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人在南洋的奋斗史,就是一部血泪史。
从史书的缝隙里看过去,满目都是四个字:吃人,屠杀!
吃华人的财富,屠杀华人用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年轻人不懂得尊重历史,不相信在二十世纪的当下,还会有种族屠杀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
朱廷朴知道,他甚至亲历过。
想到这里,朱廷朴就不由悲从中来,悲愤地说道:“可笑,可笑!族群的文化隔阂是那么好越过的吗?”
“就算是换几代人的鲜血融入进去,一旦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别人的提款机,泄愤泄压的夜壶!”
“从1603年开始记载,南洋这片土地上流传的屠杀华人事件,就从来没有断绝过。”
朱廷朴轻咳了几声,喝了口热水润了润嗓子后继续说道:“这些年来,我每每想到传国玉玺在宗祠里,寻不到一个安全之法,我真是心如刀绞,忧心不已。”
“可你不一样,你在大陆,那是母国。遇不上这些狗屁倒灶窝心的事情。当年遇上你父亲来这里,我就如此去想了。”
“可惜,我给他五百美元,本来是想他在国内过得好一些,却成了贼子杀人夺财的祸患……”
朱弦越默然,这次办完后事后,他已经从这片阴霾里走了出来,轻声说道:“我已经收到消息,国内开始严打。凶手已经被宣判死刑,七天后执行。”
朱廷朴重重点头:“好,死得好!”
顿了顿,他直视着朱弦越,郑重地说道:“第三……自然也和你的实力有关。你已经是千万富翁,手中得力好手众多。比起我们这些留守所龙城的老弱病残,实在要强太多。”
“你能在港城那种鱼龙混杂,弱肉强食的地方闯出一片天,还从日本人手里赚了好几百万美元,自然手腕心性无一不佳。”
“退一万步说,你足够有钱,比起所有族人,不至于将这一方传国玉玺拿去发卖,多少让我安心一些。”
朱弦越肃然起身,朗声说道:“此物,我绝不会发卖出去。定然妥善保管,竭尽全力,不负族长的信任。”
朱廷朴笑着,转身面对列祖列宗的牌匾,缓缓说道:“最后一点……也是我的一些个人看法吧。”
“眼下……我们中国人在世界民族之林里,抬不起头,让人瞧不上眼。就是祖国……也只是大,既不富,也算不上有多强。”
“这样的情况下,留着传国玉玺做什么呢?想当年,犯强汉者:虽远必诛。我大明洪武盛世,就是后来的永乐皇帝,一样也是威震西洋。”
“在那时,我们争的是天下第一强国之位,要说什么争雄天下,那多少叫提得起性子。可后来呢,神州大地都是建奴鞑子。中华被万国瓜分,神州陆沉啊!”
“如此……我们留着传国玉玺又有何用呢?他,应该去属于他的地方了,而不是留在南洋,留在国外。”
朱弦越想说什么,被朱廷朴打断,说道:“若是真能中华昌盛,屹立于世界民族之巅,这传国玉玺回国……就算不在我朱氏族人手中又如何?”
“我不要求你永远保管好,只希望传国玉玺再出世时……我汉家儿郎,中华民族……能复兴于世界民族之林。”
“到那时,传国玉玺就算不为我朱家所有,又如何呢?”
说完,朱廷朴拿起传国玉玺,郑重地交给了朱弦越。
朱弦越接过玉玺,轻轻抚摸着。
玉玺并不重,练武过后的朱弦越体魄强壮不少,一只手就能轻松拿起。
但他选择两手捧着,仿佛手中的不止是玉玺,更是重若千钧的责任。
他忍不住心想:“我……朱弦越……难道忘记了在中原大地,沉沦丧亡的百姓们吗?”
“我难道忘了,建立济世营的初心吗?难道……我真的忘记了,初入明末时,怀着兼济天下,复兴我中华盛世的愿景了吗?”
重重捏着传国玉玺,朱弦越沉声对着朱廷朴说道:“弦越……谨记!绝不辱没这传国玉玺,更不辱没……先祖当年复兴中华的伟业!”
朱廷朴望着朱弦越,微微点头,拍了拍朱弦越的肩膀,背着手,起身离去。
此时宗祠大门敞开,两人并肩而行,走到门口时,朱弦越躬身一礼,朱廷朴郑重回礼。
此时天上乌云散去,几道光芒落下,洒在地上。
朱廷朴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但又好像交出了毕生所系的传承,心里空落落的,万千滋味在心头,让他原本挺拔的身子,此时露出老态。
朱弦越行礼过后,便大步转身离去,上了车,迈上回国的路程。
阳光此时恰好洒在朱弦越的身上,有些暖洋洋,也有些让朱弦越感受到一股发自内心的精神升华。
坐在车里,朱弦越思绪万千,心道:重生之前,我还真是没有遇到这一遭。
当时来所龙城,也只是走马观花便离去。那时,老族长朱廷朴也早已身体不好,深居简出。更是没有听闻过有传国玉玺。
不知不觉间,我对历史的改变竟然已经这么大了。
好在,这一切也是好的变化。
距离那场骇人听闻的排华事件还有十五年的时间,这个时间,无论是对于朱雄义,还是对于我……都已经足够。
到那时,就该是我出手,带领着这里的华人走出劫难!
同样……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后,朱弦越对于明末之行,也更加渴望:将现代之行的商业帝国布局完毕后,我就将携带着这一次巨大的收获,回到明末。
那个风起云涌的时代,于我而言,又多了许多责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