌日,冬雪飘零,街上的雪已能没脚!
街市的行人较往常已稀疏了不少,但育才书店依旧人满为患。
生意最好,人最多的,要属丰泰酒楼旁的那个育才书店“总店”了。
岳风现在,也正在这家店里面。
他学习了现代“新华书店”的优良传统,在育才书店里,不光可以买书,还能免费看书。
而且他还在每个书店里摆上了八个大火盆,让看书的人不至于手冰脚冷。
不管是什么时候,贪便宜的人总是很多。
一知道育才书店有免费的炭火烤,来的人也就多了。
而这些人里面,总有人离开的时候会购买一两部书。
些许木炭,换来几十部书的销量,虽是细枝末节,但这样的生意只赚不亏。
同时还得了人心,打出了名声。
“书生终究还是意气多些,我怎么就没想到这招呢!”王知义还未踏入“育才书店”的门,就不禁发出感叹。
“咦,王掌柜怎么来了?”
“自从育才书店声名鹊起,蕴华书店就生意惨淡,他怕是来找裴公子的吧!”
“也真不知道他以前是如何将书卖得那么贵的!?”
“你以为个个都像裴公子那般心系天下学子?他只是个商人而已!”
……
育才书店的门槛并不高,但王知义跨过那道门槛的时候,却像是翻越了千山万壑,经历了重重险阻。
他此刻真想将两只耳朵都变聋了,可周围的流言仍不断进入他的脑中。
让他恨不得立刻转头回去!
但是,他不能!
他是带着任务来找岳风的,任务成,他依旧是王家倚重的对象。
任务不成,他也将彻底被王家抛弃!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暗地鼓劲道:“今天我王知义算是豁出去了!”
穿过人群来到柜台,王知义一脸微笑的问道:“请问你们裴公子在吗?”
今天柜台上当值的是王浑和江油,王浑并不认得王知义,笑着问道:“我家公子正在里间和一位重要客人谈事,不知客官找我家公子有什么事吗?”
“老夫有一件要事要与裴公子相商,既然裴公子在忙,我稍待片刻就是了。”王知义抚着他已有些花白的胡须,一本正经道。
“如此也好,客官可以随便看看,若是有喜欢的书,也可买些回去看看。”王浑很有礼貌的笑道。
“那麻烦小哥待会儿通报一声。”王知义回以微笑道。
“客官放心,我家公子一出来,自会通知客官的。”王浑笑着答道。
王知义闻言,不再多说,在书店里逛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知义手里的书看起来已越来越没有滋味,这才终于看到了从柜台后面走出来的岳风和一个德高望重的白须老者!
“周夫子?他怎么在这里!”
王知义望着那白须老者,暗自惊叹。
这周夫子是洛阳城里最负盛名的经学博士,从他门下,不知出了多少进士,现如今是誉满洛阳!
岳风满脸堆笑,送周夫子到门口,只听周夫子喜笑颜开道:“子风,洛阳的千万学子可就全仰仗你了。”
子风,是岳风在被周夫子问及字号的时候,将之前胡编乱造的字号拿来充数的。
虽不像别人那么讲究,听了几次,倒还感觉挺顺耳的!
“夫子放心,在下言出必践,绝对让洛阳的千万后生学子读好书!”岳风笑道。
“有子风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一月之后,老夫再来取书。”
说罢,周夫子便和等候已久的随从一同离去了。
当岳风回转身,便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王知义,只见他一脸尴尬的笑道:“王某已恭候裴公子多时了!”
岳风已去过蕴华书店多次,也在柜台见过王知义几次,当下猜出了他的身份。
“请恕在下眼拙,尊驾是?”
岳风故作不知,有礼地微一拱手。
王知义闻言,更尴尬了。
但他依然笑道:“王某是蕴华书店的掌柜,今日前来拜访,是有一事想要和裴公子商议,还请公子移步内室详谈。”
岳风如恍然回过神来,拍了拍脑袋道:“原来是王掌柜,都怪在下最近太忙,竟双眼昏花,没认得出来,莫怪!莫怪!”
紧接着,岳风又道:“不知王掌柜今日前来,是为何事?”
这还是在书店的过道上,人来人往,加上旁人耳目注视,一旦谈起事来,王知义恐怕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王知义道:“此乃机密要事,还请裴公子移步详谈。”
岳风闻言,不禁暗道:“如今蕴华书店的生意都被我抢了,他突然跑来,不会是要和我谈生意吧!”
“你看我,真是忙糊涂了,王掌柜,里面请。江油,上茶!”岳风略带尴尬道。
岳风带王知义进入里间,相对坐下。
“王某有一事不明,不知裴公子是如何将书价压到如此之低的?可是有何印刷之秘法?”王知义开门见山,直言道。
“怎么?王掌柜有意学技?”岳风微笑道。
王知义望着岳风,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笑道:“自古以来,凡称秘法,鲜有授予他人,王某怎敢有此奢望!”
说到这里,他又一脸严肃道:“不过王某希望裴公子莫将前人一棍打死,至少分一杯羹给人吃,这才是立身之道!”
王知义的话里隐隐透着的威胁,岳风还是听出来了。
他抢了别人的饭碗,如今受害人找上门来,他必须要给个说法!
“在下愚笨,王掌柜可否将话说明白些?”
他把开条件的机会,直接给了王知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