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式圆顶,外飘窗台,白色镂空印花窗帘迎风招展。
这是一间大到离谱的客房,简约的欧式古典风格处处透露出尊贵和精致的意蕴,一看便知主人非富即贵且品味非凡。
而此时,窗明几净的室内,剑拔弩张的氛围与安然恬适的环境格格不入。
“夜辜星,你想做什么?”董玥反手被羁,却始终仰着头,不屈的姿态倒有几分青竹宁折不弯的气势。
可惜,竹心中空,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
于森立于夜辜星身后,表情严肃,如同守护神般默然相护,屹立不倒。
在欧式复古沙发之上坐定,夜辜星眼神平淡,表情凛然。
“说吧。”两个字,轻描淡写,却如同铁锤敲击在董玥心上,震颤惊惧,寒意入骨。
“说?说什么?你无缘无故羁押我,只怕该给个说法的人是你!”
“无缘无故?”夜辜星轻嗤一声,“既然如此,那你逃什么?董小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值得不辞艰辛来寻求甘比诺家族的护佑?”
董玥咬牙,这个时候,她不能慌,那件事她做得很隐秘,夜辜星不可能知道!
唇角轻勾,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安夫人说笑了。你滥用私权变相囚禁我与将离,我不逃,难道还坐以待毙吗?至于甘比诺家族,我和卡洛先生关系匪浅,兴之所至,上门拜访,怎么就成了寻求护佑?”
啪啪啪——
鼓掌声起,夜辜星两掌相击,“董小姐真是好辩才,可惜……鬼话连篇!”
“恕我没听懂安夫人的意思。”打定主意,死不认账。
夜辜星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不疾不徐:“放心,你会明白的……”
董玥目露警惕。
于森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型的陶瓷酒瓶,夜辜星伸手接过,拔开木塞,刺鼻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董玥面色一变,“你、你怎么会……”
“这是由雄黄、蒜子、菖蒲三味勾兑而成,”她随手取出两个配套酒杯,置于桌面,斟满,“董小姐能言善辩,想必也渴了,不如,我们坐下喝一杯,慢慢聊。”
女人面色一白,牙齿打颤,惊惧地看着杯中泛黄的液体:“拿开!不要靠近……”
“咦?不过是三味药材调制的清酒,董小姐怕什么?”夜辜星笑意盈盈,“说起这酒文化,那可真是博大精深。红酒浪漫,白酒性烈,黄酒辟邪,我手里这瓶三宝珍酒,名唤——蛊现!”
董玥全身一震,“你竟然知道?!”
“知道?”夜辜星疑惑拧眉,“知道什么?董小姐的话,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明白?”
装傻是吧?不是只有你董玥会,她夜辜星也不差!
双眼微眯,董玥心知事情败露,冷冷一笑,索性撕破脸——
“没错,叶洱身上的蛊是我下的。安夫人既然知道三宝珍酒,想必也是内行人……”
夜辜星但笑不语,镇定自若。
董玥表明不动声色,但内心却处于极度惊骇之中。她没想到,夜辜星竟然知道蛊术秘事,居然还会调配失传已久的“蛊现”三味酒!
她深感忌惮的同时,也不由嫉妒。凭什么好事都被夜辜星一个人给占尽了?!
董玥自小学蛊,受教于母,除了利用蛊虫保持青春、滋养身体以外,这还是她自保的底牌,抑或排除异己的手段。
蛊术水平也有高低之分,通常情况下,学蛊时间越长,水平越高。
夜辜星能调制出失传已久的“蛊现”,是不是说明她的蛊术已经在自己之上?
董玥暗自忖度,心思急转。
突然,她嗤嗤笑了起来,仿佛一瞬间获得了可以与之一较高下的底气,神情也逐渐镇定,不复惊惶。
“我当安夫人是为何而来,原来是为了叶洱身上的蛊!是不是没有查出蛊种,束手无策?”
夜辜星眉心微拧,眼底冷光迸溅。
“哈哈哈……我可以清楚明白地告诉你,叶洱身上的蛊,并非常见蛊类,普天之下除了我,再无人可解。若是强行逼蛊,那后果只能鱼死网破!我无所谓,就看安夫人您输不输得起!”
夜辜星眉眼微沉,似陷入了沉思。
董玥笑意更甚,眼底隐有得意之色掠过掠过,“想让我救她,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三个条件。”
夜辜星挑眉,意味不明的眼神让人心底发怵,却始终没有开口。
董玥一咬牙,叶洱的性命是她手上仅有的筹码,无论如何,她都要尽力一搏。
“第一,不再追究下蛊一事,保我全身而退;第二,我要陌将离;第三,叶洱离开华夏,永远不能出现在我和将离面前。以上三点,你若答应,我便出手救叶洱一命!”
夜辜星听她说完,耐心十足,她倒要看看,一个人究竟能够无耻到什么境地,显然,董玥刷新了她的认知。
“说完了?”轻言开口,寡淡无波。
董玥一愣,“你……”
“说完了,那就仔细听着!”夜辜星凉薄一笑,“董玥,我很好奇,你是向天借了胆子,还是咋样,你怎么就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么一番不要脸的鬼话?”
钳制董玥的洛川嘴角抽了抽,面色绷得更紧。
于森面无表情,戏谑之色自其眼底一闪即逝。
董玥面色一沉,夜辜星没理她,径直开口,“你当真以为,要救叶洱一命,非你不可?方才,你也说了,我是内行人,这些门门道道,你懂,我难道不懂?”
要救叶洱,要么下蛊之人主动解蛊,要么直接杀掉下蛊之人,二择其一。
董玥只说了第一种方式,完全把夜辜星当门外汉来糊弄。
“董小姐,这是个显而易见的选择,你说呢?”
董玥面色惊变,“你想杀我?!”
“有何不可?”成竹在胸。
如今,我为刀俎,人为鱼肉,捏圆搓扁还不是任由摆布?
“你以为,我会不给自己留退路?”董玥从容一笑。
夜辜星挑眉侧目。
“叶洱身上的蛊,名叫血蛊,是用童女经血喂养而成,历经九九八十一天,寄生于子宫外部,至阴至邪。当初种蛊的时候,用作牵引的血并不是我的,而是三百六十五名童女其中一个!换言之,就算你杀了我,叶洱体内的血蛊也不会死亡,因为,它的主人,根本不是我!”
面色微沉,夜辜星目染霜寒,反手就是一耳光,扇在董玥脸上,“卑、鄙!”
“哈哈哈……”女人眸光发狠,“既然做了,就要万无一失!我怎么可能不留后招?夜辜星,你到底还是小看我了。”
“是吗?”尾音上挑,眼波流转间,竟无半分慌乱,“血蛊?童女经血?所有一切,都是你空口白话,我凭什么相信?”
“你的意思,是我在诈你?”
“不排除这种可能。”夜辜星一派轻松,“至于你口中的血蛊,我不曾听说,倒是落花蛊有所耳闻。”
董玥稳住身形,眼中晦涩光亮掠过,最终选择闭口不言。
夜辜星轻蔑一笑,径直开口:“你祖籍湘西,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湘西三邪?”
女人眸光一紧,“你想说什么?”
“三邪者,其一赶尸,其二蛊术,其三落花洞女。前两者主鬼怪,第三者却是主神祭。”
相传,部落中有一些未婚女子,走路时经过一个洞口,对着洞望一眼然后回到家不饮也不吃,几天后就死去,脸上带着笑容。部落人们将此视为与洞神结亲,称之为“落花洞女”。
成为落花洞女的女子不但不办丧礼,还要办婚宴,以示婚礼之喜。
落花蛊便是由落花洞女身上的尸蹩,经过层层缠斗淘汰,选出最凶悍的一只,用洞女腐肉饲养,直至七七四十九天后,蛊成!
“你究竟是什么人?!”董玥眼里闪过不可置信的癫狂,她怎么会知道?!
不……不可能……
这是母亲家族的不传之秘!
落花蛊……落花蛊……
“我现在几乎能够肯定,叶洱所中的根本不是什么血蛊,而是——落、花、蛊!”
生于腐尸之上,性阴寒,又得腐肉喂养,气凉薄,若中蛊之人为女子,则寄附于子宫旁侧,小腹位置,症状表现为,四肢生寒,头疼欲裂,不出半个月,必将一命呜呼。
这些,都是夜辜星从夜机山的手写札记上看到的,记录时间恰是当年师徒俩暂居“相思寨”的日子!
看来,董玥一家与这个苗寨关系匪浅。
“就算你知道是落花蛊又如何,一样束手无策。”董玥笑得张狂,似笃定夜辜星没有解蛊之法。
夜辜星却不甚在意,低低轻笑,“你以为,没有足够的筹码我会站在这里和你讨价还价?”
她要的从来不是妥协求全,而是——绝对强势!
之所以出现在这个地方,不过是想看看猎物被逼进死角,垂垂挣扎的美态。
夜辜星从一开始,就不是为解蛊而来。
“你、你究竟想说什么?!”董玥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夜辜星笑开,一字一顿,“解蛊方法,我有。”
“不……不可能!你怎么会有?!凭什么?!凭什么……”董玥神情仓皇,目露惊惧。
夜辜星笑靥如花,一双眼眸黑如子夜,亮比繁星——
“失去了最后的倚仗,董玥,我来送你上西天,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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