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剑被一屁股顶得脸朝着摔下去的。
这时候刚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泥就对着上面的人群破口大骂。
“那个王八犊子,把老子给顶下来了?”
“我艹尼玛麻痹,要死啊,这么冷的天儿。”
“他妈谁干的,给老子站出来!”
肖月花脸不红心不跳,“孬种,你吼个屁呢?”
“下都下去了,赶紧捞鱼去,没用的废物。”
“没看到大哥都老老实实的自主下去抓鱼了?真是干啥都不积极,吃倒是猪都赶不上你。”
肖剑气的要死,他去年过年才做的新棉裤,一直舍不得穿,今天为了出风头穿了起来,这时候浸湿了水一直往下掉,他只能用手提着。
还有他的鞋袜。
他真的是要炸了。
“肖月花,是不是你干的?”
肖月花一脸无辜,“不是!”
“你看看这边上站了多少人,你不下去你靠塘那么近干啥?”
“这人挤人的,不小心被挤下去也正常,你就是心眼小,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坏人?”
“赶紧把棉裤棉鞋脱了,让肖菊香给你拿去井里头荡一荡回家烤着。”
说着,肖月花引诱道,“今年这鱼多肥啊,大的一条有四五斤呢。”
“抓鱼白送一条啊,你自己赚了自己吃谁敢多说一句?”
肖剑一想,还真是这个理,反正都下来泡着了,等他分的那条大鱼,他就一个人吃。
当即转头就朝着中间的水洼区去了。
肖全贵扯着塘边已经落了叶的枯树枝让自己站稳,眼神不善的射向肖月花。
他可没肖剑那么好忽悠,他一定是被这个不孝女给干下来的。
“孽畜,你老子今年都49了,这么冷的天气,你也下的了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你都已经嫁出去了,还想回家分鱼,我呸。”
“你要点脸吧!”
“人家都是做儿女的孝顺父母,你倒好,成天想回娘家打秋风。”
肖月花龇牙一笑,“我怎么就不能分鱼了,这入苗的时候我可还没有出嫁,这前几个月,轮到我们家打鱼草我也打了。”
“我回家吃顿饭就叫打秋风,你这一袋一袋的往那王寡妇家送又是个啥意思?”
“合着自己的孩子外甥吃一口就心疼,给别人养孩子倒是乐意了?”
肖全贵见肖月花大庭广众之下胡咧咧的,气的嘴唇都在哆嗦。
“别在这胡言乱语,我懒的跟你啰嗦。”
肖全贵手一甩,也朝着中间水洼区去了。
肖月花满意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肖家出了三个壮丁抓鱼,每人可以选一条大鱼就有十几接近二十斤了,再加上自己家里那入的一股,今年应该可以分个四十斤。
肖家有肖全贵,肖剑,肖龙,宋再招肖菊香和肖小宝,五个大人加一个娃娃,娃娃不算数那就是五个,再加自己等于六个。
四十斤除以六,她能分7斤鱼。
四舍五入,七斤等于十斤。
肖月花双手拍在一起,“好啊,今年过年的腊鱼有着落了。”
站在旁边的苏青瓷就惊呆了。
这肖月花难怪能在这重男轻女的乡下活的这么滋润,她是真能干啊。
“小花花,你不怕他们合伙揍你啊?”
“不怕,他们打不过我!”
“那可是你亲爸,你也敢?”
“这有啥,你都不知道,这老头不安分,成天往村东头那王寡妇家蹿,那王寡妇的闺女还敢到我面前嘚瑟,被我一巴掌给扇晕了。”
“老头还跑过来要给别人的女儿做主呢,压着我去王寡妇家让我道歉。”
“那你去了吗?”
“怎么不去?我肯定去啊!”
“我当天就去她家,把她家粮缸扛回来给我哥我嫂送去了。”
“我自己可是一粒米都没有贪他们的。”
“我觉得我妈走后,我爸这脑子都有点不清醒了。”
肖月花一脸的认真,“要么就是身体太好了,精力太旺盛,应该病一病才好。”
“这肖剑都还没娶媳妇呢,他倒想着给自己先娶了。”
“这肖剑也是个废物,成天就想着吃,一点打算都没有。”
突然,肖也花像是想到了什么,“咦!”
“那王寡妇家的大女儿好像也到找对象的年纪了。”
苏青瓷嘴角抽了抽,“你这可真是过得缺德人生。”
肖月花一脸的正经,“清瓷,你不懂。”
“我嫂子还是蛮好的。”
“能干,话又少。”
“这上头老头瞎折腾,下头小叔子又不省心,还没有婆婆管事,这些可都是归她管着。”
“肖龙也是个玩蛋玩意,除了会埋头赚公分啥也不管。”
“你说这一大摊子要是我嫂子也撂担子不干了。”
“那一屋子的老爷们,很有可能落到肖菊香或者我身上。”
“肖菊香到时候往外面一嫁,不就落我手上了?”
“所以为了我的幸福生活,我嫂子可不能有啥事。”
苏清瓷……..
塘内。
被浸湿衣物的壮丁费力的抓着鱼。
所有人都是足了力气,想尽快抓完,然后早点上岸。
一筐一筐的鱼被抬上来。
会计和记分员大队长书记等人一边过称一边做登记。
过完称的鱼被倒在旁边的草坪上,扑腾扑腾的跳着。
一些孩子围着鱼群跑来跑去开心的叫着笑着。
还未过小年,高塘大队已经有了过年的气氛。
很快,塘里的鱼被抓干净了,一个个冷的直打哆嗦的汉子爬上来,朝着不远处的井里跳进去。
村里这井水是地下泉水,冬暖夏凉的,一口连着一口的像是一串糖葫芦。
第一口是饮水井,用于全村喝水的,下面是洗菜的,然后是洗衣服的,最后一口是洗脏东西的。
冷的哆嗦的社员跳到第三口井,冻僵的身体被温暖的井水包围着,双手快速的搓洗着身上的泥浆,旁边的家属赶紧递上棉袄。
苏青瓷举着个军用水壶,找到了宋景舟。
“你下去干啥啊?”
“我们差那一条鱼吗?”
“这么冷的天儿,要是感冒了,那不是自己找罪受?”
“给,我刚回去给你熬的姜汤,还滚烫的,赶紧灌下去。”
“喝完赶紧回去换衣服。”
宋景舟听着苏青瓷那喋喋不休的唠叨,仰着头满脸的得意。
好像在说,看,老子也有人管了。
接过水壶,狠狠的灌了几口。
滚烫的姜糖水又甜又辣又冲鼻。
几口灌下去,浑身都开始暖和起来,鼻尖甚至隐约冒出了一丝薄汗。
“没事,我习惯了。”
“这点寒算什么!”
“你不是说喜欢吃鲫鱼吗?”
宋景舟仰着头含笑,“下去抓鱼的人可以优先选鱼,待会什么白鲢草鱼我都不要。”
“专门挑一斤多两斤的小鲫鱼,天天给你熬汤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