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道路还不是很畅通,沿途的红绿灯也不少。秦松沐驾驶的汽车只能是行驶一道停一道。不过,时间还算充足,他们也不是太着急,便聊了一道。
方晓婉这时想到了秦莹莹,不由向秦松沐询问:“莹莹现在在北京的情况怎么样?”
秦松沐一边开车一边回答:“她还那样,跟张荣峰一起照顾李秀芝老人呢。”
方晓婉这时眉头发紧:“那位老人的病情有好转吗?”
“莹莹来电话说,她已经接受了三项新技术的治疗了,情况还算稳定。”
方晓婉不禁摇摇头:“光稳定还不行呀,必须要看到好转才行。”
“唉,根据莹莹介绍说,李秀芝老人肝癌情况已经到末期了,并且身患多处并发症。医院方面只能做好自己,至于患者到底恢复什么程度,只能看患者本身的造化了,这跟他们之前在络上的承诺有很大的偏差。”
方晓婉秀眉一蹙:“那家医院不是骗人吗?”
“也谈不算欺骗吧?他们顶多在上夸大一些疗效而已。其实,那些治疗手段也是被医学界公认的。”
老者这时接话道:“其实,人一旦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再先进的医学也救不了命。就比如那些有钱人,寿命甚至活不过普通的穷人呢。”
赵双这时又想到了她的田涛哥的英年早逝,不禁泛红了眼睛『插』嘴:“我现在的感受是,健康才是人的最大财富。至于社会上很多人所追逐的要有多少套房子和有多少钱,只不过是过眼云烟。假如他们为了追逐这些而搞坏了自己的身体。那么,他们手中的再多房子和再多的钱也恐怕换不回自己的一条命。”
老者不禁笑道:“别看双儿年龄对人世间的道理感悟很深呀。”
“冯伯伯过奖了。我没有什么感悟,只有自己的体会。当初田涛哥如果不是为了我,而拼命地挣钱,就不会因为太劳累而生病也不会这么早就”
老者一听赵双的语音哽咽了,便伸手轻轻拍打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方晓婉一听谈到引起赵双伤心的话题,不由暗自吐了一下舌头,便闭嘴不言了。她此时心里想的是段莉莉,那个孩子天真无邪,假既没有『操』劳,也没有什么压力,凭什么一出生就要承受别的新生儿没有的惩罚呀?
秦松沐终于把车开到了拆迁办在某地设立的临时办公室,便选择一个合适的停车位,把他的车缓缓停下来了。
拆迁办的一个中年男工作人员早已经久候多时了,一见到老者,立即伸出了热情的双手:“冯老先生,可把您老盼来了。都快急死我们的领导了。差一点没亲自去您住的医院去办公。”
老者不由苦笑:“我也着急呀,可我的身子骨不争气,凭我自己也过不来,今天好不容易腾出我的亲人时间。您们为什么这样着急呀?”
“唉,目前那片棚户区只差您老没有签字了,让我们的任务无法完成。您说,我们的领导能不着急吗?”
“哈哈,难道你们怕我一个快入土的老头会充当钉子户吗?”
工作人员也笑了:“我一看您老就是开明人士,不会做出无理取闹的事情。”
老者的表情凝重起来:“就算您们遇到不配合的拆迁户,也不能形容人家无理取闹。毕竟,你们开发商也是出于利益需要,才来开发棚户区的危旧房屋改造的。既然是商业行为,就免不了甲乙双方谈谈讲讲吧?我是出于自己的认识,觉得拆迁改造危旧房屋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所以就不计较个人的得失了。”
工作人员尴尬一笑:“冯老先生真是一个明白人。不过,请您老放心,我们是按照政策办事,一个子也不会少赔偿您的。”
老者瞥了他一眼:“谁说我要钱赔偿了?既然是旧房改造,那我不能无家可归呀。”
“哦,您是想要房子,而不是赔偿款?”
老者果断地点点头:“不错,我要的是房!。”
方晓婉眉头皱眉头,刚想『插』嘴,却感到冒失,只好暂时忍耐住了。
工作人员显得很爽快:“没有问题,正好我们的建设资金紧张呢,您要是要房子,那再好不过了。不过,您家老房子的面积只能赔偿一个小户型。”
老者淡然一笑:“不论多大的户型,只要是能住人的窝就没有问题。”
就在工作人员埋头从抽屉去相关材料时,方晓婉再也不能沉默了,趁机一拉老者的胳膊:“冯伯伯,您还要房子干嘛呀?”
老者和蔼地凝视着她,眼神略显湿润:“闺女,无论开发商能赔偿我多少钱,那都是身外之物,并不会永久存在。可我一旦获得了七十年大产权的房子,那才算是给世上留下一点值得纪念的东西呀。”
秦松沐一听,顿时想到了魏青霞执意保留那套别墅的初衷,也不禁湿润了双眼。
赵双又何尝不是?当她联想到田涛哥留给她的那套房子时,眼角的泪珠顿时沿着脸颊滚落下来
方晓婉有些不能理解,不禁好奇道:“您老人家并没有亲生儿女呀,能把房子留给谁呀?再说,您老人家不是创作吗?您笔下的那些作品不也可以当做留给后人财富吗?”
老者黯然摇摇头:“我目前创造的作品依旧被站拒绝签约了。唉,现在的读者都喜欢阅读脱离现实的玄幻作品,对反映社会现实和弘扬正能量的作品简直不屑一顾。所以,冯伯伯的那些作品很快被尘封在站的书架上。再说,我的作品既然不能签约,只能算是留给社会的精神遗产。我现在要把最实在的物质遗产留给我最喜爱的亲闺女。”
方晓婉一听,顿时明白了一切:“您您想把新房子送给我?”
老者莞尔一笑:“傻丫头,当初离开医院时,我提醒你别忘记携带身份证,难道你就一点预感都没有?”
方晓婉连连摆手:“我也不要您的房子,又不是没地方住。”
老者神情郑重地讲道:“你不是一直渴望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吗?只有在这里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家,才算是一个真正的海河人。我如果成全了你这个心愿,也能够瞑目了。”
方晓婉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不不不我不要您的房子只要您好好的陪着我”
老者动情地抬手抚『摸』一下她的秀发:“闺女是一名医生,早该看透世间的生死吧?你其实就生活在不断送走完n生旅途的群体,难道还不看出来生命就是大自然的匆匆过客吗?冯伯伯也快走了。其实,如果当初冯伯伯如果不是遇到你,恐怕都活不到现在了,也不可能站在这里来签拆迁协议。闺女,你现在就是冯伯伯的一切,而且在冯伯伯离开的时候,还依旧幸福地生活着。”
“冯伯伯求您别说了快要求补偿款吧只要有了钱才能为您老人家益寿延年呀”
老者黯然摇摇头:“咱们在路上讨论过了,难道你忘记了吗?世间最宝贵的是生命了,当生命健康被亮起了红灯,就算有再多钱,能换回一条命吗?冯伯伯是因为拥有了闺女的爱,才让自己的生命延续到现在,并且又完成一部社会现实作品。”
“不,就算钱不能为您老益寿延年,但起码可以提高您的生命质量。比如用一点好『药』,吃一点高级的营养品了。”
那位工作人员听了他们的谈话,感到很意外,不由打断:“对不起,您们还要商量吗?”
秦松沐知道搭腔了:“就按冯伯伯的意见办吧,晓婉你不能无辜他老人家的一片苦心,就不要推脱了。”
方晓婉不理解秦松沐为什么会这样讲,瞪着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
老者一听秦松沐发表意见了,而方晓婉似乎默许了,感到很兴奋,立即回头面对工作人员:“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我要趁这次签署协议的机会,直接把新房子过户给我的闺女。”
方晓婉还想拒绝,但被秦松沐拉一下胳膊,并遭到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方晓婉不知道秦松沐心里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只好暂时作罢。
由于老者要直接把户主过继给方晓婉,所以就少不了一下繁琐的事情。
秦松沐开着车,又带老者等人辗转了好几个地方,最终才落实了。
等一切手续都办好了,老者就感觉心里好像卸掉一块大石头一样,显得无比的惬意和轻松。
“松沐,房子的事情终于办好了。现在请你开车送我回老房子看一看吧?”
秦松沐欣然点头:“没有问题,您老请上车吧。”
方晓婉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感觉自己好像占了人家大便宜,好像自己当初对冯伯伯的好,就是觊觎人家的家产呢。她不禁懊悔了,早知现在,自己当初还不让把冯伯伯的老房子处理掉。
就当她愣神的功夫,赵双伸手一捅她的身子:“晓婉姐,快扶冯伯伯上车呀。”
方晓婉缓过了神,赶紧过去挽住老者的一只胳膊,小心翼翼地把他扶到汽车里。
当秦松沐把汽车开到十几里地的郊区的那片棚户区时,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五点钟了。
老者等秦松沐把车停到自己老房子的门前时,发现这里的邻居都已经迁移走了,并且有的房子已经拆了。显得就像一片刚地震的废墟。
老者一看自家的那扇旧门,心里顿时百感交集,那双深邃的眼睛也不禁湿润了。
“闺女,钥匙呢?”
老者想尽快进屋看看,便向方晓婉伸出了手。
方晓婉赶紧解释:“我跟您说过,我把房子租给一对外地的农民工夫妻了。如今门锁不是咱们的。”
秦松沐一皱眉:“如今这里的房子已经陆续被拆了。难道租户还没有搬家的意思吗?”
方晓婉解释道:“我跟那个女人通过电话。他们正在外地,今天赶不回来了,并说家里没啥值钱东西了。如果我们要想进屋,可以撬门进去。”
秦松沐一听,便从车的后备箱里取出一个扳手,要去撬开那扇门的门鼻子。
老者赶紧阻止:“算了吧。我只要看一看外面就行了。”
赵双也附和道:“就是。但从外面看,房间里一定很『乱』,恐怕都下不去脚。”
秦松沐莞尔一笑:“对于农村人来说,并不像城里人那么讲究,非要把房间收拾得一尘不染。尤其是租人家的房子,又长期不住的。我估计里面的气味一定不好闻。”
老者含笑道:“既然是这样,我就更不需要进去了。”
当老者靠近那两间老房子,并用那双颤抖的手触『摸』房子外面的门窗时,不由悲从心生,老泪瞬间横流
方晓婉因为一直负责打理这两间房子,并没有好奇感,便向赵双低声道:“双儿,你替晓婉姐过去搀扶冯伯伯一下,千万不要让他老人家跌倒了。我要跟松沐说几句话。”
赵双知趣地点点头:“好的,你俩慢慢谈。”
秦松沐望着赵双靠近老者的背影,便猜测出方晓婉要跟自己讨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