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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光芒,以超乎大古想象上千万倍不止的速度,飞快的从所有地球新人类体内汇聚而来,光芒的海洋激荡在天空之中,而一条条以人类为源头的光之溪流彼此汇聚,让这片光芒的海洋急速的膨胀着。

白雪号的驾驶舱内,大古早已将神光棒收起,但是光芒的流动却仍旧在自主运行着、汇聚着,完全脱离了他的控制。

而前排的驾驶座上,丽娜队员时不时就会哼唱一声小曲,仿佛是遇到了什么非常开心的事情一样。

刚开始的时候,一心将注意力集中在金光之中的杂质上,试图寻找解决办法的大古队员还并未在意,只是偶尔在丽娜一个人轻笑出声时,会提醒她现在还不是放松大意的时候。

但是很快大古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莫名其妙的沉浸在,完全与现实情境不符的过度喜悦之中,这种异常情况,大古很确定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了。

“齐杰拉……!”

猛然间惊醒,大古立刻启动了驾驶舱的空气循环过滤系统,然后强制要求丽娜队员戴上呼吸面罩。

也许是之前有过经验和抵抗意识,丽娜队员在短暂的沉浸之后,也从那种莫名其妙的喜悦情绪中挣脱了出来,略微有些后怕的低声念叨着。

“真……真的,就像是轻微的齐杰拉花粉症状态一样,为什么大古,我们汇聚众人心中的光芒,结果还是搞出了什么岔子吗?”

“虽然不想承认,但人心终究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东西,美好与丑陋在其中并存,我们也许是触及到了其中更深一层的负面产物了吧。”

大古这样回答着,但脑海中却浮现起了许久之前的一幕。

那时的齐杰拉刚开始在地球上复苏,世界被那种将人拖入美梦中的花粉笼罩,为了搞清楚人类为何会面临这样的劫难,地球的超古代历史上又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古在某片风景秀丽的白色沙滩之上,又一次的找到了那个身披黑袍的背影,三千万年之前的巨人迪迦,向他询问这一切的因由。

而对方回答说,在黑暗大陆西北部,那片被巨人石像碎块和粉末填成的平原之上,光与暗的能量在那里交织,而后又有冤死的人类被抛尸于其上。

光芒、黑暗,还有人类,或者是这三者背后所代表的东西,它们聚合在一起发生了某种变化,最终孕育了齐杰拉这种会放出花粉,促使人类沉湎于喜悦幻境之中的造物。

大古又看向了机舱之外此时的场景。

声势浩大的金色光芒之海,海洋中却充斥着来自于人们心中的杂质。

而金色的光芒海洋外,又是古人类之王的黑暗能量,还有他从全宇宙中汇聚而来,此时也仍在继续灌入地球的绝望与痛苦。

光芒、黑暗、人类,三者在此时又再次于地球之上齐聚,而且范围不再是黑暗大陆上那一片小小的平原,而是除了黑暗大陆之外的整个地球。

事实上也正如大古此时所担心的那样,始终跟随在胜利白雪号身后,观察着他们的卡蜜拉和达拉姆,此时已经更为清晰的注意到了这一变化。

在那一座座被金色光芒笼罩的城市中,从昏迷之中苏醒的新人类,却并未真正的清醒过来。

一直沉浸于绝望与痛苦中的人们,在接触到光芒的温暖与平和之后,本能的便沉湎在其中,然后更加渴望这种轻而易举、甚至于可以说是唾手可得的安全感。

卡蜜拉看到下方的城市中,一个个人类仰面抬头看着天空的金色光海,举止僵硬、双眼失神,脸上却透着极度沉醉的喜悦笑意。

他们本能追逐着光芒飞掠过留下的痕迹,然后在蹒跚与踉跄中盲目的挪动着,即使是被绊倒磕破了血肉,坠下窗户摔断了双腿,他们也依旧在挣扎着、爬行着,追逐着光芒,不愿意从那空虚的梦幻中清醒。

“怎……怎么会这样?明明绝望能量已经消除了,为什么这些人类仍旧不愿意从自己的幻觉中清醒过来?”

压缩了巨人之躯的体型,卡蜜拉和达拉姆来到人类的城市中,随手救下几个在恍惚中,差点从数十米高的房顶一头栽下的人,又尝试着将他们唤醒过来。

但无论是摇晃还是打上几巴掌,都没有任何的效果,再一看周围那些即使浑身是伤也仍旧不愿醒来的人们,卡蜜拉也只能叹了一口气,放弃了这种徒劳的努力。

“这……也不能怪他们。我比你和希特拉早脱离封印一段时间,和这些地球新人类接触的也比较多,也许,我觉得也许我能理解他们此时的心情。”

犹豫了片刻之后,达拉姆发出了一声沉闷闷的叹气。

“因为人类在作为个体时,没有像我们这样强大的力量,不能像我们一样轻易的跨越障碍、突破难关,所以在陷入绝望时,就会下意识的想要抓住些什么,哪怕代价……会比预想的更为巨大。”

卡蜜拉没有立刻回应,她解除掉了自己的巨人化变身,重新恢复成了那个头戴宝冠的黑衣女子。

凑近几步看向达拉姆在巨人之躯状态下,看不出表情细节,但却显然是一副老成深沉做派的样子,口中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咦道。

“能说出这样的话,这不像你呀达拉姆……”

卡蜜拉话音未落,达拉姆自然也还没来得及回应。

下一秒,他们身边一个倒在地上不断爬行,衣着被磨得破烂,四肢也无比枯瘦的流浪汉身上,却突然间发生了异变。

也许是因为长时间滴水未进,再加上整日风餐露宿生活环境恶劣,他浑身都是冻疮的身体俨然已经到达了极限。

就算是不遇到任何灾害与危难,他的生命也本就支撑不了多久了。

正是因为如此,流浪汉身上散发的金色光芒正随着他流失的生命力一起,迅速减弱、黯淡了下去。

他不断抽搐着,脸上的喜悦与沉醉之色迅速褪去,面目之间也重新变得痛苦狰狞了起来。

困兽般的双眼充血发红,落魄的垂死者盯着天空之中那浩大壮阔,但却永远遥不可及的金色海洋,感受着正在远离自己的温暖光芒,他沙哑的声音缓缓从喉咙中传出

“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要离我而去?为什么你们却有资格去享受那一切!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肢体停止了抽搐,他不再继续爬动,不再继续去追逐那天空中遥远的奇景,体内的金色光芒也在此时彻底熄灭。

而在他永远也不会为人所知的一生里,时间已经到了最后那一刻的刹那,他将自己灵魂、意识中仅剩下的一切,通通灌注到了那满怀恶意与憎恨的声音之中,低声轻语道。

“毁灭吧,都给我毁灭吧……我要死了,你们也别想着能活下去,都给我去死吧……”

话音落下,最后一丝生命力也彻底离他而去,然而其中的怨愤却已然生效。

他仰起脖颈望向天空的眼耳口鼻中,猛然间涌溢出一道道深紫色的粘稠污秽,在金色的海洋里,强行染出了一条倒流向天空的“诅咒之河”。

一条、两条、三条,然后是无数条,不甘、怨怒、嫉妒、痛苦、阴郁,人们内心深处长期压抑着的负面概念,也在此时争先恐后的化作一道道污秽,从一座座不同的城市直冲向天空。

金色的光芒海洋迅速黯淡,对于毁灭与破坏的渴求,压过了对于生命与存续的期待,而黑暗能量则回应着众生的绝望与痛苦,在虚弱衰竭的金色海洋之中肆意穿行着。

直到其中的一道黑暗化作怪兽的利爪,一击命中了那架在空中颠簸飞行,尽可能在金光中穿行避开黑暗能量袭扰的飞机,胜利白雪号。

破碎的机翼升起浓烟,动力系统损毁,随着机体的坠落,最后一丝光芒也消失在了黑暗的浪潮之中。

……

“卡蜜拉,未来黑暗巨人一族如果重新在地球,或者宇宙之中的其他星球上再度发展繁荣起来的话,也许今天地球新人类面临的困境,就是我们明天将要去面对的麻烦。”

达拉姆看向了彻底被染成黑暗的天空,巨人之躯也重新恢复了那六十多米高的状态。

卡蜜拉抬头仰望着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所以你打算出手帮助这些人类?如果他们其实,并不需要你的帮助呢?”

“我想帮就帮,谁管他们需不需要呢!依凭自己的实力与喜好行事,这才是我们黑暗巨人一族,不是吗!”

赤色的黑暗巨人中,传来了达拉姆爽朗的哈哈大笑声,随后,那高大健壮的巨人之躯悬浮而起,直接向着远方天空,胜利白雪号坠落的位置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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