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可以忘了?
在这狭小的出租屋里度过的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没有权谋,没有斗争,没有伪装,没有虚情假意。
二十多年,他仿佛只有在这里,才算真正的活过一场。
可是…他还是把她忘了。
霍白渊紧紧捂住双眼,低着头,突然像个孩子般咽呜起来,汹涌的泪水从指缝间渗出。
秦邈错愕的盯着霍白渊,不明白霍白渊突然变成这样是怎么回事,他只能小心翼翼的试探。
“大少爷…”
突然,霍白渊猛得抓住了秦邈的手腕,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仰起头,用一双通红的恳切的眼眸看着秦邈,声音沙哑,急促的问:“宋璃书呢?她的墓…在哪里?”
秦邈愣住了,一时间来不及反应。
明明是他毫不过问宋璃书的后事,也是他让他将宋璃书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怎么突然又问起宋璃书的墓地?
见秦邈迟迟不回答,霍白渊的双眼仿佛要滴出血水来,嘶吼道:“我问你她在哪儿?!”
夜已经深了,清冷的月光倾泻而下,一阵秋风带着刺骨的寒意,枯枝被吹落,轻轻的掉在了地上。
秦邈将霍白渊带到一处僻静的公共墓地,这里没有人看管,没有人打扫,高高的坟包胡乱堆砌着,垃圾飘零在地,坟头长满了枯草,呼啸的风声犹如鬼泣般。
只是霍白渊让秦邈随便处理掉宋璃书的尸身。
秦邈终究还是不忍心,于是找到这么偏僻的一个地方,也没火化,直接将身体埋了。
迈步在各个坟墓间穿梭,秦邈弯下腰仔细辨认,最终,在一个无碑的坟墓前停下。
“大少爷,是这个。”
霍白渊缓缓蹲下身,伸出手,在高高垒起的坟包上轻抚着,就像曾经抚摸宋璃书脸颊,他手指一寸寸收紧,抓住了一捧黄土,异常平静的说:“找人把它挖开。”
秦邈瞪大了错愕的双眼:“什么?您说什么?!大少爷,何必呢?大少奶奶都已经死了,您就让她安息吧。”
霍白渊偏过头,暗夜中,一双幽冷的目光盯着秦邈:“快一点。”
秦邈张了张嘴,却无法违背霍白渊的命令,只好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没多久,几名壮汉拿着铁锹走了过来,即使他们身形威猛,此时此刻,也不禁感觉到渗人。
几名壮汉挥舞铁锹,开始挖掘坟墓,黄土四处挥洒,高高的坟包一点点矮了下去,月色照射下,一只森白的手从黄土中露了出来。
霍白渊立即叫停。
几名壮汉拿着铁锹纷纷退到一旁。
霍白渊迈步走到那只手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他颤颤巍巍抓住黄土中的一只手,就像是在确认着什么,突然,霍白渊开始徒手刨起四周的黄土,就像疯了一般,黄土在他身边飞扬。
秦邈被霍白渊吓到了,急忙上前几步:“大少爷…”
可无论他怎么呼唤,霍白渊都罔若未闻般,像是无法思考无法控制的木偶,跪在地上,深深的弯下腰,不停的重复着挖掘黄土的动作,哪怕十个指头已经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