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别人的,这是人类生存最简单粗暴的法子。(首发)
然而往往简单粗暴的法子最有效。
特别是对游牧民族而言,抢劫农耕民族简直是传统,翻开厚厚的古代史,就是一部游牧民族的抢劫史。从犬戎到匈奴,从羯族到鲜卑,从突厥到回鹘,到青马白牛的契丹,到青天子兀卒的党项,到攀附肃慎的女直,到了不起的屠夫铁木真的黄金家族,到走了狗屎运的那群金钱鼠尾头的通古斯野人……
那千年腥膻,简直就是读史之时绕不过去的一个梦魇。
不过这点感慨,也就不必在此时提起煞风景啦……
魏野冷笑一声,抬手点了点铁山:“他们有做贼的心,你有没有杀贼的胆?依律,吏民杀贼,可授爵、升秩、厚赏之,此是我汉家四百年制度。富贵功名,只凭手中三尺剑来取铁兄,你的刀在厨下用了这些年,如今还能不能砍得下贼人脑袋?”
这几句话,顿时激得铁山有点坐不住了:“魏公,山所为者,不过是桑梓平安,保家杀贼,这更是男儿本等。只要魏公安排,不管是郡军边军,山都情愿……”
“好啦好啦,”魏野嘿了一声,笑着将手向下虚虚一按,“铁兄啊铁兄,你的才具魏某也是知道的,怎么会将你打发到这些凉州庸将那里去?本官为国选贤,却不是为凉州这些武人世家找马弁头子!安心地先将义社的民壮操练起来,日后本官自然要为你谋一份前程!”
安抚了铁山,魏野这才正色道:“铁兄,这几日风雪太大,城内城外的郡军都躲起来偷懒。然而义社的操练却不能停了。这两****还得将他们管带起来,御寒的冬衣、热汤水,本官来替你们准备!但操练的事,铁兄你务必从严,不管怎样,你要替本官拣选出些精兵种子。这事最关紧要,不可延误铃铛!”
司马铃在后堂应了一声,一手拉着个比她还高点的箱子就出来了:“叔叔,这是风月堂那边送来的战袄三十套,外送了三十件小棉猴,不知道够不够?”
魏野和司马铃交换了一个眼神说是战袄,用的面料却是却是高强度的化纤织物,后古典时代拿来做防刺服的那种。因为前阵子某些冒险者商会倒卖跨世代军用品倒卖得太过丧心病狂,导致星界之门LHG各部门严打非法时空走私行为,向冷兵器时代贩运热兵器的军用品已经不可能。然而民用商品哪怕是后古典工业时代的民用品,倒是有漏洞可钻。
只要是零散的出货,谁会关心这些做成传统战袄样式的化纤服装到底是卖去当戏服,还是卖去冷兵器时代当强化轻甲用?
魏野又向着堂下喊过了王超这石蟾精,将司马铃当零食吃的几串子铜钱全都给了他,打发他去给义社准备这两天的伙食。
将这两边都布置下去,铁山也没心思趁魏野这顿酒饭,先离席去忙他义社总教头的事务去了。
魏野将这个老军汉送出门外,就这么立在别院门前,目光透过风雪,直入云天。
在风雪掩映之下,在魏野目力所及之处,便看得见那云层之中,有一股精纯得异常的癸水精气在缓缓流淌。也正是这股癸水精气作怪,才使得张掖地方气温骤降,下了这么大一场雪。
然而这股癸水精气中,隐隐带着即将消散的地鬼神气息,却是怎么样都掩盖不住。
这是鬼神陨落之时,强行将凝聚的五行精气爆散才引发的异象。看云气的流向,正来自于西北天际。
乌宗元随侍在魏野身后,就听着魏野嘀咕:“头一个小冰河降温期已经够麻烦的,还架得住你们这样火上浇油?好家伙,逼着水府之神自爆都玩出来了,这么邪性,说你们不是某个绿色天启宗教培训出来的,连傻子都不信!”
他在门前迎着风雪观天望气,身上又是青溪道服护身,倒不怕冻着。只苦了陪他挨冻的乌宗元,老头子虽然修为不坏,可毕竟是乌龟成精,被这冷风寒雪地一吹,架不住一阵阵地想要冬眠……
……
………
黑水城里,不管是魏野这样的过路客,还是刘闯这样的坐地户,大汉的官僚们不论京官外官,都在宴请、在商谈,堂上灯火辉煌,炉中兽炭通红。哪怕是寻常人家,这时候屋子里也是温暖的。
可在黑水城外,郡兵大营里,就不是这么一个情形了。
驻扎在黑水城的郡兵不过千人,这还不过是兵册上的数目,实际上有着近四成的空额。这次张掖太守段罔去姑藏城,就一气带走了三百多。
没法子,谁叫凉州出了名的马贼多?
剩下的郡兵,从军官到小卒,多半是本乡本土。天降大雪,军官们首先溜回宅子里去围炉喝酒,底下的人自然也是有样学样,顿时玩了一个卷堂大散。
结果此刻郡兵大营里,驻扎起来的却是金城郡开拔过来的一支羌胡义从兵。
所谓义从兵,其实也就是和新附军差不多,并不在汉军正式编制里。同样的,给养和军饷也都不算好。
然而这只能算是一般情况,在凉州地面上,凡是带着羌胡、教民这类字眼的,总是分外优待一些。
是以这支义从兵,虽然只有半数是真正的羌胡出身,却也按着羌胡义从的待遇,饷米从来没有断过。就算是郡兵大营里管事的军官跑了大半,也还有掌粮秣的小吏专门批下粮米,甚至还多批了些盐菜钱,不敢委屈了这些大爷。
但是这支义从兵也和别的义从兵不同,有着半数汉兵,结果就是这八百多人的队伍里,有一个羌军司马,有一个汉军司马。于是掌粮秣的人就玩了个心眼,羌军司马带着羌胡兵驻在城内,汉军司马带着汉兵驻扎在城外大营。就连粮秣和盐菜钱,也是分成两份,羌军司马领全额,汉军司马领一半。
这便叫兄弟团结,羌汉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