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瑶先将一碗乳白色的豆浆放入锅中，小火煮沸，待表面翻腾起乳白色的泡沫时，再将泡沫刮去。
随后，她又取出了一株清洗干净的猴头菇，整其放入锅中，浸泡在豆浆内熬煮。
待到猴头蘑菇被煮到七成熟的时候，再用勺子舀出，放置在一旁备用。
原先的豆浆便没有用处了，撤下转换一口新锅。
新锅内一直温着一坛浓郁鲜香的骨头汤，将猴头菇放入骨汤之中。
距离最后的成功还需要一时间，在这个间隙中不断的加入各种香料，增加风味。
随着时间的流逝以及佐料的添加，一碗洁白浓郁的骨汤逐渐变成了飘着红油的辣汤。
直到锅内的骨汤彻底滚开的时候，猴头菇在中间随着波动的汤面上下翻滚着。
此刻的猴头菇早已在长时间的熬煮中变了形状。
原本圆润的外壁塌陷了下来，变成了一颗不规则的，弯曲的大脑。
见时间差不多了，程瑶便用漏勺将其取出，再用原酱汁勾芡。
底下的人群安静极了，虽然这烹饪的时间较之昨日要长了不少，但是现场没有人发出催促之声。
杨秋明依旧在队伍的最前端，只不过他的脸色却算不上太好。
眼下淡淡的青黑，不难让人联想到他昨夜是否没有休息好。
事实上，杨秋明昨夜的确彻夜未眠。
昨日他离开此处，回到欢喜楼之后，都顾不得其他的琐碎事物，直接一头扎进了厨房里。
吩咐下人拿来食材后，便开始潜心研究，试图复刻出这道酸辣狮子鱼的滋味。
可是无论杨秋明如何尝试，都无法做出令自己魂牵梦萦的滋味。
他努力地控制着油炸的温度，保证鱼肉的酥脆，再近乎苛刻的控制着酱汁的计量，试图保证那微妙的酸甜度。
折腾了整整一个晚上，杨秋明还是没有达到自己心中的要求。
在浪费了一整缸新鲜的鱼，以及烫出了好几个水泡的手之后。
杨秋明原本神采飞扬的脸庞，也开始变得萎靡不振起来。
旁人品尝了他做的鱼之后，都发自内心的夸赞。
但杨秋明的面上却没有丝毫的喜色，别人不知道，可是他自己的心里却是一清二楚。
这鱼，跟程瑶做的比起来，还差的很。
不过杨秋明是真正的喜好烹饪之人，在短暂的失意后，便重新的振作起来。
既然自己技不如人，那便多观摩多学习。
经过一道菜的功夫，杨秋明已经彻底收起了对程瑶的轻视。
现在的他只想能尽快的与对方结交，好学习到这道菜的关窍部分。
因此，第二日杨秋明早早便来到了富春酒楼，占据了个好位子，真诚的等待着。
今日的程瑶在打开酒楼的大门后，第一个看见的便是杨秋明。
不过程瑶却丝毫不意外，相反，这同她料想的一样。
昨日短暂的接触后，程瑶便知道，此人今日必然还会再次出现。
对方究竟是敌还是友，程瑶一时还无从得知。
只能待这三日展示过去后，再根据对方的行动定夺。
程瑶站在台上，沉浸在自己的动作中，丝毫没有发现杨秋明眼中闪烁的惊讶。
这做法？简直是太妙了！
以素做荤，以假乱真。
为何自己就没有想到过这种做法？
难道是这些年一直都固步自封，忘了创新的缘故吗？
首先用豆汁浸泡，加入淡淡的腥味，再加入骨头汤，浸泡出鲜味，最后煮出一道诱人的红色汤汁，渗入肉味。
硬是将一道简单的素菜，烹饪出了肉菜的味道。
别看程瑶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但只有杨秋明这样的资深厨师，才能看得出来。
这看似简单的一步，背后隐藏着多么重要的关窍。
什么时候更换汤料，什么时候捞煮原料，香料几何，在有限的烹饪时间内，每一步都是有意义的。
做菜就像是一支军队在打仗，稍有不慎，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只不过，今日的菜肴依旧同昨日一样，
杨秋明虽然看的很仔细，但想要将它复刻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很清楚，如果不是程瑶亲自指点，他根本无法烹饪出这样的菜品。
厨艺是真是假，端起锅铲一试就知道了。
程瑶之所以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除了对自己的厨艺有信心之外，还有一种无形的蔑视。
正确答案明明就在眼前，但也没办法抄去！
今日的这道猴脑，并没有昨日的狮子鱼那么浓郁的香味。
但味淡却不代表着简单，单从程瑶今日的烹饪时长便能发现，这道菜要复杂的多。
独特的烹饪方式，浓郁的香味，让底下的人群跃跃欲试。
只不过还不等程瑶邀请客人品尝，便有不速之客率先登场。
“哟！这是什么味道！猴脑？！”
人群之外，一辆马车路过之时，缓缓停留了下来。
里头的掀开窗帘，往这处瞧来，鼻尖耸动，显然也是被这里飘散出来的香味给吸引了。
“这不是大公子嘛，怎么也来西市凑热闹了？”
“瞎，鬼知道呢，这兄妹几个，一个赛一个的难对付。”
“快把嘴巴闭上吧，他没有大小姐来的直接，但阴损的法子恐怕只会多，不会少！”
……
看到他来了，原本就安静的人群，变得更加死寂了起来。
所有人都蜷缩着身子，想要尽量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见他下车朝这边靠近，众人立即腾出了一片空地，不敢有任何的冒犯。
见所有人都这般知趣，公孙明有些得意的笑了笑，接着大摇大摆的朝程瑶走了过来。
这副纨绔的模样，叫程瑶看了很是厌烦，但面上又不好表示出来，只好挂着一道疏离的笑容。
“昨日我便听闻了，这西市有个富春酒楼的主厨在当街表演，烹饪的菜肴那叫一个十里飘香。”
“我原本还不信呢，今日路过此处，倒还真有被勾起肚子里的馋虫。”
“你这菜不是要找人品鉴吗？要说美味佳肴，我从小到大不知吃过多少，今日就由我来试一试，你这菜，究竟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