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总是令人痛苦的,也容易使人胡思乱想,岳风现在就忍不住在胡思乱想。
“真没想到先前那么冷漠的人,到了家里,竟一下子变得黏黏糊糊,真让人受不了!”
“不知道他还要磨蹭多久……”
“洛阳有白居易这样的千古名人,长安又会有谁呢?”
“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有幸能遇到个名人?”
“要是手机还能用就好了,那样就可以和名人合照了?”
……
就在岳风想入非非的时候,吕越已经走了出来,满怀歉意道:“不好意思,让子风久等了!”
“没事,若吕兄还有什么没说完的,我还可以再等一会儿!”岳风故作大气道。
“今天你想去什么地方?”
吕越主动转移了话题。
“嗯……哪里人多就去哪里。”岳风沉思片刻道。
“你确定?”
吕越一脸的难以置信。
“当然!头前带路吧,吕兄!”岳风肯定道。
“这么好的天气,大家肯定都出门游玩了。”
“人多的地方,肯定是景致最好的地方!”
“选景这种问题,随大流肯定是不会错的。”
“更何况,随的还是大唐的文人雅士。”
岳风如是想着。
但吕越却不这么想,他径直将岳风带到了东市。
在一家喧闹的茶楼下停下了脚步。
东市,在吕越的心目中,就是长安人最多的地方。
而这座茶楼,更是东市最热闹的地方。
岳风正被长安街道上琳琅满目的商品所吸引,目不暇接。
根本没有注意到吕越和他完全没有想到一处。
“吕兄,你怎么不走了?”岳风一脸疑惑。
“你要去的地方已经到了,还走什么?”吕越一脸淡定地微笑道。
“吕兄是说我叫你带我来这?”
岳风一脸难以置信地指着头顶上写着“云丰茶楼”四个字的牌匾。
“难道不是吗?这里就是长安城最热闹的地方!”
吕越盯着岳风,嘴上闪过一抹玩味的笑容。
看着吕越的样子,岳风着实无奈。
他摊手道:“也罢,既然来都来了,就进去喝一杯茶吧。”
东市与兴庆宫只有一街之隔,北面又全是王公贵族居住的宅院,加上全国各地的稀罕玩意都汇集在长安的东、西二市,此时虽是上午,但云丰茶楼里,人声已经鼎沸得很了。
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与杜韵娘的清源茶楼不同,云丰茶楼里更多的是文人骚客,只有少数的过路商人。
而他们讨论的话题,不是诗词歌赋,便是朝中大事。
前者岳风并不关心,但是后者他现在却十分在意。
只听有人议论道:
“听闻李文饶李相公罢相,是因为谏阻圣人复用李仲言,得罪了李仲言党人,才被排挤出朝廷,不知此事可否当真?”
“这事我也听说了,不知是真是假!韩兄,令尊在阁中任职,你可听到什么风声?”
“兄等所言不假,但此事干系甚多,咱们还是不要多言,不然恐招惹麻烦!”
“韩兄如今怎么倒胆小起来了!”
“卢兄错怪韩兄了,听说韩阁老为此上书切谏不得,大病了一场,如今还躺在床上呢!”
“果真?倒是卢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望韩兄……”
……
听了隔壁桌几人的谈话,岳风不禁好奇,问道:“吕兄,这李文饶李相公是谁?怎么好像受了冤屈?”
吕越先是一惊,暗道:“他怎会连李相公是谁都不知道?”
但转念一想:“他又不在官场,不知道也算正常。”
他低声道:“李相公讳德裕,字文饶,以前在地方任职,颇有政绩,入京以兵部尚书入相,至今方一年有余。”
岳风听到“德裕”二字,顿时心中一震,猛地一下子冒出了“牛李党争”四个字。
这四个字与“甘露之变”一样,深深地刻在他的记忆里。
只不过“牛李党争”不是来源于历史书,而是来源于以前语文老师对李商隐、杜牧二人诗歌的解读。
想到杜牧和李商隐,他不禁暗暗发出感慨。
“前有‘大李杜’一生曲折,后有‘小李杜’无可奈何。‘大李杜’已然仙去,‘小李杜’又在何方?”
至于李德裕,短暂而颇具实效的“会昌中兴”,也让他记忆尤深。
只可惜“伯乐”短命,唐室刚刚迈入中兴,皇帝便因吃仙丹撒手人寰。
继任皇帝为了树立威权,重用牛党,将李德裕贬死崖州,牛党获得最终的胜利!
而大唐,也从此再没有真正复兴过。
神思在天外飞了一圈回来,岳风忽然发现吕越直愣愣的看着他。
他有些不好意思,转而问道:“吕兄可认识杜牧?”
“喏,那不就是!”吕越浑然不在意地向前扬了扬头道。
“啥?”
此言一出,岳风顿时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他一脸不敢置信地朝着吕越示意的方向望去。
他本只是问着玩,谁知吕越竟真的认识。
而且更让他想不到的,千古闻名的杜牧竟然就坐在他的身旁!
他的心不禁猛然砰动。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粉丝见到偶像”的感觉。
他几乎忍不住要走过去与杜牧说上两句话,但他的脚却忽然软了,怎么也挪不动腿!
“他……他真是杜……杜牧?”
岳风紧张得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同时他的声音也比之前大了不少,引来了隔壁桌的注意。
“杜兄,那边像是有你的朋友。”
“哦?是么,我看看是谁?”
杜牧转过头望着吕越和岳风,被岳风那花痴般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不禁心想:“这人是怎么回事,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而岳风此时脑海里想的却是:“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俊秀的脸庞,文雅的举止,怪不得他能‘赢得青楼薄幸名’!”
“更何况,他还有举世无双的文采,恐怕不论是哪一个女子,都愿意和他共度良宵的吧……”
在这一刻,他没有一点男人之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必分高下的想法。
只有对杜牧的满眼“滤镜”。
他已完全折服。
然而他不知道,他的眼神让杜牧很不舒服。
只见杜牧忽然站起身,一脸严肃地朝他走来,问道:“这位兄台,在下身上可是有何不妥?兄台何以要用这种眼神看着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