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保持着不要浪费资源的美好品德,也许他应该表示赞赏。
彼时已经成了“杨老”的道长无言的坐在旅馆的柜台后,多年来的相互制衡,他也不能说自己已经了解了那个看不透的男人。
那个叫做闲赋的男人。
他在不说话,只专注于做自己的事情时,也许是看看书,也许是看看花,也许是发发呆……他安静的站立不动,这就是一副美好的画面,初次见他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对他产生好感,但谁又知道,他的内里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性子呢?
道长说他可怜,是啊,他的确很可怜,因为他从未体验过正常人的情感,没有真真正正的当过一个人,没有感受过爱嗔痴怨,这不就是可怜吗?
用闲赋自谦的话来说,他就是一个卑微的清理者而已,他扮演的角色,都是凌驾于众生之上的角色,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缺乏常人感情的人,最后却扮演起了丈夫与父亲的角色。
这是让人忍不住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的一幕。
旅馆前的走道上,刚晋级成为母亲角色的女人正蹲在摇篮旁边,她盯着摇篮里睡得正香的婴儿,蹙眉看了许久许久,最后实在是忍不住问身边的男人,“闲赋……你说小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呀?为什么从出生以来,她很少睁眼睛,都是在睡觉呢?”
虽然是第一次做母亲,还是新手上路,但她也知道一个婴儿在一天24个小时里有20个小时是睡觉的事情,还有出生起就不哭的事情,都是不正常的,她很担心自己的孩子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但,这个孩子的父亲是一个鬼力强大到超乎寻常的大鬼,她的身体又怎么可能有问题呢?
闲赋淡淡的瞥了眼摇篮里的孩子,这孩子生的白白嫩嫩的,很是可爱,寻常人见了都能母爱、父爱泛滥,但他这个亲生父亲见了,却没生出半点护犊子的情绪,他把趴在摇篮边的苏木拉了起来,笑道:“别担心,小诺只是爱睡觉而已。”
“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怀她的时候吃了安眠药的原因?”这么一想,苏木的神情里有了后悔,语气里又浮现出了懊恼,“都怪我……我当初不乱来就好了。”
“不怪你。”闲赋不能见苏木难过的样子,他抱住她,轻声说道:“也许是小诺她不适应山上的环境,毕竟这里怨气甚重,我们还是把她送下山,找个寻常人的家庭抚养她,如何?”
他之前亦说过要把女儿送走的事情,被苏木强烈拒绝了,她并不想离开自己的孩子,但现在想来,她也不得不考虑了,想了许久,她不情不愿的点点头,“好吧……”
闲赋眸里隐隐浮现出了愉悦。
就在这时,摇篮里的孩子忽然就睁开眼哭出了声,苏木又忙从闲赋怀里退了出来,再把孩子抱了起来,她欣喜的说道:“小诺,你终于会哭了!”
小诺不仅会哭了,而且哭的很大声,很有活力。
“闲赋!”苏木欢喜的说道:“我觉得把小诺送走的事情我们还是先不提吧,也许小诺会慢慢的变好了呢?”
闲赋看了眼被苏木抱在怀里的孩子,他露出一个充满了父爱的微笑,道:“好。”
与此同时,他心里也不雅的骂了一句:小兔崽子,居然敢和他玩心计。
不远处的站在樟树之下的道长笑了笑,犹记得,那个小姑娘初次来时,便指着棺材那处说她喜欢这里,但有谁又注意到了,在棺材之后的,是站在旅馆四楼的那扇窗户后的人呢?
这就是天命。
他忽然记起了不久之前问的一个问题。
“闲赋,现在的你,是否与那些有罪的世人一样呢?”
闲赋安静片刻,道:“是,我亦有罪。”
他的罪名,名为贪婪。