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刮着树,枯叶落了一地,苍鹰坐在树下,对着镜子照着,一脸的衰老可怕的模样,褶皱像是树皮,脸庞粗糙至极,也因为瘦削过多的缘故,他的头发几乎都掉光了,脸色惨白,在大白天看起来都像是一只鬼,一只从九幽深处爬出来的恶鬼,苍鹰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等待耐力。
模样看起来狰狞可怖的恶魔仆役守在一旁,给他作伴。
苍鹰瞧了恶魔仆役一眼,也是那日奇幻森林那一遭遭遇,苍鹰才知道,这恶魔仆役尽是中看不中用的。看向恶魔仆役的眼神,也不再如同从前一般的重视了。
那闹腾的恶魔之灵,用封印轴封印起来,少来摧残他这般老朽的身体。苍鹰听到手下在汇报着名望城那边传来的阿猫.格纳斯的消息,他又将目光落回了镜子,烦恼的说道:“我耗不起来了。挑一个不错的母体,就可以尝试着去孕化那恶魔果实了。”说着,又是重重叹了一口气。
有选择,他是更愿意阿猫.格纳斯那副母体孕化出来的恶魔果实,毕竟要十月怀胎,要耽搁上十个月,若是十个月后等不到一副孕化成功的肉身,他这副枯朽的身体恐怕再也熬不下去了。这是一场赌,苍鹰被逼到如今的地步,又不得不如此去做了。他甚至已经想好了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就把这恶魔果实,送给那些不知好歹的人物,让他们去承受这恶魔之灵的日夜折磨。
“是。”那名手下闻声,答应了下来,立刻着手去办。
苍鹰又陷入了对镜子自怜自哀的悲伤。
恶魔仆役忍不住问道:“不再捉捕阿猫.格纳斯了吗?”
苍鹰瞥恶魔仆役一眼:“那日,为何不抓她?”
恶魔仆役沉默下来。
降落到这个时空里,能力都被大幅度削弱,感知力却是易于寻常的,感知到危险,自然是不愿意去给不紧要的苍鹰去当炮灰的。
气氛就僵持住了。苍鹰冷笑了,不再理会恶魔仆役,这段时间,跟恶魔仆役的话题多是这般,一聊到奇幻森林那天的事情,都会陷入一种僵持的气氛之中,苍鹰站起身,朝着寝殿走去,吩咐道:“你不用再跟了。”说着就将殿门反手虚掩上了,走到了供奉台,取下了那恶魔果实,拿在手中细细瞧着,嘀嘀咕咕的跟这恶魔果实诉着来自于身体,来自于心灵的痛苦。
黑暗王朝对外抓捕阿猫.格纳斯的命令也很快被取消掉,引起了外界各大公会一片不满热议。
涂乙也很快获知了,是古世智当面传达给他的。古世智道:“你要是不能解决掉阿猫.格纳斯,这教皇的位置就别怪我不帮你拿了,是你蠢,没用。”比从前的口吻加重了,这段时间来自各处的压力承压在他身上,古世智也有些扛不住,爱妻风乐师也一直对他态度不冷不热的,生下了一名男婴,风乐师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在孩子身上,再不肯正眼瞧他,跟他入寻常夫妇嘘寒问暖。古世智的脾气也日渐变得暴躁起来。
涂乙面有愠色,但什么也没有说。
“尽快吧。”古世智提醒道,“那帮老家伙,现在已经开始派人在寻找阿猫.格纳斯的下落了。”
交代以后,古世智从密道,离开了涂乙的宅子。
涂乙站在客厅里,眼里闪烁着一团幽暗杀意,他背着手在身后,来来回回镀步了许久。他想起了仓净,便朝着光明主神殿去了。教皇生前住的这处院子,轮流守着心腹看守着,就算是光明主神殿任职的一些魔法师,都是不知道教皇的死讯的。仓净一路进来的时候,光明主神殿各项事宜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如今代管的光明主神殿的职责,交由长老院那边,反而把他跟一些掌事人在实权方面架空了。
教皇依旧躺在榻上,在光魔法师们的魔法力量维持下,他的肉身不腐不烂,如同活着时候睡着了一般。仓净还守在屋里,一段时间不见,瘦的像是皮包骨,他痴痴地看着教皇,时常还会眼睛湿润,落下眼泪。涂乙走进来的时候,正巧就看到了仓净脸上有两行眼泪落了下来。
涂乙道:“仓净,教皇在世时候,一直很欣赏阿猫.格纳斯,长老院那边有心想让阿猫.格纳斯当教皇,一直寻找不到阿猫的下落,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仓净迟缓着抬起了下颌,目光探究的打量着涂乙,看不出他脸上有任何异常的变化。仓净点点头,“你们要是想找她,我可以帮你找到她。”
涂乙道:“尽快办吧,把事情再拖下去,会让黑暗王朝有所动作。”
仓净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走到门边,又回过头,看了看教皇所在的床榻,又看了看杵在那神情辨认不出喜怒的涂乙,他不再迟疑,朝外走了去。
涂乙坐在了床沿边,握着教皇冰凉的手,用额头抵着,闭上了眼睛,去感受着从前教皇对他种种的好。
殿宇内一片沉寂,三名光魔法师面面相觑,他们需要留在这里维持着输送光魔法,使教皇的肉身能长久的不腐烂。
签幽伞仍有些不死心,今天办完公事,又顺路绕到了光明主神殿,本是没有什么把握的,没料到,正打算转头离开的时候,眼角余光掠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签幽伞猛地回头望去,果然是仓净,他瘦了不止一圈,看起来皮包骨,就像是一副骨架子在行走,签幽伞吓了一跳,却本能地朝着仓净跑了过去。
“回去再说。”仓净拦住了签幽伞,淡淡说道。
这段时间,他想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涂乙来找他的时候,仓净便同意了寻找阿猫.格纳斯的事。有时候危险也是一份机遇。这光明王朝,确实需要一位教皇来担起重任,他始终是不认可涂乙能担得起教皇的重任,涂乙这人性子总有些阴沉古怪,让人感到骇然,没有阿猫.格纳斯处起来舒服。
签幽伞沉默了,他也下意识地四下里打量,果然就觉得好些人有意无意的目光往这边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