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山脚一处阴暗潮湿的山洞中,星海教众人缓缓将步红蟾的尸体抬出。
此时正值初晨,有白色浓雾弥漫在林间,那些掩埋在泥土与雪下面的枯枝烂叶,使得清新的空气中充斥着腐糜。
在场之人除了天星公无不惊愕,就连金豪也没有想到,短短时间里步红蟾便在这山洞中丢了性命。
那边阵容中按理说没有这等高手,徐鲸受了重伤,即便神医在世,他短时间内也很难恢复。
看他身上两处伤口均被洞穿,可见伤他之物何等犀利。
“是剑气。”玄流在石壁上找到了慕云澄用参商一指穿透步红蟾后留下的剑洞,小洞一指粗细,壁内光滑,隐约可以看见光亮。
玄流大为吃惊,这剑气何等霸道,当今大荒还未曾听说有过这号人物。
以气御剑的人本就很少,高手更是少之又少。
天霄门掌门少正阳算是一个,当朝天师莫天星算是一个。
难不成会是他二人中的一人所为?
金豪听完玄流的猜想,脑中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别人,而是慕云澄假扮在莫弈月身边的剑奴。
“还有一人有这等实力。”金豪双拳攥紧,恨恨说到:“飞剑门的那个剑奴。”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被八风混沌气折磨得死去活来。好在天星公及时出现,否则自己还真就要见了阎王。
“你是说岳道长?”几人闻言都是一惊,难不成此人是奸细?
“可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难道仅仅是为了杀死他?”黑河手指死掉的步红蟾,觉得这个理由太为可笑。
“好了,在没有见到岳道长弄清事情真相前,大家还是不要继续瞎猜了。”陆啸一挥手,示意先将步红蟾的尸体带回大粟城。
“前辈,我们一定会找到杀死红蟾的人,帮他报仇。”陆啸冲天星公恭敬行了一礼,并许下承诺。
天星公转身走出洞外,只淡淡留下一句:“不必了,我门中事务由我自己解决。”说罢也不等陆啸挽留,旋即消失在洞外浓雾之中。
神龙见首不见尾,当真是高人风范。
“怎么办,他是风霖先生请出山的,如今就这么走了,风霖先生会不会怪我们啊!”黑河身侧的古纳支小声问道。
黑河沉默不语,而玄流闻言却是摇头道:“他是来找他徒弟步红蟾的,如今步红蟾死了,你认为他还会留在这里?况且他要走,这里谁又有本事留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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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澄一行人可谓是老弱病残,从后山小路出来白牛岭,一路向南,一日也没行出五十里。
“照这速度,半个月都到不了悬瀑村。”慕云澄依在山崖旁一棵树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出神的望着夜空。
此时月色正浓,大部分人都已经睡了。静谧的夜不时吹来凉爽的风,令人尘襟顿爽,若感受并融入其中,倦意也会被一扫而空。
莫弈月从旁过来,伸出二指将他嘴里的草根夹过,玩笑问道:“慕公子何事学的这么痞气?还叼根野草,学天涯明月浪子吗?”
慕云澄轻轻将嘴里的碎叶吐了吐,随即正色道:“我没开玩笑,就咱们这速度,到了悬瀑村又有什么用?怕是到时候中州都让人打下来了,我们还没回沧州呢!”
莫弈月在他身边坐下,双手枕在脑后,笑而不语。
慕云澄白了他一眼,又道:“我爷爷和掌门师兄还有楚剑圣都在天定关呢,我最初是想去帮忙的,却被卷进这无尽的纷争之中。”
“你确定你是去帮忙而不是去捣乱?”莫弈月抬眼看他,却见慕云澄一拳打来,他忙用双手抵住,笑着求饶妥协。
“你还说,就是你出的主意。本以为说服了济海侯就能稳定住沧州的局势,哪知道一发不可收拾,现在是一败再败,一退再退。这都退到九黎了,要是再退就退到海里了。”
莫弈月挺身坐起,眯眼笑道:“你且不闻‘胜败乃兵家常事’这句话吗?这百十年幽州厉兵秣马,只等卷土重来。而我们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宁和,早都不习惯了战争。此番妖魔是来势汹汹,加之勾结星海教,内外夹击,又四处出击,弄得人心惶惶,无力反抗。想我们以老弱仁义之师,短时间如何敌他虎狼残暴之众?所以他们此刻所向披靡,士气如虹,这都在情理之中,可以理解。”
“情理之中?你的意思是,你早都知道会是现在这个结果?你很成竹在胸喽!”慕云澄含有挖苦之意,莫弈月却是摇头道:“不敢说成竹在胸,但是跟我最坏的预想没差多少,至少我们不是束手待毙,也不是孤家寡人。”
听他一说,慕云澄的心情突然没有之前那般压抑了,就见他长出一口气,笑着道:“弈月就是弈月,我说不过的人从来就只有你。”
“那是因为你在我面前常常饰演消极悲观的那个人,因为你任性所以总喜欢唱反调。即便明知道我是正确的,你却还要站在对面。我以正义之口讨伐你无道之唇,岂有不胜之理?”莫弈月还未说完,慕云澄又是一拳打来,这次他不抵挡,竟也是出手先一拳击在慕云澄胸前。
慕云澄气极,连捶莫弈月几拳,二人你来我往,正闹得欢乐,慕云澄眼皮突然一跳,就见山崖下方突然闪过一道巨大黑影。
慕云澄收住玩闹之心,定睛看去,但觉下方是一个长身巨物匆匆行过。他没有看清,随即拉扯莫弈月的衣襟,指着问道:“弈月,你看那是什么?”
莫弈月转头去看,但见山崖之下一片漆黑,因为月下阴影缘故,所以根本看不清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只能感觉到那东西速度极快,而且身形巨大。
究竟是什么呢?
莫弈月抬头看向天空,忽有乌云遮蔽皓月,当下狂风骤起。
原本寂静的四野突现异火,有怪叫撕心裂肺如鬼哭般从四面袭来。
月下狼嗥,恐为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