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夜,天一亮离开老宅的时候,阿猫已经做好了决定。
奶奶相送到了宅门口,再三嘱咐道:“有空就常回来看看。”
阿猫颔首。
重修抱着小婴孩在一旁等着。
签幽伞今日刻意晚出门,见奶奶跟阿猫说完话,才在一旁适时出声嘱咐道:“我跟你说过的事,你一定要小心。”
阿猫道:“我会小心的。”
签幽伞看向重修跟重修怀里抱着的小孩,对若有所感望了过来的重修,同样嘱咐道:“你们也一定要小心!”
重修在黑暗王朝手中逃过几回命,抗压能力已经不同寻常时候了。
“我知道,谢谢。”重修道。
签幽伞收回了目光,看着阿猫,“实在不行的话,你就让人回来说一声,我立刻就能给你去物色出来一批厉害的高手。”
阿修忍不住出声道:“这玉兰帝国最厉害的高手,不都是被光明主神殿收罗了吗?”
签幽伞道:“我从前也是这么认为,跟着仓净大人这段时间以后,我才发现民间也多的是高手。”
阿修很佩服那个仓净大人,听签幽伞提及仓净大人,阿修就老实了。
上了车。
车子开动,将老宅门外的一众人远远地甩下了。
阿猫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才闭上眼睛,养起了心神。
重修抱着小婴孩,坐在位上,侧目望着半敞开窗子的窗外,怔怔出神,疾掠而过的风光就像是她那些逝去的青春光景,让重修感到想挽留又无可奈何了。
“阿猫大人,你还是决定要去吗?”重修问道。
“暂时不去。”阿猫仍旧闭着眼睛,嘴上说道。
“那打算什么时候去?”不等阿猫回话,重修道,“如果阿猫大人不去,就更好了。”
“等到教皇之位卸任以后,一身轻松地去寻找阿银吧。”阿猫仍旧闭着眼睛,淡淡的说道。
重修看了一眼阿猫闭着眼睛的面容。
重修心底却是暗涌波澜——比重修意识到的程度,都还要厌恶憎恨黑暗王朝!
一回到光明主神殿,重修带着小婴孩又投入了魔法修炼之中。
阿猫每日又要接着面对琐碎的政事,琐碎的杂务,长老院那边的召唤商议,皇族那边的压力刁难。
午后,赛摩院长顺路过来一趟光明主神殿,来看望阿猫。
光明主神殿的地方大,有几处清幽舒适的地方,熟人之间无关紧要的闲聊,在那里清幽舒适之地,是一种享受。
一整面墙上都攀爬上了绿藤。
阿猫带着赛摩院长走到一处石椅旁,摘了一朵野花,坐到了石椅上,“师父,这地方不错吧?我这几日才发现的。”
赛摩院长摘了腰间的酒葫芦,仰脖子,咕噜咕噜的饮酒。
“风景好是好,人不对劲啊。”赛摩院长咽下酒,意有所指道。
阿猫仰着头,望着顶上的天幕,光明主神殿的建筑群都是名望城数一数二的高耸入云,但在与天比高的这一事上,也毫无可比性。阿猫道:“我这教皇之位,当初夺来的也巧合,如今日夜想着要让给合适的人。”
“想好让给什么人了吗?”赛摩院长倒也不在意的口吻说道。
“强者自然能得到吧。”阿猫道,“从前教皇把众任托付给我,可我这样无权无势的,若不是因为各种机缘巧合,早就命丧黄泉了。下一个教皇,总不能再由我来挑选,而是该由强者来自夺取。”
赛摩院长呵呵笑。
“我徒儿长大了,什么功名利禄都舍得放下,这一点随我。”赛摩院长夸赞道,又大口大口地喝了一口酒,“就是可惜了,感情这事上,始终放不开啊。”
阿猫道:“师父猜得真准。”
赛摩院长道:“那个傅银,是什么缘故要跟黑暗王联起手,又是何缘故要对光明王朝发动进攻,你就没有多想想吗?”
阿猫道:“我有什么可想?”
赛摩院长道:“他接近你,若是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阴谋呢?”
阿猫道:“是我先接近傅银的。”
赛摩院长哑然,旋即哈哈笑了,“这年轻人,不吃一些亏,总是不肯回头的。”
阿猫道:“我想知道一个答案。”
赛摩院长道:“得到了答案又如何呢?”
阿猫不答,还有一份期待。
赛摩院长道:“他是冥王使徒一族的,你想过吗,他可以不老不死,你可以吗?虽然名曰不死魔法师,但是你会经历老去,经历死去。”
阿猫心忽然就感到沉甸甸的,她无法不正视这一桩事实。
她跟傅银从来就不是势均力敌的关系。
有的只是彼此追逐,至于谁追逐着谁,答案显而易见,两世了,都是阿猫在追寻着傅银,企图寻找一个真相,一场答复。
赛摩院长站起身,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赛摩院长知道阿猫性格有些倔,有些人穷其一生都无法攀上的教皇之位,在阿猫眼中的份量比不过一份虚无的感情,这一点,赛摩院长是替阿猫感到惋惜的。
“仓净邀为师过去喝酒。”赛摩院长道。
“我送师父。”阿猫站起身。
赛摩院长摇头劝阻,“不用了,你留下来,好好考虑考虑。”
阿猫站在原地。
赛摩院长迈开步子,往外走,“这光明主神殿,为师也不是第一次来了,熟得很,闭着眼睛都能走出去。”
赛摩院长的脚步声逐渐消失了。
阿猫重新坐回了椅上。
教皇手下几名侍从魔法师来找教皇阿猫.格纳斯对接工作上的事情,已经是阳光淡却偏移到另一堵墙上的时候,阿猫坐的地方有些阴凉,阿猫却舍不得离开,只想继续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就被那几名侍从魔法师惊扰了。
“教皇,长老院那边派人来请教皇过去相商。”
“什么事吗?”
“抓到了一名冥王使徒。说是黑暗王朝傅银派过来的。”
“哦。”阿猫显得很淡然,心里早已经不知道何时做好了跟傅银迟早有一天会对上的准备,此刻听到了预料之中的一场可能,阿猫反而感到了一份轻松,“我换身衣袍,这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