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医生们出去,傅明渊沉默看向正自顾自玩着手指的女孩。
她长相清艳,柔顺的长发垂在身后,纤长的睫毛遮住那双星眸,
正嘟着粉色的唇吹着手指上的绷带,脸颊随着她的呼吸动着,
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整个人平添了几分稚气。
像是感觉到什么,女孩抬起头与他对上目光,旋即绽开明媚笑颜。
“哥哥!”
小小梨涡里像是盛满了清泉,眼底尽是他的影子。
傅明渊像是被那影子烫到般收回目光,闻言梗了一下:“别这样叫我。”
小姑娘看着跟自己十九岁的侄子差不多大,却张口闭口的叫他哥哥……
安歌一怔,眼底瞬间盈满泪光:“哥哥,我惹你生气了吗?”
她抬手抓住傅明渊的手臂,带着血迹的长袖夏衫向手肘滑动,露出几道老旧伤痕。
傅明渊瞥见那些伤痕,想起医生为她检查身体时的发现。
严重贫血、营养不良,身上有不少陈年旧伤,像是小时候被棍子殴打造成的。
怪不得正炎热的夏天,她还穿着长袖。
是个可怜的姑娘。
傅明渊心中微动:“叫叔叔吧,傅明渊,我的名字。”
“不要!”
安歌长睫微颤,她垂眸不看对方,嘟起了红唇:“就是哥哥!阿渊哥哥!”
久远到有些陌生的称呼被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叫出,傅明渊恍惚了一瞬。
记忆中,慈眉善目的老人站在葱茏的大树下,温柔的唤他:“阿渊……”
他有多久,没有听到这声呼唤了啊……
口袋里的手机传出铃声,打破空气里莫名的凝滞。
是助理林源的电话。
傅明渊垂眸瞥了女孩一眼:
“随你吧,好好休息,有事让医生联系我。”
他扔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转身就要走。
“阿渊哥哥!”
女孩扑上来从背后抱住他,
“我乖,你别走,别不要我!我听话的,真的!”
纤细的手臂紧紧缠着他,傅明渊有些无所适从。
他动了动,对方却将他箍得更紧。
“歌儿,”
傅明渊喉结微动,生涩的安慰对方,
“我有事要处理,之后就过来看你。”
“真的吗?”她转到他面前,仰着头看他。
三十岁的成年男人身量颀长,而少女只到他肩头,看着他的眼底尽是天真。
“那我们拉钩!阿渊哥哥不许骗人!”
纤细的小指俏皮的在他眼前晃了晃。
手中电话还在响,傅明渊垂眸看着那根小指,缓缓勾了上去。
女孩的手指纤弱细质,一点微凉似乎能沁到他心里去。
“我答应你。”
关上病房门,傅明渊避开一步接起电话。
“先生,关于您送到医院的女孩,身份查到了。”
傅明渊眉峰微扬:“说。”
“安歌,十八岁,七岁被人收养,目前与养父母一家住在城南民安路兴和街213号,
据街坊邻居所说,养父母一家对她似乎很不好,多次语言暴力,小时候还曾被打过。
她今年高考考上了华安大学,但被养父母以成年需她赡养的理由,坚持让她辍学打工,
她今天之所以会出现在悦亨酒店,是她的养父母将她的,呃,初夜,”
林源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接着语气都变得有些难以置信,
“卖给了一家贸易公司的经理,以五万的价格。”
傅明渊眉峰陡然皱起,他转眸,隔着探视窗看向屋内。
屋内的小人儿像是在发呆,正抱膝坐在床边,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心里莫名泛起一丝涩意,傅明渊微微闭目。
而后猛然抬眸,眼底厉色一闪而过。
怜惜、心疼,从碰到这个女孩开始,他就多出了许多往常不曾有的心思意念。
于他而言,实在不正常,她的出现,真的是巧合吗?
“沈家今日在悦亨宴客,同层应该都已被清场,她是怎么凭空出现在那的?”
林源后知后觉:“先生,您是说是有人刻意为之?!”
“她似乎认识我,也认识如琤,如今醒来,却失了忆,只记得我。”
傅明渊忆起对方撞进他怀里,抬眸时的那一瞬惊讶,
还有对方看到如琤两人时,身体不经意的颤栗。
那时候的她像是笃定会碰见什么人,但却没有料想到会是他。
在如琤他们出现后,更是不管不顾的将他视作了救命稻草,
眼中再无他人,那种执着,太过肯定。
这背后,定然有隐情。
“失忆了?还只记得您!”
林源也惊异起来。
一个身份普通的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认识年纪相仿的如琤少爷已是少见了,竟还认识先生?!
不怪他惊讶,不同于正在读大学、年轻气盛的如琤少爷,
先生傅明渊不过而立之年,不近女色,年轻俊美,又有煊赫的家世地位,这样的条件,
偶一出现都引得男男女女趋之若鹜,就连豪门世家里的千金小姐都心思浮动。
明里暗里更是有人用各种招数接近先生,或为名利,或为机密,
更有甚者还有人只为了与先生春风一度来的!
先生不胜其烦,所以近几年来深居简出,鲜少出席各种宴会,便是傅家旁系也都是一面难求。
难不成这个安歌是竞争对手搞出来的阴谋诡计?
身世凄苦,长相清艳的少女,被人伤害后失忆,醒来只记得自己的俊美恩人,甘愿以身相许?
这种剧情也太老套了吧!这次的竞争对手是琢磨了十年前的玛丽苏偶像剧吗?
这烂掉大街的梗竟然还有人在用,还用到先生身上!太不尊重人了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