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一楼的楼道深处的住院部的窗口前,正矗立一个男人,可能是预备交住院押金的。因为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几分钟,他便提着一个皮包等候在那里,但身体背影一种在躁动,显得极不正常。
秦朵朵一看她紧盯着那个男人背影不放,不由好奇道:“晓婉姐,你看他干嘛?”
方晓婉含糊道:“我看他的背影很眼熟,可能是我负责患者的家属。我想过去跟他聊几句。”
“那我呢?”
“你就别跟我去了,还是先去看望魏妈妈吧。”
“好滴。”
秦朵朵欣然同意,在又瞥一眼那个男子的背影后,就奔向了电梯。
这个时候,正是上班时间,电梯显得很繁忙,秦朵朵正好遇到电梯刚下来,就趁机挤了进去。
方晓婉目睹电梯门关闭,才缓步走近那个男子···
“陈先生,是你吗?”
方晓婉在距离男个男子背影两米处,便停下来试探地询问。
那个男子被这句话惊得打一个冷战,差一点把手里的皮包失手掉下,赶紧把它夹在腋下,然后慢慢转过身来。
方晓婉定睛一看,对方不是陈昭明是谁?
“晓婉大夫···你···你好···”
陈昭明一看清楚是她,依旧显得魂不守舍的样子。
方晓婉已经好些天没见到他了,没想到他的变化这么大,跟自己讲话时,眉宇间却充满了诚惶诚恐的样子。
方晓婉看在眼里,不禁迷茫了,不禁好奇道:“你站在这里干嘛?”
陈昭明回头一指关闭的收费窗口:“我···我要为莉莉交住院押金呀。”
方晓婉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然后质疑道:“现在还有十五分钟开门呢。您干嘛这么早等这里呢?”
“哦,我先排队。”
“唉,每天交押金的并不是很多。这里的患者大大部分都使用医保卡的。”
“哦,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再等一会吧。”
“你为什么不回病房等?”
“等我交完了押金再去病房吧。”
方肖婉一愣:“难道你一大早过来,还没有去病房吗?”
“哦,我想交完押金就过去。”
方晓婉一看他的表情极为不正常,顿时起了疑心,首先打量一眼他腋下紧紧夹着的皮包,然后试探地询问:“你有钱交押金了?”
“啊···”陈昭明含糊地点头。
“你哪里弄到的钱?”
“我···我挣的呀···”
“哦,那你挣了多少钱?”
陈昭明面对她审视的目光,不禁有些慌了马脚,不由低头回避了她的目光,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腋下的皮包。
方晓婉不由好奇打量着那个鼓鼓囊囊的皮包,不由质问道:“这里面装的都是钱吗?”
“这···”陈昭明有些结巴起来了,但等于了默认。
方晓婉一看到陈昭明紧张的情绪,顿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便把小手向前一伸:“请把你的皮包拿过来!”
陈昭明愕然望着她:“你··你要干什么?”
“我要看看你皮包里的钱。”
“您为什么要看它?”
“您不是要交押金吗?我可是医院的人,首先过目一下行不行?”
陈昭明望着她那一副不可抗拒的眼神,终于哆哆嗦嗦地把皮包乖乖地递过去——
方晓婉把它一接到手,就感觉沉甸甸的,这让她产生了更大的疑心。
当她拉开皮包的拉链时,那双大眼睛顿时直了——里面塞满了整捆的崭新百元钞票。
她感觉头有些晕,眼看有患者家属走过来,便下意识地拉严了皮包的拉链。
此时,她的脑袋混浆浆一片,立即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陈昭明的一只胳膊。
陈昭明顿时惊慌失色:“你···你要干什么?”
方晓婉一边往外拖他一边轻声解释:“你不要紧张。我想带你去一个僻静的地方,单独谈一谈。”
此时,住院部的窗口已经打开了,并且围拢上了几位要交费的患者家属。陈昭明知道此地不是讲话的地方,便只好顺从了她。
方晓婉拉着他径直走出了楼外。
不料,她和陈昭明的举动被一个女人看得清清楚楚。她就是段雅芳,当看到男朋友被方晓婉带走了,脸色变得一片苍白。
原来,当方晓婉等人进来之前,就被刚趴在一楼病房窗口的段莉莉看到了,并兴奋地回头向段雅芳喊道:“妈妈您看,朵朵姐和真的来了,还有晓婉阿姨。我要出去接她们。”
段雅芳当看到女儿今天早早地起床,现在又焦急趴在窗口往外张望,便清楚她正殷切的盼望朵朵姐呢,不由暗自感伤,自己的女儿每天呆在这里,简直像地狱一样,太需要小伙伴了,即便秦朵朵已经是大姑娘了,但还是如此的投缘。
她当即表示:“莉莉乖,你刚起床,心率还不稳定,乖乖地呆在屋里等朵朵姐吧。”
“不,我要出去接她。否则···她该先去看魏阿姨了。”
段雅芳一看女儿非要吵着要出去迎接秦朵朵,便知道妥协:“那好,你乖乖呆在病房里别动,由妈妈出去把朵朵姐接过来好不好?”
段莉莉也只好让了一步:“那好,您快点出去吧。”
可是,段雅芳还是晚了一步,并没有堵着秦朵朵,却发现方晓婉和自己的男朋友的陈昭明在收费处前比比划划着,并且发现陈昭明交给方晓婉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皮包。她也亲眼目睹方晓婉一打开鼓鼓囊囊的皮包,就迅速合上了,而且显得神秘兮兮的。
她愕然躲在一旁,没有贸然过去,并眼看方晓婉拉拽着陈昭明走出了楼门。
她木然杵在那里,眼前一片模糊,自己曾经怀疑过的事情似乎得到了验证。
原来,当初方晓婉为了做段雅芳的工作,不止一次夸奖陈昭明,目的是让她珍惜对方,可段雅芳因为她对自己的男朋友有如此的好感,心里颇有些不舒服。她目前对自己一点自信都没有了,不是自己不珍惜男朋友,而是担心男朋友终究会厌烦自己和女儿,并垂青于一个欣赏他的女孩。这个方晓婉无论在哪方面,恐怕都比自己强很多,既然如此欣赏自己的男朋友,那岂不是自己男朋友惺惺相惜的对象?
她眼看自己的男朋友被人家领走了,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被撕碎了,脑海里还回想起跟男朋友在一起谈情说爱甚至做男女之事时的情景。
她不禁悲哀地联想,自己自从被第一任男朋友甩掉之后,所谓的‘爱‘’那个荒诞是字眼已经在自己心目中是一个盲点了,有一些爱是注定荒芜,注定在燃尽的流年里缄默。而她自己在这个清晨才知晓自己的爱情故事终将消隐在沧桑的人世间。对方对自己曾经的海誓山盟不知不觉瓦解了,没有理想中的那样决绝,却是难掩其中的悲壮。
她几乎把腿站麻了,但还是像一个静止的木偶一样,感觉这就是自己的命运,不该去怪男朋友,也不该怪方晓婉,全是自己的条件太差了,已经无需大动干戈的悲喜。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自己已经对爱情丧失了竞争力,如今要做的就是陪自己的女儿走完人生最后一段时光。
“妈妈!”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耳边响起了女儿的声音。
她顿时从恍惚中惊醒过来,不由低头望着女儿:“莉莉,你不在病房里呆着,出来干什么?”
段莉莉显得很委屈:“我已经在那间寂寞的病房等候您‘一个世纪’了。”
段雅芳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出来太久了。
“对不起莉莉,妈妈因为一点事情耽搁了。咱们快回病房。今天你还要扎针的。”
段莉莉迷茫地环视一下四周:“朵朵姐呢?”
段雅芳已经忘记了接秦朵朵的事情,只好掩饰道:“妈妈出来时,就没有看到她,又被别的事情缠拌住了。”
段莉莉一副哀伤:“朵朵姐肯定去楼上的魏阿姨房间了。”
段雅芳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恢复平静,并柔声劝慰:“她既然来了,迟早会过来看你的。咱们就回病房里等她好了。”
段莉莉因为今天上午要扎针,不方便跑上楼去找秦朵朵,便只好点点头:“只能如此了。”
再说方晓婉把陈照明拽出老楼后,立即意识到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拖拽人家不好,便松开了手。
陈昭明因为装着巨款的皮包还在她的手里,自然对她是寸步不离。
方晓婉环视一下外面的环境,发现并没有合适的谈话场所,便回头质问他:“你开的出租车呢?”
陈昭明用手一指大门:“我把它停在门外了。”
“为什么不开进院里来?”
“门卫不让出租车进院。”
方晓婉思忖一下,然后表示:“那咱们出去谈吧。”
等他俩分别坐在了停靠在门外路边的出租车的正副驾驶座位后,方晓婉又绷起了俏脸:“这些钱到底是哪来的?请你立即向我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