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她抬头看见吕越眼神的时候,她更恍如梦中。
她从未见过吕越用如此温柔的眼神看她,更从未见过他眼眶红润。
荟娘心头猛地一惊,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
若非如此,她实在想不到什么事,能让吕越这样一个铁打的汉子也露出了软弱的一面。
“夫君,你怎么了?”
荟娘站在原地,她想上去抱着吕越,可是她却不敢。
她怕吕越再像以前一样将她推开。
吕越却忽然变得主动了起来,他跨步上前,一把将荟娘紧紧地抱住。
在她耳边温情地道:“荟儿……对不起……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吕越的脸紧贴这荟娘的脸颊,他眼中的泪落下,正好滴落在荟娘的脸颊上。
热泪滚烫,荟娘的心也不禁颤动了起来。
她不知道吕越为何会落泪,但她知道现在的吕越已不是原来那个对她冷漠的夫君了。
她多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夫君,你没有对不起我,这些年有你在我心里,我就很知足了。”
荟娘悄悄取出怀里的丝巾,轻轻地擦拭着吕越眼角的泪水。
吕越握住她的手,温柔地道:“从此不仅我在你心里,你也在我心里,以后你我同心,白首到老。”
荟娘看着吕越坚定的眼神,点头道:“夫君,你……该去沐浴了。”
吕越望着荟娘美丽的脸庞,笑道:“你看我这一身脏兮兮的,把你也弄脏了,我先去洗个澡,晚些时候再来陪你。”
“嗯嗯……”荟娘略带羞涩地点了点头。
吕越见状,脸上也是一红,连忙转头冲了进去。
似乎这一刻,他也突然变得有些害羞了。
“夫君真的变了……”
望着吕越逃一般的背影,荟娘不由得心思一动。
她忽然打算给他一个惊喜,伺候一下直到今日,才开始真正属于她的男人。
……
在岳风看来,吕越无疑是成功且幸福的。
他不过三十来岁,就已是正五品上的郎将。
有身份,武功高,家中更有美丽温柔的娇妻。
而他看起来比吕越并小不了几岁,除了没有生命的万贯家财。
却好像还是一无所有,孤家寡人一个。
泡在浴桶里,他心中思绪不禁飘然。
杜韵娘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紧接着又是王怜云和江茯苓。
他不禁做起了“照单全收”的美梦。
那样他就至少有一样比吕越强,不仅有娇妻,还有美妾!
不过这一切都是一丝遐想罢了。
从书店被烧之后,岳风便看清了一个问题。
这是一个完全不同于现代的时代!
在现代,有钱就是大爷,在大唐,有钱顶多算是一只肥一点鸭子。
有权力的人随时都能掐死鸭子,顺便榨干他的油水。
他决不能做等着被宰的鸭子,他要做拿刀的那个人。
而他的刀,也将在长安一点一点的铸成!
而开始的第一步对他来说十分重要,他只希望仇贤真的会是他的贵人。
而他的命运也正如纸条里的那首诗写的那样。
藏在他衣裳里的纸条都快被他遗忘,在他脱衣服的时候恰好掉了下来。
这时,他才猛然想起在望仙客栈的事。
他本以为上面写的,不过是地址或者约定。
可当他定睛一看,他的心不禁颤动了。
准确的说,应该是激动地有些不敢相信!
纸条上有一首诗,“济运逢时有贵人,一朝至京入五门。奇技富国天子幸,搅动风云复乾坤。”
诗后还有一句话:“悠悠天数,谁人可知,既有前后,自当定论!”
半山堂里的人是否就是给他字条的人?
而那望仙客栈和清风观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很疑惑,却终究无法弄清楚。
这时候,他也该从浴桶里面起来了。
在寒冬时候,能坐在一个大浴桶里泡澡,享受热水环身的感觉,实在是一种奢侈的享受。
无奈水终究会慢慢变凉,人必须要重新裹上厚厚的衣裳,用来抵御风寒。
洗完澡,他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
穿好衣裳,打开门,忽听“嘭”的一声,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
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地上放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叠纸、一方砚台,砚台上搭着一只毛笔。
好在刚才没有猛推,不然砚台里已研好的墨汁就要洒出来了。
这是吕越准备的,他说过洗完澡就会给岳风准备纸笔。
显然他没有食言。
而且岳风还发现,吕越还准备了两张信封和蜡。
这表明无论岳风写什么,他都不会偷看一眼。
岳风本来就想去找吕越拿纸笔,现在他已退回了屋,端坐在桌前,提笔写到:
“敬呈父亲、娘亲大人:
儿自离洛阳,远赴长安,于十一月二十四日抵达,即书此信,告儿在长安一切安好,无须担忧。
儿于路途之中,所牵挂之事唯二,一则父母大人之安康,二则书店重开……
又,此番至长安,归期难知,不过至夏月必返洛阳,望勿念。
儿,裴议手字。”
岳风写好,又再读了一遍,感觉没什么遗漏,才将纸叠好,放入信封,准备用蜡封起来。
当他拿起蜡的时候,忽然想起似乎还有一份没写,于是放下蜡,又拿出一张纸,提笔道:
“韵娘亲启:
当日县衙之外,匆匆一别,而今已逾半月。风远行长安,未得面辞,虽非得已,然心实有愧,故书此信,以致歉意。
卿之于风,实有再生之恩,无卿相助,风命已逝,何得笑谈世事,逞一时之志。
故风之于卿,心怀感激,意在报答。然奈何世事无常,变故突发,使风不得报恩于前,实歉疚非常,心不能安!
今风既至长安,当奋发努力,于此谋一席之地,到时衣锦还乡,再报当日之恩,忘卿勿嫌其迟,则风愿足矣!
不才,岳风手字。”
写完,他将两份信分别叠好,放入信封,用蜡密封好,在信封上写上地址,收信人。
第一封,地址写的是永泰里。
第二封,则是写的清源茶楼。
待蜡干后,他便拿着信去找吕越,想早一点寄出去。
但此时吕越却出了门,只留下荟娘在大厅等着他。
“听夫君说子风兄弟有信要寄往洛阳,不知写好了没有,可否让我交给邮差?”
荟娘一见到岳风,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是有两封,不知吕兄到何处去了?”
岳风将信递到荟娘手上,好奇地问道。
荟娘微笑道:“夫君没有细说,像是去了通化里,子风兄弟若有事,等他回来我便让他来找你。”
“那就多谢嫂夫人了。”
岳风躬身道谢,转身回屋。
他不禁好奇:“天色已不早了,他还出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