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没有想到还有那样的理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因为他发现,贺元说得挺有道理的。
那些无辜被押解过来挖矿的人,心里肯定有着怨气。
短时间内,有朝廷法度在那里压着,不见得有那个勇气来造反。
毕竟大虞王朝还有着强大的实力,造反就等于死,而且还得连累家人。
但是时间长了,受的罪越来越多,心里的怨气会越积越深,又看不到未来在哪里,还真有可能激发反抗的心理。
矿场上的监工不可能多,要不然成本就太高了。
那些矿工如果身体都很强壮,突然间反抗起来,少量的矿工未必能够压制得了。
身体瘦弱,相对而言就容易压制很多。
没法反驳,那就只有依从。
说道:“贺公公说得是,是我年少识浅,欠考虑了。”
这件事情暂且就不提了。
那些犯人押解到了,并没有马上让他们开矿,而是给他们工具,让他们在山下打地基,弄出一个居住的地方来。
地基选址在群山之间,在那些发现了铁矿的区域中央地带,又正好有一条路通向外面,再加长一点就可以通到官道了。
这样才方便运输。
在这个世界,运输成本是最大的成本。
选择在那里开工建设,那也是经过几天的考察得出来的结论。
柳青和贺元住在燕国公的庄院里,而那些士兵和内宫监其余的人在第一批犯人押解过来之后,就在那里搭了棚寨,在那里住了下来。
那些犯人也住在那里。
条件很艰苦,特别是到了晚上,蚊虫叮咬相当厉害,他们只能用烟熏。
蚊虫是少了一些,但人也熏得够呛。
柳青也就是每天过去一趟,看一下施工进度。
白天别的时间都在庄院里面教知砚画各种设计图。
也不管现在的工艺条件到底能不能弄出来,反正先画出来再说。
半夜的时候,就尝试着同时控制两个身体。
因为二十四小时冷却的缘故,时间越推越晚,后面一直推到了早晨。
为了避免白天同时控制两个身体露出破绽,柳青也只能将时间延迟到晚上来控制。
一天延长五分钟的时间,慢慢的他一天就可以控制庆熙皇帝两个小时了。
而且对两个身体的控制也越来越熟练。
他相信再过两三个月,大白天的同时控制两个身体都不用担心被人看出端倪来了。
第一批两百多犯人押解过来之后,过了两三天,又有一个县的犯人押解过来,人数少一些,但也有一百多人。
他们吃的粮食都是从燕国公的那座庄院粮仓拉出来的,碾成了米再拉过去。
当然,是付了钱的,按照京城的价格付的钱。
矿场这边省了从京城调拨粮食过来的运输成本,田庄这边也省了将粮食运到京城去卖的成本,倒是皆大欢喜。
菜也是在田庄摘的,都是一些蔬菜,没有肉。
柳青每一次过去,都会注意看那些犯人们的表情。
有一些人脸上只是麻木,有一些人偶尔会透露出怨恨来,然后会很小心的藏起来。
还有很少一部分人,看到了监工或者是管事的,都会胁肩谄笑,想着法子套近乎。
大多数人脸上的都是麻木,但是偶尔会闪过怨恨。
柳青看着心里有一些恐慌,不知道这样一直压抑下去,到底会不会有爆发的一天。
如果爆发,他能不能承受得了那样的后果?
怎样让这一座铁矿顺利的进行下去,总是还要消解掉这些人的怨气,也是一件头痛的事情。
想了几天,没有想出一个好的办法,只能够动用分身卡的能力。
在第三批两百多犯人押解过来的时候,一道圣旨从京城来到了这一座矿场。
接旨的人是柳青。
圣旨上面,提到庆熙皇帝做了一个噩梦,梦到这一个矿场虐待矿工,最后那些矿工杀人造反,弄出很大的祸患来。皇帝觉得这是上天的示警,应该警惕这样的事情,要宽容对待那些矿工,改善他们的生活条件,让他们有一个未来可以期待。
在圣旨中,庆熙皇帝要求柳青让所有的矿工都能够吃得饱,还要给那些矿工一个获得自由的机会,按照他们所犯罪行制定他们重获自由的时间表,到时候要坚决执行。
在圣旨里面,庆熙皇帝强调要宽厚对待那些矿工,哪怕矿场亏本也不能苛待他们。
还说,如果听说有苛待矿工的事情,就唯柳青是问。
宣读圣旨的时候,贺元就在旁边,很是诧异。
在他印象中,庆熙皇帝就不是一个宽仁之君,对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现在突然下达这样一道圣旨,难道是那个噩梦太吓人了?
他倒没有怀疑这是柳青的主意。
因为柳青跟着他过来之后,就没有回过京城,要不是去工地考察,要不就是在庄院里面呆着。
而且柳青唯一的亲信,那个叫做知砚的书童也一直待在这里,想要去京城向皇帝告御状都不可能。
除了那个书童,这里就没有任何一个人是柳青能够指使得了的。
所以他认为这一道圣旨就是庆熙皇帝自己的意思,并不是受了柳青的蛊惑。
圣旨宣读完毕,柳青恭恭敬敬地接过了圣旨,送走那一位宣旨的太监。
回到庄院,他皱着眉头问贺元:
“贺公公,皇上突然下这一道旨意,我该如何做?”
贺元无奈的说道:“既然皇上如此宽厚,亏钱都在所不惜,那我们也只能听从皇上的旨意,给那些犯人吃饱饭。”
柳青一脸的忧心忡忡:“这样会不会不安全?要是他们吃饱了,身体养好了,要造反怎么办?”
他的这个态度让贺元非常的满意,贺元觉得这是驸马爷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有着很大的成就感。
说道:“这个倒也不用担心,皇上的旨意里面不是说了吗?给他们一个重获自由的期限。能够吃得饱饱的,未来又有重获自由的希望,他们就没有必要造反。”
柳青如释重负:“这样我就放心了。”
然后又请教贺元:“那么,贺公公认为,我们该给他们定一个怎样的期限好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