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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史料记载,夕颜行宫未曾在玉雪山建造之前,山腰附近与山脚下是有几个相邻村庄的,后来因要修建行宫,当时的皇帝特意亲自挑选了一块山明水秀的地,作为那些村民往后的栖息地,不但命人帮着村民开荒建村,还补贴了村民一部分的银钱。

故此,即便已经在玉雪山生活了不知多少代的村民,虽然舍不得就此离开自己的家园,但那位帝王彻底解决了他们的后顾之忧,最后大家还是都欢欢喜喜的离开了。

玉雪山上风景故然是美的,但生活在山上的村民,日子其实并不好过,一个村里几乎找不出两户能每天吃肉的人家。

反倒是因着玉雪山要修建行宫,那些村民举家迁徙之后,日子才越过越好,渐渐的也就富裕了起来。

那些老一辈的人教育自己的子孙,对于当时那位皇帝真可谓是感恩戴德,直到后面几代才渐渐忘记那段历史,忘记祖辈时曾经居住在玉雪山过。

夕颜行宫造型古朴雅致并不富丽奢华,若非因是皇家行宫,从山脚下到行宫周围都有皇家侍卫层层把守,座落在山腰上的行宫远远望去,倒像是哪个大户人家修建的别院。

毕竟在老百姓的眼里,皇帝住的地方就该是奢华富丽,金碧辉煌,琉璃金瓦的,哪儿能那么古朴简洁,不知内里乾坤晃眼那么一瞧,还真觉得没有那些有钱人修建的山庄别院气派。

然而,夕颜行宫的梅花是出了名的,小至金凤国上下谈起梅花就知道有一座雅致的夕颜行宫,大到琉璃国,北狼国和梦箩国的上流贵族圈都知道想要同时观赏各个品种的梅花,还真得到金凤国的夕颜行宫才行。

虽说是她们在自己的地方冬日里也能赏雪赏梅,但绝对见不到那么齐全的品种,繁多的花色,也更看不到绵延起伏数里的梅景花海。

“妃儿,咱们到了。”

不得不说逛街是件体力活儿,宓妃觉得逛街比她练两个时辰的功还要来得身心俱疲,让她大感吃不消。

也不知是不是平日里在府中关得久了,除了活力四射的小表妹穆月珍精力极其旺盛之外,她那三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标准的大家闺秀型的表姐,竟然也是人不可貌相,逛起街来那简直就是活脱脱的女汉纸,瞧得她眼角直抽抽。

咳咳,虽然她们穿起街走起巷来,一点儿都不含糊,精力顶顶的好,但她们的言谈举止,甚至是走路的仪态步伐,那都相当的优雅贵气,一瞧便知出身高贵,远非寻常人家的小姐可比。

也不知什么时候,大哥温绍轩不动声色的走到她的身边,状似无意的低语了一句‘将门虎女’,宓妃恍然大悟。

穆国公府祖上就是行伍出身,世世代代家中男儿都是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家规甚严。

穆家的小子无论嫡出还是庶出,从三岁开始就有专门的师傅教导着练武,穆家的姑娘多多少少也会自幼就学习一些防身术,不说整日里舞刀弄棒,但身体比起一般的闺阁小姐要强得多。

一般情况下,穆家的姑娘看着柔弱,三五个小毛贼还是近不了她们身的。

当初穆老夫生下温夫人,夫妻两人也是有想过要好好教导温夫人武艺的,哪怕女儿不能像她一样跟随夫君上战场杀敌,能强身健体总是好的。无奈温夫人打小体质就差,又根本不是习武的材料,最后只得放弃这个想法,改为悉心教导她后宅之事。

穆国公府到了表哥表姐这一代,三个表哥的武功算不得上乘,却也弱不到哪里去,属于中等偏上的阶段。三个表姐都会一些拳脚功夫,学习的重点仍在琴棋书画上面,倒是小表妹穆月珍对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通通不感兴趣,唯独热爱练武,立志长大了要做一个女将军。

因此,这逛起街凑起热闹来,宓妃反倒成了走在最后面的那一个。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是一个喜欢逛街买东西的人女人。

以前也好现在也罢,上街若无目的,她会更喜欢呆在自己想呆的地方,摆弄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初到异世的时候,宓妃为了看看相府外面的天地,也曾表现出很喜欢逛街的模样,然后各种借口缠着三个哥哥带她出府。

古代的街市,商铺,看过一两次,满足了好奇心之后,宓妃是真的再也提不起兴趣闲逛。

如果邀请她逛街的人不是穆月依,宓妃想都不会想就会直言拒绝。

“妃儿,可是睡着了。”温绍宇说着就站在马车下伸手准备推开车厢的门,宓妃用千里传音道:“三哥,我的确是睡着了。”

说话间,从里往外推开车门,微弯着身子出了车厢,看着半山腰上的行宫,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也随之失去了温度,变得冰冷起来。

宣帝派了王公公到相府传达口谕,说是三国的人都同意了温相折子上要求的一切,遂,宣帝让宓妃前往夕颜行宫解了索魂阵。

近十日不见,宓妃还挺想念阵中那几位的。

她很想,也很好奇这段时间吃喝拉撒都不得不局限在阵中的他们,究竟狼狈到了何种程度,又是不是快要濒临绝望的边缘了。

“我就知道其实我们家妃儿并不是那么喜欢逛街的。”突然,温绍宇凑到宓妃耳边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

逛街都是女人爱做的事儿,他个大男人可不喜欢。

今个儿元宵节,星殒城里热闹非凡,什么投壶啊,掷骰子啊,扔飞镖啊,猜谜语啊…各种各样的小游戏比比皆是,参加的人也多,奖品的种类也很多,大家也都图个新鲜。

小表妹穆月珍看到什么都想玩啊,自己玩不算,还非得拉着他们每个人都玩,美其名曰她是他们一群人里年纪最小的,傲娇的告诉他们,如果收不到他们参加各类小游戏得来的奖品,她就哭给他们看。

于是,他们呼啦啦的一群人,几条街从头走到尾,然后在穆月珍小妹子的指导下报名参加游戏,夺得她想要的奖品。

别说宓妃对此吃不消,就是他们这些个大男人也受不了,但偏偏其他几个小女人玩得很开心,很痛快,他们还能说啥,只能舍命陪君子呗。

“呵呵。”宓妃闷笑,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交给山脚下,身穿黑色铠甲的侍卫头领,道:“大哥二哥三哥小表哥,咱们步行上去吧。”

“好。”穆昊铮笑着应声,“元宵宴还有四个时辰才举行,时间早得很,咱们又不着急,慢慢的来,顺便还能一路赏着梅花上去。”

接到宣帝口谕的温老爹,吩咐贴身暗卫传了话给温绍轩,然后穆昊宇穆昊天带着四个妹妹返回国公府,宓妃则是由三个哥哥跟小表哥穆昊铮陪着前往夕颜行宫。

想到越逛越是起劲儿的四个妹妹,穆昊铮就是一脸的菜色,来来回回走了那么多的路,连他都觉得乏了,怎么她们的精神还那么好。

好在接了宓妃要往夕颜行宫解索魂阵这个差事,从初六开始就对阵法特别感兴趣的穆昊铮又怎么会错过这难得的机会,于是他表态一定要跟着。

比起继续逛街猜谜什么的,无疑跟着宓妃表妹更有意思,也更刺激。

不过,想到元宵宴后,还要陪着家里那几个女人去酒楼猜灯谜什么的,穆昊铮表示自己很郁卒,他还不敢说不去。

罢了,就连宓妃表妹都没能逃脱,他逃不掉简直太正常了。

“温小姐,皇上特别有过交待,您可以凭借这块令牌随意调动看守行宫的守卫。”侍卫一个时辰前就得了皇上口谕,看到马车停下,温绍轩几人从马车里出来之后,就赶紧上前恭敬的行了礼,问了安。

“知道了。”宓妃抬了抬手,温绍宇主动担任了翻译。

“不知是否需要准备软轿?”

温绍轩见宓妃望着他,那模样就是在等他拿主意,不由轻摇了摇头,语气平缓轻柔的道:“不用,我们步行去寒梅殿。”

“是。”

“走走走,咱们这就去好好看看那些个金枝玉叶,天之骄子。”温绍云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无非就是在吆喝着大家去看那些个皇子公主的狼狈落魄的凄惨模样罢了。

奉命在此已经守卫了近十天的侍卫头领,早就已经亲眼目睹过了被困在索魂阵里,三国皇子公主使臣们的境况,那可真真是太难忘了,太刻骨铭心了。

若非皇上下了封口令,关于夕颜行宫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不得外传,否则就不论原由直接抄家灭族处理。

故而,行宫里发生的大小事情,里里外外看守的人不管看到了什么,都当作没看到,不管听到了什么,也都当作没听到,一个个的都聪明得很。

甚至于这些人都明白了一个道理,在星殒城里得罪谁也别得罪相府的温宓妃小姐,否则整不死你,就是玩也会玩死你的。

常言道:杀人不过头点地。

这位主儿,那是谈笑间,兵不血刃的杀人。

“铮表弟这首诗作得好,应情应景。”夕颜行宫建在半山腰上,一望似是望不到边际的梅林却是从山脚下就蔓延开了,足足有二十八条曲曲折折通向行宫的青石板路,走在上面漫步于梅林间,很是别有一番味道。

五人同行,身边也没有丫鬟侍卫随行,车夫留在马车上,宓妃走在路中间,左手边是二哥和三哥,右手边则是大哥和小表哥,说说笑笑的走着,很快就消失在梅林深处。

穆昊铮得了表扬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微红着一张俊朗的脸别扭的道:“轩表哥可别笑话我,咱们兄弟几个可就数我的文采最是见不得人。”

比起习文,他更喜欢习武,别看他是穆家几兄弟里面年纪最小的,但武功却是最好的。

穆月珍是他嫡亲的妹妹,兄妹两人自打能走路,最爱去的地方就是国公府里的练武场,虽然那时他们连路都还走得不太稳当。

不过到底穆昊铮还是更靠谱一些,除了武艺之外,他的文采虽不出众,却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比起一门心思都扑在要学武的穆月珍,那可真是强太多。

“你知道我从不说谎的。”

“大哥的话我赞同,小表哥今日作的诗,比那日赏梅宴上作得好。”

闻言,穆昊铮顿时哭笑不得的望着宓妃,拱手道:“多谢妃儿表妹夸赞。”

那天作诗,无非就是求个完成任务,哪管作得好还是不好。

“要不大哥也作一首。”内伤已经痊愈的宓妃倒也懒得再比比划划,大家都是习武之人,用千里传音交流也挺好的。

“绍云绍宇先一人来一首,咱们就当上山打发时间。”在山脚下抬头看上面的行宫离着并不远,可走起来还是要花些时间。

也幸好他们都有武功底子,走路比普通人要快上许多,不然没有半个时辰左右休想到达寒梅殿。

大哥发了话,温绍云皱了皱眉,道:“那我先来。”

“小弟不跟二哥抢。”温绍宇赶紧表态,比起作诗,他其实更擅长对对子。

因着她在寒梅殿使用了血焚之术的缘故,血火炙热的温度笼罩了整座行宫,以至于这里的梅花都尽早的开放,而后迅速凋零,花瓣厚厚的铺落了一地。

当时她对阵中那十八个死士已经是动了杀心,断然不会留下他们的性命,甚至是对于三国的皇子公主们都动了杀机,用血火焚烧他们的灵魂,慢慢将他们折磨致死就是她那时唯一的念头。

她是冲动,可她也庆幸自己没有脑子一热,直接将珍月公主等人弄死。

仅仅只是杀了她们贴身伺候的宫女,的确没有杀了她们本人有意思,但这却并不代表她们活着会比死了痛快。

那时她的确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好在还保有一丝理智,没将这行宫,这梅林给一把火烧掉,不然即便温相在朝中地位稳固,也难保他的那些政敌不会以此事而大做文章,借机推温相下台。

梅花提早凋零,的确是毁了这冬日里难得一见的美景,但好在梅树还好好的,明年这个时候又会再次开花,倒也没有给别人可趁之机,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就在宓妃盯着脚下红梅花瓣走神之际,温绍宇继温绍云之后,可圈可点的吟出一首七言律诗,笑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我算是过关了吧。”

“三哥作的诗很好。”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觑,随随便便就能出口成章,应情应景吟诗作画更是不再话下,宓妃自认她没有那样的天赋。

“大哥该你了。”得了宝贝妹妹的表扬,温绍宇的尾巴险些翘到天上去。

仅仅只是抬了一下眉眼,温绍轩张口便来了一首五言绝句,立马就把两个亲哥,一个表哥的诗甩了两条街,听得宓妃眼冒红光,满心的崇拜,她家大哥可真是个宝贝。

作诗宓妃不会,可赏析她还是会的。

“要不妃儿也来一首?”温绍轩习惯性的伸手揉弄宓妃的头发,语气轻柔温和,带着丝丝宠溺。

虽然宓妃从未在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方面展露过什么,但直觉的温绍轩就是相信,他的妹妹是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丫头。

“反正咱们这里都是自家人,妃儿表妹也来凑个热闹呗。”穆昊铮没想那么多,也没想那么深,他觉得宓妃已经有很高强的武功,又有一手独步天下的绣技,就算其他方面逊色一些,那也是其他姑娘比不上的。

抬眸对上他们期待的眼神,宓妃抽了抽嘴角,作诗她真不会啊。

自己作诗她真不会,可要作弊的话,她会。

“妃儿别怕,就算作得不好,我们也不会笑话你的。”

宓妃默,三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怕了?

“别着急,慢慢想,再走一会儿咱们就到寒梅殿了,作不出来也没关系。”

正当宓妃犹豫纠结要不要作弊的时候,温绍轩伸手轻抚她皱成一团的眉头,柔声道:“不想作就别作了,何苦折磨自己。”

“……”宓妃苦着一张小脸,她是在想要不要撒谎,哪里是折磨自己了。

但愿先辈们莫要怪她,其实她这也是间接在替他们扬名,虽然用的是她的名,不过若能在这片大陆上传于后世子孙,谁说又不是一种缘分。

这么一想,宓妃心里就没有那么别扭,反倒有点儿理所当然起来。

“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横笛和愁听,斜技依病看。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宓妃一首诗吟完,温绍轩兄弟四人都愣住了,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却听一道质冷如玉的暗磁嗓音念道:“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好诗,好句。”

“寒王殿下。”温绍轩首先回神,只见一袭黑色锦袍的墨寒羽倚在一棵红梅树梢之上,绣着龙纹的袍角随风轻扬。

温绍云温绍宇穆昊铮上前两步,拱手向墨寒羽行礼,宓妃撇了撇嘴没动。

“此地又没有外人,你们何需与我如此客气。”墨寒羽纵身一跃,身姿轻盈飘逸的从树上落下来,深邃的目光落到宓妃的身上,几分复杂几分宠溺,却是再次开口道:“北风如果能够理解道梅花的心意,就请不要轻易地摧残她,如果温小姐就是那凌寒独开,傲立在枝头的一朵寒梅,我相信不管刮得再怎么厉害的风,都伤不到温小姐分毫。”

“……”宓妃听完嘴角僵硬的扯了扯,小脸直接黑如锅底。

丫的,寒王这厮是在夸她还是在讽刺她?

再厉害的风都伤不到她分毫,是在说她命比小强,打不倒也死不了?

靠,这男人是不是欠收拾?

“寒…墨羽怎么会在这里?”温绍云见自家妹妹黑了脸,半侧着身子有意的将宓妃挡在身后,漆黑如星子一般的眼睛望向墨寒羽。

话说,从当初在琴郡的时候,他就觉得墨寒羽貌似对他家妹妹…想了想又觉不可能,但还是防备着妥当些。

“我是来宣旨的。”皱着眉头将温绍云的举动看在眼里,墨寒羽移开目光,远远眺望着身后一望无际的梅林。

他的确有料想到宓妃不会那么轻意罢休,可他仍是没有想到宓妃出手会这么果决,这么狠,几乎完全不给人还手的机会。

比起她自己亲手了结珍月公主等人的性命,无疑她的这个一举数得的计谋得到的东西将会更多,于她也更有利,而即便此时保住了性命的珍月公主等人,回到自己国家的下场,远远会比死在她的手上痛苦一万倍不止。

“原来如此,呵呵。”温绍云被那一道目光看得头皮发麻,不自在的干笑着挠了挠后脑勺,然后宓妃就发现,她家哥哥们似乎都有这个习惯,连带她有时候都会不自觉的做出这样的举动。

宣帝是个谋算极深的帝王,看似对什么都不在意,也看似步步都在退让,可有时候这种以退为进才是高招,才令人防不胜防。

钦天监夜观天象的预言,昨个儿就先是在宫里传开,紧接着便是在贵族圈里传开,再然后则是在民间传开。

因着这本身就是一个局,一个要引三国皇帝不得不上当受骗的局,故此预言在宫中传播散开的时候,那些传播消息最快的茶楼酒肆里面,早就安排妥当要推波助澜的人就发挥了自己最明确的作用。

不出一个时辰,消息就传遍了星殒城,两个时辰之后,消息已经扩散到了周边的城镇,村庄,如野草般疯狂的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截止今个儿早晨,什么天估金凤国的预言就跟一阵风儿似的,吹向了金凤国与其他三国相邻的边界地带。

紧接着流传出三国皇子公主出使金凤国最终的目的与所求,爆出文武双玉环数代之前便供奉于相府之中,隐世的三大辅君之臣将辅佐的明君在金凤国,而其他三国欲以不正当且肮脏的手段强抢。

随即,也不知从哪里,又状似无意的,流传出数个不同版本除夕宴和赏梅宴的惊人内幕小道消息,道只道琉璃,北狼和梦箩三国的公主不顾礼义廉耻,强行要下嫁于相府公子。

同时更爆出北狼国大皇子拓跋迟和梦箩国三皇子南宫立轩求娶宓妃这一重磅级别的消息,一时间砸得外面这些不知原由的人那是头昏脑涨的,瞠目结舌。

星殒城里谁不知道,温相大人最疼爱的女儿温宓妃,那是一个哑巴。

堂堂两大国尊贵的皇子殿下,竟然同时求娶一个哑巴做皇子妃,如果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要知道,即便是贫寒如庄户人家,如果不是年纪大了,又或者家里实在穷得揭不开锅,那也绝对不会娶一个身有残疾的姑娘做妻子。

宓妃口不能言是个哑巴,他国两位皇子争相求娶,想不让人怀疑他们的目的都难。

假如前面流传出去的那些消息让很多的人心里觉得疑惑,抱着不相信的态度,那么这个消息一出,直接就将众人拖进了一个死胡同里面,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分不清楚了。

清楚事情始末的人,都有一颗聪明的脑袋,他们能坐到现如今的位置不容易,传达到夕颜行宫的旨意一出,他们多少也都摸到了一点宣帝的心思,如此,不但自己什么都不能往外说,还要警告自己的家人甚至是府中奴仆,切记管好自己的嘴巴,莫要祸从口出。

不清楚事情始末的人,又都有一颗好奇又爱八卦的心,因而,星殒城里当真是热闹得翻了天,一边凑着趣儿参加各种小游戏,一边扒拉着身边的人聊八卦。

以至于这些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似的,疯狂的朝着四处蔓延,拦都拦不住。

“初六那日多谢寒王出手相救。”宓妃到底是个恩怨分明的女子,虽说那日墨寒羽想要冲进火海救她险些帮了倒忙,不过他一个外人为她做的,都比她的某些血亲更让人感动不是,无论如何都当得起她一个谢字。

欠下陌殇的人情,宓妃自认她已是还不清,只能尽可能的去弥补,让他病发之时能减少些痛苦。

欠下墨寒羽的人情,就让她暗中助他解掉体内的火毒和寒毒,此后她便不再欠他,他的生死也与她再无牵扯。

“但愿我帮的不是倒忙。”那日陌殇的话言犹在耳,墨寒羽是想忘都不能忘。

当宓妃在梨花小筑沉睡的那几天,温穆两家的兄弟几乎天天都要去一趟楚宣王府,而他虽身在王府看似漠不关心,实则没少派人出去打探消息。

在赏梅宴那场恐怖的血火之前,墨寒羽一直都觉得他对宓妃,他是可以慢慢等的,等到他体内剧毒完全清除的那一天,他就到相府提亲求娶她。

可当他眼看着宓妃被火海吞噬,那一刻他觉得自己错了。

他应该早一点将她牢牢的锁在身边的,哪怕利用身份之便,哪怕她对他没有感情。

奋不顾身,情绪失控冲向火海被反弹回来,陌殇直言他们此举会害死宓妃的时候,墨寒羽的一颗心降到谷地,冷若玄冰,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谢谢。”墨寒羽似自嘲自讽的话,让得宓妃明显一愣,而后郑重的道了谢。

那双漆黑如墨,幽深似海,波澜不掀的眸底涌动着太多复杂的情绪,宓妃故意别开了眸子,她不想去探究那些情绪,也不想去关注那些情绪。

“不客气。”半晌,墨寒羽幽幽的吐出三个字,转身朝着寒梅殿大步走去。

“我们也走吧。”

“好。”温绍轩握了握宓妃微凉的小手,似是明悟了墨寒羽对宓妃的感情,难怪从在琴郡开始,他对妃儿就表现得那般奇怪。

只是…垂眸低首看了看走在自己身边的宓妃,貌似他的妹妹对寒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似是感觉得自寒王大步离开之后,留下的气氛有些古怪,温绍云兄弟两个跟穆昊铮都盯着自己的脚尖走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也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

放眼整个金凤国,宣帝对拓跋迟等人提出的要求,也唯有寒王来宣读最为合适。

即便是太子,他若来宣读宣帝的旨意,压根就达不到震慑的作用。

故而,温家兄妹四人和穆昊铮对寒王的说辞都没有觉得奇怪,又怎会知道,宣完旨意本该早早就离开的墨寒羽,留下来其实就只是为了看一看宓妃而已。

墨寒羽已经目睹过了拓跋迟等人的惨状,走进寒梅殿就坐了下来,没有要到广场上去的意思,温绍轩向他打了声招呼,跟着宓妃去了广场。

广场之上,索魂阵内,那里就如同是一座划地的监牢,不说囚禁着三国皇室里最尊贵的人,但也的的确确是身份贵重的皇子皇孙。

从正月初六到正月十五,整整的九天时间,三国的人吃喝拉撒都在索魂阵内,可想而知阵内是一副怎样凄凄惨惨的光景。

在吃食方面,宣帝未曾怠慢过他们,每顿都是大鱼大肉的着人伺候着,不管里面的人有什么要求,外面伺候的人都会尽可能的满足他们。

然而,甭管里面的人怎么折腾,但凡他们想要越雷池一步,无一例外都会被狠狠的反弹回去,轻则重重的摔倒在地,重则受内伤吐血。

阵内男女都有,三国里面男子身份尊贵的有琉璃国的镇南王,北狼国的大皇子,梦箩国的三皇子,其余的就是每个国家随行出使的四位大臣,还有就是镇南王等三人的贴身侍卫,每人身边跟了四个,大臣是没有资格带贴身侍卫的;女子里面除了镇南王妃的两个贴身侍女还活着,珍月公主,凌香公主,凌姗公主和柔幻公主身边伺候的侍女,在被血火生生焚烧了五天五夜之后,终于得到了解脱,在她们的眼前化成了虚无,什么也没有留下。

七个女人,十九个男人被困在同一个阵里,真真是各种混乱,各种尴尬,各种不方便。

你说,喝了水,用了饭,那得如厕方便吧,总归是不能憋着的,不然大活人还真有可能被屎尿给活活的憋死。

至于洗漱梳妆,洗澡勤换衣服什么的,最好是想也不想要,难不成你有脸当众宽衣解带换衣服?刚刚被困于阵中的时候,他们吵过闹过,各种方法无所不用其极,可那不但出不了索魂阵,还把自己弄得浑身都是伤。

再加上阵中还有八个浑身都是诡异怪火的女人,为了不让自己被火烧到,一个个都处于神经高度紧崩状态,就连肚子饿了都顾不上,更别说还记得其他的。

在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之下,纵使有武功护身的镇南王等人,都已然是面色惨白,身体处于极度的虚弱状态,而在广场下面的十八木遁神光阵中的十八个死士,也终于在三天三夜的痛苦焚烧之后化成灰烬,消失在这片天地之间。

随即,那诡异的火海也消失了,但索魂阵中浑身是火的宫婢仍旧浑身是火,凄厉的惨叫声一天比一天凄厉,直听得人头皮发麻,浑身汗毛倒竖。

饶是意志力再怎么顽强,心智再怎么坚定的人,生生面对这整整五天,身与心的折磨之后,也距离疯癫不远了。

尤其是那些个心中有鬼的,没有立马就得失心疯兴许还是上辈子积下的一点点福报。

纵然心中怕极,可还是奈不住要生存下去的*,从第三天开始,拓跋迟等人就开口要求送吃的进去。

得了宣帝吩咐的亲兵首领,自然而然不会拒绝他们的要求,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然而,大量的吃喝过后,问题也来了。

要如厕啊,阵中一没遮的,二没挡的,就是想也没地儿拉不是,这还不得活活的憋死个人。

后来,还是亲兵首领应了镇南王的要求,送了四架长宽高皆两米左右的屏风进去,这才解了他们如厕的问题。

索魂阵地方有限,根本没有办法容纳下八个屏风来分别搭建两个临时的茅房,因而,哪怕是不方便不妥当,男女要解决如厕问题还只能进出同一个地方。

起初,顾着身份,顾着脸面,就是忍不住也忍着,坚决不进去如厕。

忍着忍着实在受不了了,不得不让外面又多送几个恭桶进来,两个三个的同时钻进屏风里解决问题。

虽然心里别扭不好受,觉得颜面扫地,一辈子的脸都丢光了,可是一想到会被憋死,又或者尿在身上,拉在身上,相比让别人知道他在屏风里干什么,又让人听到声音也就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臣子终归是臣子,侍卫也终归是侍卫,主子都没有如厕之前,他们就是憋不住也得憋着。

好在拓跋迟,南宫立轩对于要做这等有*份的事情也极其反感,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但好死不如赖活着,丢脸跟丢命比起来,前者比较容易接受。

于是,继他两人之后,大臣与侍卫们再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争先恐后的冲进屏风里,涨红着一张脸解决‘问题’。

男人的脸面容易放下,可女人的脸面不容易放下,如果困在阵中的都是女人,那或许勉强还能接受,可这阵里不单单只有女人,还有一群大男人。

屏风固然可以遮挡众人的视线,可是…就这么一想,镇南王妃那是宁可死都不愿意进去。

古代女子最是注重名誉清白,露胳膊露腿儿,或是被男子无意中看到或是摸到一丁点儿的皮肤,都会被认为失了贞洁,除了嫁于那个男子为妻,就只剩下出家为尼这一条路。

女子如厕这等私事,如何能仅仅隔着一道屏风,就当着这么多的男人的面进行。

别说镇南王妃坚决摇头,死活都不进去,就是凌香,凌姗公主,柔幻公主都咬着牙不去,甚至是已经有些癫狂的珍月公主都忍着没有冲进去。

甭管镇南王如何劝说,镇南王妃就是不愿意,哭着求镇南王别逼她,不然她就寻死。

后来,眼看着镇南王妃实在撑不住的时候,镇南王狠下心肠以命相逼,镇南王妃终是屈辱的妥协了。

她能死,可镇南王不能死。

若能出去,她再寻个机会一死以示清白。

有了镇南王妃开头,凌香公主几个也硬着头皮红着脸进了屏风,什么公主的尊贵,从那一刻开始,彻底与她们没了干系。

偏偏就是沦落到这样的境地了,上个茅房也是不安全的。

坑爹的是这由屏风临时搭建起来的茅房还必须得是一个可移动的,因着不知道那八个宫女什么时候会发疯受不了疼痛而扑过来,故此,在屏风里面拉屎撒尿都得高度集中精神,随时做好提裤子的准备,不然下场一定很凄凉。

原本众人是没有想到这一点的,可事实证明是他们忽略了这一点。

有一次,恰逢四位公主同时在屏风里面方便,不知怎的八个宫女同时朝着屏风的方向滚去,其中三个的身体碰到了屏风。

顷刻之间,四道屏风化成虚无。

而摆放在中间的四个恭桶和坐在恭桶上方便的四位公主虽然没有被波及到,可一个个的裤子都褪在腿边,露出了溜溜白花花的屁股。

受惊过度的四人惊声尖叫,一时竟是没想起要赶紧将裤子给提起来,过后又羞又恼又怒,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整整痛哭呜咽了一宿,眼睛胀得跟核桃似的。

此后,深深受教的他们,方便的时候耳朵都是竖起来的,外面稍微有一点点动静,哪怕不擦屁股也得赶紧将裤子提起来,不然就真的没脸了。

防备宫女的日子,直到被困于阵中五天之后才宣告结束。

这期间他们不是没有想过怎么破阵,怎么出去,怎么脱摆这样生不如死,划地为牢的日子。

可他们破不了阵,也曾想过借着外面送东西的空档强行挤出去,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最后他们总结出一个结论,那便是这索魂阵之所以叫做索魂阵,是因为但凡有生命的东西一旦被困阵中,除非破阵否则是任凭你怎么折腾都出不去,而阵外有生命的东西也进不了阵中,能送吃送喝进来,无非是因为那些东西都没有生命,是死物,因此可以来去自如。

认识到这一点,阵中之人都绝望了。

“你个妖女,本宫。本宫要杀了你…”看到宓妃的那一刹那,珍月公主彻底的疯了,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青筋毕露的手抓起地上的佩剑不要命的朝着宓妃就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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荨弱弱滴说一句,荨仍旧是上午更新,但因没有存稿,每天裸更,更新的时间上下有浮动,建议妞儿们都十二点左右刷网页,避免等久了,抱歉,么么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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