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之水,一跃便能过。
千百熊虎之士结成的这座铁壁刀笼,就算好风凭借力,又如何一步上青云?
魏野借风移形,几息之间,便已突破了十几排的巨剑重甲军阵。可当他再一脚踏在某个重甲武卒头顶,便有数口巨剑从四面挥舞,同时向着他脚踝斩来!
这类双手巨剑分量一点不比日耳曼人惯使的战斧轻省多少,这一剑若是扫实,那就不止是筋断骨折那么简单。只觉得脚下劲风忽起,仙术士顿时身形一转,风虎遁诀急催,身似风中舞叶,猛地朝上一纵!
便在此刻,又是大蓬箭雨从四面八方疾射而来!
对于这等惯常攻势,魏野早就习以为常,不闪不避,身形依然借风势直掠向前,不断冲阵!
青溪道服护身,这等寻常武道高手遇着也难撄其锋的险恶阵仗,于魏野来说,恰似杨柳春风拂面不寒,又如杏花芳雨沾衣不湿。除了要防备脚下时时突起的巨剑外,实在没有什么艰险难进之处。
然而便在此刻,一支形制与寻常羽箭不同的无羽铁箭,猛地突进到了魏野面前。
仙术士此刻毫不为意,袖子轻拂过去,顿时就将这支像根小钢枪般的铁箭扫落在地。
拂落了一支稍显沉重的铁箭,魏野身形向左一偏,又躲过了几口巨剑的偷袭。正当他自鼻尖引下一道清气瞬间,却有一道熟悉莫名的灼热炎劲,突然自身后强袭而来!
心中尚不及细想,也算是于斗法一途十分老练的魏野顿时将身半转,袖口一扬,一支六甲箭顿时带着火光飞出,正迎上了那一支带着黑色火焰的铁箭!
闪动着灼红赤芒的六甲箭直冲而出,然而那一支带着黯沉沉墨色火光的铁箭也是丝毫不让。
两支精铁打造的无羽箭就这么在空中彼此绞杀起来,竟然有了些势均力敌的味道。
魏野眉头微蹙,正要加催法力时候,眼角余光却见得又一道挟着墨色火光的无羽铁箭又从那杆军旗之下直射而出!
来不及再从袖中放出六甲箭迎敌,魏野左手中指拇指相扣,指诀连变,顿时在掌心生出一环洞阳真火结成的火轮,险险将这一枝带着墨色火光的精铁符箭封住去路。
然而便是在这法力交拼之下,魏野顿时发觉,有一股幽深冰寒气息,却从那精铁符箭上分明灼热逼人的墨色火焰中透出,直逼向魏野掌心,欲侵入他的肉身!
不对!
那不止是一支精铁符箭,随着那股冰寒气息出现,两支精铁符箭也同时一抖,一化成三,在空中交织出玄妙轨迹,向着魏野周身各处窍穴袭来!
而随着这数支逼近的精铁符箭,又有数十、近百支无羽符箭向着仙术士直贯而来。
道道灼燃着墨色火焰的符箭,在空中交织出诡异的黑火牢笼,自它们划出了轨迹的地方,隐隐能见到一丝丝黑线虚虚浮在空气中。
可当魏野不得不转动身形,稍避这符箭之雨袭击时,身形撞到这些看似人畜无害的墨色虚线瞬间,心中灵觉忽生,警兆大起!
仙术士本能地抬起左臂,以青溪道服遮护住头脸。
便在身形前冲的瞬间,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周身微微绊了一下,有一丝痛楚从耳垂边传了过来。
被身子撞开的是四周一根根在虚空中绷得紧紧的墨线。
这些墨线表面散发着灼烫的温度,而内里却是带着一股深沉的阴寒气息。
墨线成网,每一根纤细的虚线,此刻都是杀人的凶器。
而在此刻,魏野也看清了那些追着自己上下翻飞的符箭的模样——除了带着那种外炎内寒的诡异墨色火光之外,这些符箭居然和自己炼就的六甲箭一模一样!
这个认知,更是让仙术士傻了眼,不由得大叫道:“到底是谁这么没有水准,吃我六甲箭暗算太多,在这里玩‘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把戏?”
顾不上擦拭耳垂上淌下的血,魏野剑诀书空,飞快地划下洞阳剑祝根本符篆。
指尖火光灼灼,灵符借火凝形,绕身急旋!那一道道墨线触着洞阳火符瞬间,便爆散无形,可洞阳火符的炎光也随之消减一分。
便在此刻,又是十余支符箭自地面窜出。
与之前的精铁符箭不同,这十余支符箭却微微闪动着赤金杂错的异芒。
魏野再难闪躲,只能将法力运转间,护住周身窍穴,猛地躬身控背,硬吃了这一记!
青溪道服之上水光滟滟闪动,一支支符箭在道服表面泛起环环涟漪,却有四支符箭,狠狠地穿过了青溪道服的守御,直贯入魏野肩头!这几箭去得极狠,就仿佛魏野这件护身道服不存在一般。
符箭入肉,魏野强忍着痛,猛地朝边上再窜出数丈距离,还不待这些如同附骨之蛆的符箭追击,他便单手从袖囊中拽出一只绿玉瓶,将那玉符塞子拔开,掌心发力,震出一道极细水线。
这绿玉瓶中盛的不是寻常泉水,正是魏野用来孕养桃千金的流霞水母。
魏野此刻也顾不得那么许多,洞阳真火法力急急附上了那一线逼出绿玉瓶外的流霞水母,顿时真火灼水母,只灼出了大片水雾!
眼见得流霞水母见火化雾,魏野也顾不上其他,指尖一弹,一点火星就附上那一蓬流霞水母。
流霞水母能化纳众水之精,又蕴含三光罡英,本身就是仙道中人难求之物,便在这水火交济间,顿时火助雾生,转瞬间就蔓延成了一片白雾。
这片白雾不但铺天盖地,遮掩了天光,更是厚重如絮,让人在其中行走都有些碍难。魏野紧握着绿玉瓶,也顾不上心疼这一回用去了许多流霞水母,脚下风虎遁诀急催,便照着自己先前记忆到的方向,往这大岛上群山密林深处急急而奔!
而在他的身后那不知何人祭炼、何人催发的成百上千支符箭,仍然发出狂蜂乱舞之音,四下飞射,几欲取他性命而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