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转回来向前走,就见一个人唇角微勾的站在前方不足十步远的地方。
挺拔如松柏,高壮的身体裹着深色衣裤,那双明眸之中星光点点,唇角的笑意淡然却有韵味。
几日不见,电话未通,微信不回,以为从此会断绝来往的人,如今突然出现,四目相对,我的委屈、怀疑,他的打量、试探,各存心思,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坦然和默契,不免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在心口盘旋好几天的人乍然出现,沉重多过惊喜,我只觉得百感交集。
是什么,让我和大哥之间生分到这个地步呢?
不过仅仅几天没有见面而已。
分明三天前,他还为我带了最好吃的糖果!
三日不见,心境已发生极大的改变。
我停下脚步,一时之间拿不准应该若无其事的叫声大哥擦肩而过,还是抓住机会,让他给我个交待。
他抬步向我走过来,像一株移动的苍松翠柏,冷香暗凝。沉哑的声音在夜色下,像拨动的大提琴一样撩人欲醉,“唱得不错,吉他弹得也很好,真棒。”
他弯唇夸奖我,星目生辉。
在他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我看到小小的自己,长发如瀑,笑意清淡。
意识里很想要蹦过去,拉着他的手,和他分享他不在的这几天,我所经历的一切。脑海里却突然跃出他那条朋友圈,两只紧紧相握的手,还有图片里他望向身边女孩时,眸底的“款款深情”。
像是被谁兜头泼了一盆凉水。
因表演成功而带来的欢喜,还有想要和他分享的愉悦,甚至见到他时的惊喜,一下子散得一干二净。
陡然冷静下来。
大哥已经找到可以付出深情的人,我是不是应该像之前和魏清风一样,主动避嫌呢。
他出现在我回公寓的必经之路上,应该只是个偶然吧。有了心爱之人的大哥,应该不会特地来找我。他是个责任感极强的人,绝不会做出让人误会的举动。
情绪一落再落。
光线太暗了,大哥并没有发现我情绪的突变,抬起手便想要揉我的发顶。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力量,右手一把拨开大哥的手,向后退了两步,他身上的冷香消失殆尽。
大哥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像冰一样冻结。他眼睛里的星光瞬间寂灭,厚重的黑暗涌起。
啪的一声响,唤回了我的理智,我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退一万步说,哪怕大哥他真的做了什么对不住我的事,可他终归是我大哥,过去的许多年里,他给过我最细致的关心,怎么说我也该尊重他。
打开他的手的举动,显得很没有良心。
不敢直视大哥的眼睛,我难堪的低垂着头,用鞋尖不住的踢着地上并不存在的石子,勉强的笑着说,“谢谢大哥,我还要画画,就先走了。”
话音落地,我已经绕过大哥跑出去十几米远。
事隔三天再次见到大哥,我没出息的落荒而逃。想要个交待的想法,曾经那样强烈,真的见面时,却是胎死腹中。
我真的好没出息。
不知道跑开时大哥的表情是怎样的,只是当听到他在身后略带焦躁的郁声喊我的名字时,我不自觉的停住脚步。
大哥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可我却不敢回头。
想要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再一次无比的强烈。
“大哥,那个女孩是我未来的嫂子吗?长得挺好看的,恭喜大哥。我真的有事,先走一步了。”
说到最后,连自己都没发现已经带了哭音儿。
直到走出好远,觉得脸上凉凉的,用手一抹才知道,我居然流泪了。
难道大哥在我的心里,位置已经这么重要到会因为他的失约而流泪了吗?
好容易磕磕绊绊的回到公寓楼下,头却更疼了。
花蕊像个门神一样杵在公寓入口,见到我的时候,眼中的怒火腾腾的往外喷,那股狠劲恨不能把我撕碎了生吃。
我无奈低叹。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说的怕不是心虚害怕,而是对于根本不该发生的唇枪舌战的厌烦。
可惜,人已经来了,就是再心烦,也不得不面对。
再说我光明磊落的,没做过什么对不起良心的事情,又有什么可怕的!
“兰月,枉我那么信任你。之前还说什么清白,结果转身就和别人的男朋友拉着手秀恩爱,你的脸呢。”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花蕊尖酸刻薄的话已经冲口而出,利箭一样朝着我就射了过来。
我真的要感谢,她说的是你的脸呢,而不是兰月你真不要脸。
那么温柔似水的人儿,说出的话和张牙舞爪的气质,大相径庭。
本想好声好气的和她解释一下,我和魏清风真的不是她理解的那样,她根本就用不着拈酸吃醋。
可接连低落的情绪,被人误解的恼怒,还有连日陀螺一样忙碌的疲累,花蕊不分清红皂白的胡乱指责,我已经累积到一定强度的脾气,终于全线泄洪。
这时的我完全没有意识到,其实把有的情绪叠加在一起,也不如那个人给我的打击的一小半。
“花蕊你说话要注意分寸,我从没做过对不起谁的事,你不必疾言厉色的指责我,想知道事情起因,你最好回去问魏清风。还有,请你注意措辞,别没事找事的撒泼。要是你继续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
花蕊说得不客气,我很生气,不由冷下脸。
若不是不想耽误我艺术家的气质和从小来自爸妈的良好教养,真的好想狠狠的抽她几个大嘴巴,也出一出这几年在她身上受到那些莫名的气。
可惜我不是她,没有办法做到像她那样无所顾忌的泼妇骂街。
秀才遇见兵,从来都是有理说不清。
遇到花蕊,想要靠文明的方式解决和她之间莫名的纠纷,可能性太小。
这些年来,每当我面临和花蕊之间的对决,都难免迁怒魏清风。要不是他总是做那种莫名其妙的事情,我何必被她一次次的陷害,又何必一次次的为了证实我的清白,操心费力的说破嘴皮子。
魏清风就是罪魁祸首。
“全校的人都看到了,你还不承认,敢做不敢当,就是不要脸。”
怒火瞬间腾的冲上天灵盖。
不要脸三个字对我来说,就是明晃晃的羞辱。我自问行事光明正大,她凭什么用这样羞辱人的字眼儿骂我?真当我好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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