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场戏,是第二篇中最精彩的部分,当然,也是最难的部分!
秦慎之死前,发誓来生定要在穆清远之前遇见胭脂,哪怕不择手段、负尽天下人,也不会再让胭脂为情而伤,殒命身死。
千年时间一晃而逝,沧海桑田,早已事过境迁。
昔日湘州才子秦三公子慎之,成了如今瑞丰银号的大老板,十里洋场将近一半生意归其名下,是全上海公认的银号巨头。
胭脂虽然还是胭脂,但灵魂不复,早已脱胎换骨。
昔日,天真烂漫的桃花小妖形神俱灭,本该消失于天地间,奈何执念太深,痴心太重,一缕芳魂投于人世,化作媚胎,成就了如今令整个上海滩男人趋之若鹜的绝世名伶!
下一场戏,便是胭脂登台献艺的场景。原著中,这般描述——
“紫纱半挽,云鬓如裁,纤腰婀娜,体态盈盈。仰首间,漫天星辉黯然失色;垂眸间,无边风情油然而生。娇羞,魅惑,绝色倾城。”
短短几句话,便将胭脂的美态悉数勾勒,却只是工笔写意,留给读者无限遐想的空间。
但电视剧不同,强烈的画面质感,要求每个细节都精益求精,原著中,并未提及胭脂跳了什么舞,唱了什么歌,甚至舞衣的样式、长短、风格也没有半点着墨,“紫纱半挽”四字便将其一笔带过。
可电视剧不同,胭脂化了什么妆、唱过什么歌、穿了什么衣服、跳了什么舞,都必须可观可感地呈现在大众面前,这也是为什么,顾楠安将小说改编成剧本足足花了两年时间!
为了拍好这场戏,李坤邀请到国内著名舞蹈家杨萍萍老师,从编舞到选乐,力求完美!
夜辜星也跟着杨萍萍进行了为期三天的古典舞集训,和一群专业的舞蹈演员站在一起竟毫不逊色。
杨萍萍不止一次夸她身体柔韧性好,体态也十分完美,甚至开玩笑说,如果夜辜星哪天不拍戏了,就跟着她练舞算了。
当然,一句玩笑话而已,自己是个什么水平,几斤几两,她心知肚明,虽说常练瑜伽,身体柔韧性不错,但比起那些从小练舞的专业人士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止。
但应付一场舞戏,却没有太大问题。
所以,夜辜星此时才能这般镇定,好似一切尽在掌握,反观顾楠安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俨然热锅上的蚂蚱。
“底色不要太亮,这边再补一点,对……头发再往后梳。”
张娅站在一旁,见状,真心替化妆师默哀两秒,“楠安姐,你就歇歇吧,化妆师知道怎么做,来来来,喝口水。”
顾楠安接过,颇为豪迈地咕咚两口,一杯水见了底,将杯子递还给张娅,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谢谢了啊!”
“呃……不、不客气。”
“辜星,你那边好了吗?!”李坤的声音自场外传来,张娅连忙应道——
“李导,还要两分钟!”
化妆师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方才放松下来,“好了。”
众人朝镜中望去,只见女子一双灵眸,眼线修长,眉目高挑,艳红色唇瓣宛如鲜血,眼波流转间,妩媚天成。
顾楠安深吸口气,目光无比慎重:“辜星,一会儿就看你的了!”
张娅却笑得轻松,“顾大编剧,您就放心吧!”
“各部门就位!一号机、三号机、五六七号机注意,《胭脂泪》第二篇,第三场《艳影惊魂》,Action——”
拜占庭建筑风情,带着异域古国的浓烈情怀,大厅穹顶之上,星星点点的灯光渐渐亮起,投下一道道光柱,洒下一片片朦胧。
秦政被一群人簇拥着入场,谈笑间,潇洒风姿,不像商人,反倒有种文人的磊落清高,不流于俗。
待众人场下坐定,灯光倏然一暗,秦政淡笑举杯,啜了口红酒,望向那高台舞池,目光灼灼。
幕布缓缓拉开,一层轻纱袅袅拂动,借着灯光的投影,却见那青纱帐后映出一个袅袅婀娜的侧影,长发如瀑,腰细如柳,便是这般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态便叫在场男士无不心驰神往。
幻想着亲自伸手,撩开那层薄纱,得观美人全貌。
音乐响,歌声起,起初缥缈如雾,下一刻便急转直下,如泣如述。
就在众人以为将是一首悲歌之时,跳跃的钢琴音符,挟裹着轻快活泼的小提琴音插入其中,鼓声雷动,唢呐声起,一时间,灯光大亮,各种鸣乐相映成趣!
忽见薄纱翻飞,穹顶洞开,银铃欢悦的声音传来,各色缦纱飞扬,九名舞娘列队而出,皆以薄纱覆面,头上金饰垂至眉心,红裙妖娆,袒胸露脐,白皙的皮肤,深邃的眼瞳,说不出的妖娆,道不尽的魅惑。
这些都是专业的舞蹈演员,曾和夜辜星一起跟着杨萍萍练舞,而这一段印度舞,便是由杨萍萍亲自编排,耗费大量时间进行过无数次改良和练习,灯光师彩灯一打,明暗变换,一场难得的视觉盛宴徐徐展开!
曲声终了,七名舞娘之中领舞的红衫女郎腰肢一折,踏出一个凌空的舞步,却见足踝白皙,肌肤胜雪,纤纤素手将那面上轻纱一扯,抛向台下,引得众人争抢,起哄声不断!
“原来,这就是艳名远播的胭脂小姐,果然名不虚传!”
旁边一人闻言,轻嗤一声,“好没见识的乡巴佬,你以为,胭脂小姐是这么容易就能见到的?等着看吧,好戏才刚刚开始……”
说话的空档,便见台上灯光骤然一暗,却不知何时,那七名美艳舞娘已经退场而下。
幽蓝色灯光投射在舞台之上,一扇墨梅屏风被缓缓推至台前,映出一抹纤细素影。
空气中隐有暗香浮动,却是那雪中寒梅之香,蜿蜒缠绕,丝丝袅娜。
“这……好、好香的味道……”
“传说,世间好香,莫过佳人体香,赛过世间任何香料。今日有幸得闻,也算不枉此生,风流一回!哈哈……”
众人皆目露神往,唯有秦政手执酒杯,不动声色,眼底却难掩痴迷。
李坤将镜头推进,恰好捕捉到王凯眼中那抹伊人倩影,带着痴惘和迷恋,暗中为王凯的演技拍手叫好。
殊不知,现实和演戏,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能将两者完全分开?
真作假,假当真,戏里戏外,恐怕只有当事人才心知肚明!
很多时候,自欺欺人也不一定?
“卡——”李坤大掌一挥,接着吼道:“大家保持原地不动!先休息两分钟,下一场接着拍!”
“姑父,喝水。”顾楠安适时上前。
李坤坐在原位,两腿分开,手肘撑在腿上,呼吸沉重,“不用了。”
顾楠安索性拖了张椅子,在他身旁坐下,把水硬塞进他手里,“姑父,既然你都叫大家休息了,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歇歇?”
“楠安,你知道的,这是你姑母最喜欢的一个情节,她花了整整三天时间构思,我怕……无法做到尽善尽美,而令她失望。”
轻叹一声,顾楠安的视线掠过场中那一大票群演,落在屏风后那抹纤纤倩影之上,“或许,我们应该试着相信她……”
不多不少,刚好两分钟,只听李坤大嗓门儿一嚎,刚疲软放松下来的众人神经一紧,各部门就位,灯管组用最快的速度调试,导演助理摆好机位,现场统筹不遗余力引导众位群演入戏。
“《胭脂泪》第二篇,第四场,走起!”
啪嗒——
打板声响,摄像机镜头一亮,八台机随时待命。
声如雨丝,起初洋洋洒洒,如珍珠坠落玉盘;进而顿挫变幻,间关莺语,幽咽泉流;最后直至*处,银瓶乍破,水浆崩裂,情感一触即发!
热情如火的咏叹,崩溃绝望的吟唱,古老神秘的意大利语从她口中流泻,竟是歌剧《卡门》之中昂扬的序曲——斗牛士进行曲!
在美丽的西班牙小城塞维利亚,空气中洋溢着浪漫与激情,十九世纪的古老纪元,随着女子一咏一叹间,缓缓拉开序幕。
迎面走来一位迷人的吉普塞姑娘,海藻般卷曲的长发垂落腰间,足踝纤纤,一条黑贝石脚链斜挎其间,长裙摇曳,眼神惑人。
一行一步,她向镜头走去,如同一朵绝艳的昙花,刹那芳华。
她是卡门,是胭脂,却唯独不是夜辜星!
当她爱上一个男人,她会全心全意;当她不再爱的时候,就义无返顾地放弃。
放荡不羁的卡门轻而易举地诱惑了年轻的士兵何塞,却在遇到了斗牛士埃斯卡米洛时陷入了疯狂的爱恋!
在何塞的疯狂与艾斯卡米洛的爱情面前,卡门选择了真爱的同时也选择了死亡。
当何塞的匕首被卡门的鲜血染红,与她所钟爱的红裙一样鲜艳刺目的颜色!
弗拉门戈舞静若凝松、动如疾风的踢踏、扬腕、击掌、转身,与卡门爱情中非理性的灼热交相辉映,就这样一步步滑向爱情和宿命的终点。
用死亡,结束一切!
一舞毕,全场寂静,三秒之后,掌声雷动!
“此舞只应天上有,此人只怕地狱来……”一声轻叹,莫测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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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十点之后!
大家抱歉,最近真是不定时卡文,效率大大降低,所以更新时间有些紊乱(便秘了……o(╯□╰)o)见谅!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